費奧多爾被擊中時,他的表情略有些錯愕,不知是驚詫於安和阻止紀德的神秘手段,還是他向自己開槍這個事實。


    多半是前者吧……


    畢竟他也是決心要肅清安和的學生啊,將心比心老師殺死自己也很正常嘛。


    費奧多爾的吃癟是眾人沒想到的,他作為恐怖分子異常成功,從來沒有被抓到過,至於放冷槍擊穿大腿什麽的更不可能。


    而紀德,在發現自己的子彈被無形的力量攔截之後,他的眼睛更亮了,毫不誇張地說看安和的眼神就像是看能讓自己脫離苦海的救世主。


    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力“窄門”能夠預知幾秒之後的未來,他的能力跟織田作一樣是被動觸發型,隻要是會危及生命的未來通通會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再加上紀德個人體術、動態視力、反應能力等又堪稱是人類巔峰,以至於即便是在情況變幻莫測的戰場上,他也能夠保全自身。


    時間久了他竟然產生了一種自己死不掉的錯覺,再加上被國家拋棄之後他作為士兵喪失了生的念頭,格外想求死。


    之前聽說日本有一名異能力者跟他的能力無比相似,都能預知未來,本想著與對方比拚說不定能死亡,可在聽說中東戰場上的□□者安和被調回本國後,他迅速改變了主意。


    安德烈.紀德身上有一切軍官有的習慣,他無比珍惜自己的下屬,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那麽多人願意同他一起成為雇傭兵、戰場上的幽靈。


    嘴上說著他們都追求真正的死亡,但當看見曾經摯愛的下屬被卷入絞肉機中,以無比慘烈的形式獲得死亡,就算是他都不會愉快。


    而在中東戰場上遭遇相同結局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


    這一切都是“安和龍也”帶來的。


    當受費奧多爾邀請前往日本時,他胸膛中靜靜燃燒著複仇的火焰,而隊伍中的其他人想要報仇的也不在少數。


    他決定將安和視作可能殺死自己的對象,如果不能成功再去找織田作之助。


    可是……


    紀德的眼神很亮,或許,他不需要找第二個人,眼前的男人就能給予他寧靜的死亡。


    如果不酣暢淋漓地戰鬥一番,發揮出自己的最大實力他一定會懷揣著怨恨墜入地獄,抱著這樣的想法,紀德決心最大程度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來吧,安和龍也。”他以外國人口音古裏古怪念著對方的名字,“給予我死亡,否則我就會殺了你。”


    安和:emmmmm你的台詞真的好土哦。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紀德,更何況,我為什麽要在現在和你硬杠?


    mimic是要處理沒錯,可現在優先等級的第一位是費奧多爾。


    他沒有在戰鬥時說騷台詞的愛好,站在原地讓“白金之星”抵擋紀德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人卻在通訊頻道裏囑咐:“抓住費奧多爾。”


    “記住……”


    話還沒說完就有荷槍實彈的警務人員迫不及待上前觸碰到費奧多爾的手臂,下一秒人就跟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安和無語地撫住自己的太陽穴道:“……不要觸碰到他的身軀。”


    費奧多爾恐怕也知道自己難以逃脫安和的抓捕,很隨意地換了個不會觸碰到腿上傷口的位置,任憑其他人用束縛帶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腳拷起來。


    安和冷淡地說:“堵住他的嘴,不要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可以說是非常冷酷無情了!


    其實他都考慮要不要在費奧多爾身上再補幾槍,但他從來不是以體術見長,身體十分孱弱,隻要堵住嘴就沒問題了。


    至於叫囂著要跟安和對決的紀德,安和直接把人給無視了。


    那麽多異能特務科的人員、軍警可不是吃素的,雖說對上紀德就是送菜的,可靠人海戰術還是能拖住他一段時間,光這段時間就足夠安和捆著費奧多爾撤退了。


    以上這一切都發生在5分鍾之內,港口黑手黨人都沒來及反應。


    ……


    太宰跟中原中也遲到一步,軍警與mimic的傭兵對峙,安和無情地拉上轎車後門。


    中原中也皺著眉頭道:“怎麽回事?”


    太宰治沒有回答,他對著漸行漸遠的車輛與殘留一地的車尾氣出神,過一會兒又看向地上殘留的血跡。


    那灘血屬於費奧多爾。


    “不是說那個該死的俄羅斯人會在這裏嗎?他在哪?”中原中也對太宰的態度不好,沒辦法,就算是出於安和的請求決定保護他,在中也心中太宰究竟有沒有殺森鷗外還是存疑的。


    讓他態度良好實在太難了。


    “誰知道。”太宰收回視線,故作瀟灑地聳聳肩,“說不定被帶走了?”


    “那我要做什麽?”


    “我想想。”他嘴角刻意向上勾起,倘若阪口安吾在此定然會發現他微笑的弧度與安和擊穿費奧多爾大腿時的笑容無比相似。


    “先把mimic的雜魚處理了吧。”他淡淡說,“一天不解決他們,我就寢食難安。”


    哈?


    真奇怪。


    ……


    費奧多爾直接被請進單獨牢房,束縛的膠帶與高背椅緊緊相連,哪怕是對付身強力壯的異能力者,看守等級都不會比對他更高。


    大腿的血已經止住了,異能特務科內也是有些能力微弱的醫療異能力者的,可更高級的治療安和並不準備讓他接受。


    “進食怎麽辦?”護理人員難得有些無措,他們牢房還是比較人道主義的,菜色很好。


    “吊針上葡萄糖,或者用導管輸營養液。”安和吩咐,“除了我以外禁止其他人與費奧多爾交流。”


    “這……不合規矩。”說話的人並不屬於安和派,更不是種田山頭火的嫡係,他在政治上隸屬另一個黨派,是為了監視安和在異能特務科的工作而分配來的。


    平日裏就時不時刺安和一下,當然那些輕微的言語刺激早就被他忽視了。


    “所有意見駁回。”


    “費奧多爾的權利移交歸我。”


    小田笠,也就是敵對黨派的成員落於安和身後半米處,隻能看見他圓潤的後腦勺,或許是看不見他正麵的冷臉,膽子便越發大了。


    “你是想包庇國際通緝犯費奧多爾嗎?”他低聲說,“不要以為沒人知道你在俄羅斯的經曆,你的過去洗得並不幹淨,安和……”


    “必須提醒你他現在是日本社會的敵人……”


    安和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比了個手勢就由兩三名軍警的人把他請出去了。


    發展到現在,異能特務科內的派係鬥爭越來越厲害了,很有種解決了mimic事件後安和就會被過河拆橋的感覺,換個聰明點更喜歡明哲保身的,怕已經給自己找好下家了,但不知怎麽回事平時很聰明的安和在這件事情上卻意外的“遲鈍”。


    就算是種田山頭火都給他打過幾通充滿暗示意味的電話。


    安和再將剩下的人調出去,這防備完好的辦公室內隻剩下他跟費奧多爾兩個人了。


    他給曾經最得意的學生解開了嘴上的束縛膠布。


    “你完全忘記了我的話,費佳。”安和輕柔地說,“我讓你不要攪動橫濱的渾水,不要針對修治君,你在做什麽?”


    “唔。”費奧多爾就跟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或許他真的感覺不到,誰知道他有沒有切除自己的痛覺神經?


    “我隻是在踐行自己的理想。”他柔順地說,“是老師您過去最喜歡我做的事情。”


    安和:“啊,是嗎?”


    “我不記得了。”


    他說:“言歸正傳吧,費佳,我隻想知道幾件事。”


    “你是從哪裏獲得書頁,在上麵寫了什麽?”


    “如果你願意交代並將它們銷毀,我們或許還有談話的餘地。”


    安和說:“這種超自然的物品可不應該被你們這些小孩子當作放在掌心把弄的玩具。”


    當然是成為我的收藏品才最好啦!


    費奧多爾卻勾起嘴唇說:“那你真不應該問我,安和老師。”


    “畢竟我手上隻有一張書頁,而修治君卻好像有一整本。”


    “你不如去問他要怎麽樣,順便問問他究竟在書上寫了什麽?從小修治君就喜歡文學,他一定會在書上塗抹獨屬於自己的故事吧?”


    他輕飄飄地說:“您這麽在意他,為他付出一切,會在他的故事中會擁有姓名嗎?安和老師?”


    “聽說他有了新的朋友,還不願意見你?”費奧多爾笑了,“多可悲啊,正如同那些人小狗似的搖頭擺尾,想要得到你的垂憐,可他們又怎麽知道,您也處於求而不得的狀態呢?”


    “如同你拋棄了我們一樣,修治君也拋棄了您。”


    安和在心中冷笑:你真是我見過最不乖巧最冥頑不化的孩子了,都到這份上還試圖挑釁我跟太宰的關係?


    於是他露出了聖父無比的充滿光輝的笑容說:“沒關係。”


    “我隻要看見他能平安地成長就夠了。”


    “修治君跟你不一樣,費奧多爾。”


    “他是天使般的好孩子。”


    “而你變成了讓我失望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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