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我忍不住摸了把臉,看著眼前光線下的臭水坑:“這一池子的蛆……咱得走過去?”


    洛息淵也跟著皺了皺眉,道:“一池子的蛋白質。”


    我道:“你到是會自我安慰。”


    他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受些什麽,片刻後,他道:“出口就在對麵,走吧。”


    我道:“這坑裏全是爛泥,不知道有多深,就這麽淌過去有些冒險。”


    他道:“我走前麵,你跟在後麵,這樣有問題,可以及時撤退。”他往前一步,準備下水。


    我攔了他一把,一聲不吭,忍著惡心,率先下水。


    洛息淵麵露驚訝之色,但也沒多言,便跟在我身後,我倆一前一後下到了臭水中。


    一入水,爛泥直沒入了小腿處,其間蠕動的蚊蠅幼蟲,在水裏翻滾嬉戲,貼著我裸、露的小腿跳迪斯科,那惡心的觸感就別提了。


    我懶的看,這種情況下,越看隻會越惡心,於是便提著燈目視前方,淌著爛泥往前走。


    越往前,爛泥越深,逐漸的蔓延到大腿的部位,每次一抬腿,腿腳上都是惡泥,夾雜著泥中蠕動的‘蛋白質’。


    我麵上保持鎮定,事實上渾身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再往前走,爛泥沒過了臀部,移動變得相當困難,我試探著又往前走了兩步,這次的落差更大,幾乎像個沼澤一樣,差點兒沒整個人陷下去。


    身後的洛息淵立刻拽了我一把,神情嚴肅的搖頭道:“這樣不行,過不去,先回岸上再說。”


    我內心奔騰著一萬頭草泥馬,黑著臉準備返回,誰知轉身時,燈光往旁邊一掃,我發現左手邊靠岸的位置,石壁突出,有一些可以落腳的地方,當下心中一動,指了指左側:“去那兒,順著石壁上的落腳點,或許可以過去。”


    洛息淵跟著望過去,旋即點了點頭,這次走在了我前麵。


    往左側的路,爛泥到是越來越淺,由此我倆推斷出,這個臭水坑,應該是個鬥形,越往中間越深,四周地勢稍高。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形成這種臭水坑,十有八九,是對麵的出口經常有雨水流進來,死水無法流出,形成了這麽惡心一地兒。


    便在我們快要達到岸邊時,前方的洛息淵突然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頭,身體跟著動了一下。


    “怎麽了?”我見他神情不對,不由跟著緊張起來。


    洛息淵道:“有東西。”說話間,他居然一點兒不嫌惡心的彎腰,將手探入爛泥中摸索,整張臉就差沒埋入其中了。


    這哥們兒,心理承受能力到是比我強,我這一路還想著要關照文弱人士,簡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片刻後,他從泥中摸出了一樣東西。


    上麵裹著爛泥,看不清形貌,我摘下一隻手套,用手套將上麵的爛泥清理幹淨後,驚訝的發現,這居然是一塊瓷器的殘片,巴掌大,帶著弧度,表麵的釉質發黃,看起來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地兒,怎麽會有瓷器殘片?


    驚訝間,我也試著將腳,在爛泥中移動踩踏,很快也踩到幾塊尖銳物,我忍著惡心將東西摸出來,這次摸出的,分別是藍色釉質和紅色釉質的瓷器殘片。


    窯村。


    我腦子裏閃過這兩個字。


    窯廠燒製瓷器,經常會燒出一些不合格的產品,這些東西,好一些的便宜處理給老百姓,實在品質不佳的,就會摔碎丟棄。


    當然,這東西不能亂丟,否則不滿地都是碎瓷片兒?因此,窯廠附近,一般都有專門扔瓷器的地方,有些是人工挖的瓷器坑,有些可能會扔到就近的山崖下。天長日久,堆積的破爛瓷器,便如同一個小山丘,蔚為壯觀。


    那生死湖的原址,是一個燒窯為生的村落,村周圍有一些‘瓷山’並不奇怪,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窯村其實已經有些遠了,並不是處理殘次品的最佳位置。


    既然如此,這爛泥坑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殘片?


    我和洛息淵一時鬧不明白,也隻能暫且擱下,越往前走,便覺得腳下的碎瓷器越多。


    洛息淵穿的是厚底的長筒靴,到沒什麽大礙,我穿的卻是一雙輕便的運動鞋,行走間,鞋子底被紮了不少洞。


    等我倆爬上石壁上的落腳點時,我左腳一片火辣辣的,將爛泥一刮,還能看見血。


    “歇會兒,我先處理一下傷口。”我脫了鞋襪,從褲兜裏摸出備用的幹淨手套,勉強清理了一下腳底。傷勢看起來頗重,紮了好幾個洞。


    洛息淵見此,便道:“咱們不要再瞎走了,你待在這兒別動,我順著去看看有沒有路過去。”


    我腳成了這樣,也不想再走冤枉路,便將探照燈遞給洛息淵。


    他將燈往腰間一掛,便貼著石壁,在狹窄的、斷斷續續的落腳點間移動,如同一隻壁虎……確切的說,是一隻帶著眼鏡的壁虎。


    隨著洛息淵的移動,光源漸漸的遠離了我所在的位置,洛息淵的身影越來越遠,卻一直沒走到頭,看樣子這個地方,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大。


    約摸十來分鍾過後,洛息淵衝我喊話:“有路,過來。”


    這時我已經將傷腳收拾好,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蛋白質’,便摸索著往那邊走。洛息淵將燈光往我這處打,但沒什麽用,離的太遠,光線的照明力有限,我隻能從腰包裏掏出防風打火機點燃,叼在嘴裏照明。


    也就在我專心致誌當第二隻壁虎沒多久,洛息淵那邊的光突然滅了。


    沒電了?就算這探照燈功率大,消耗快,也不該這麽早就歇菜吧?我腦子裏剛轉過一個念頭,便聽黑暗中,洛息淵所處的那片區域,傳來了一聲撞擊聲。


    “砰!”伴隨著撞擊聲,接著傳來的,便是洛息淵的一聲悶哼。


    不對!應該不是電源的問題,是他那邊出了意外!


    “老洛!怎麽回事!”我取下嘴裏叼著的打火機,大喊一聲。


    “別過來!”黑暗中,洛息淵喊了這麽一句,聲音不似之前穩重,聽起來極為慌亂緊促。他喊完這一聲,黑暗中便又是幾聲碰撞聲。


    這聲響,像是石頭撞擊的聲音,又像是拳腳相擊聲,幾下之後,便恢複了平靜。


    “老洛!”我心頭發緊,又喊了一聲,但這次沒人回話,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到是我的回聲,在空曠的空間裏,顯得有些詭異。


    黑暗中,唯有我手裏的打火機還亮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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