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嘴正要應聲,額頭上頓時一涼,就像敷了冰袋一般,整個頭腦都清醒了過來。


    劉瞎子叮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千萬別聽,別想,別應聲!”


    我試著想睜眼看看是不是劉叔回來了,可怎麽也睜不開。


    隻聽到劉叔念咒的聲音,不絕於耳。香煙通法界,拜請收魂祖師降雲來。天催催,地催催,金童玉女扶同歸。不收別人魂,不討別人魄,收你弟子江辰魂魄回,拜請列位仙師助我收魂。


    隨著他最後一喝:“三魂歸做一路返,七魄歸做一路回。”


    我這才猛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村長激動的把我扶起來:“你已經燒迷了快兩天了!今早,我趕緊托人去鎮上,把你劉叔保了回來,你小子可真是嚇死我了!”


    謝謝村長的同時,我也不忘:“謝謝劉叔!”


    哼!劉叔一臉的不高興:“臨走前我是怎麽和你說的?”


    我自知理虧,不敢做聲!


    可劉叔已經氣的發抖:“我讓你別收張家的事錢,你這幾天卻抬張家的碗,吃張家的飯。讓你別和張家的人來往,你卻和張家那小媳婦糾纏。”


    “我...”欲言又止,我哪曾想,吃張家的飯,也算拿了張家的事錢,更不曾想這張老幺的小媳婦也屬於張家的人。


    劉叔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怒道:“你以為張家小媳婦沒拿結婚證就不是張家的人嗎?他們拜過天地,跪過高堂列祖,那就是張家的人。”


    算了算了,村長勸著劉叔:“這孩子沒事就好,剛醒過來就別怪他了!”


    劉叔冷哼一聲,把臉側到了一旁!


    直到村長離開,劉叔才平心靜氣的問我:“在夢裏,你有沒有答應張家小媳婦什麽事情?”


    夢裏?這一點還可以確定:“我都沒敢開口應聲!”


    “那就好!”劉叔鬆了口氣,把我帶到雜物間。裏麵堆滿了雜物,也有很多線裝老書。


    他讓我從中找一本關於紮紙的書,按照書中的步驟紮一個紙人。


    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張家小媳婦的事情沒那麽容易結束。


    張家小媳婦死於非命,遭報應禍及。死前還被人強暴,落入廢井受瘴氣侵蝕。最怕的就是這種落井含冤,脊背朝天的鬼,惹不起,也碰不得!


    如果我沒有欠她什麽,那她就是想勾我去陪她!我現在要想保命,就隻好燒個替身下去。


    找到了,我翻開線訂書一看,那複雜的編織步驟,讓我忍不住抱怨:“劉叔,為什麽不去鎮上買一個?”


    劉叔也是沒辦法:“因為你八字四柱不詳,隻能親手做一個,盡可能做的像你自己一些!”


    我專心照著書做,從泛黃破舊的書裏了解到...


    原來這紮紙是五花八門裏的老手藝,這個行當沒有世人想的那麽簡單,以前說的七門吊,指的就是這個行當。不要小看這門手藝,他的規矩禁忌很多,講究更是數不勝數。


    做了一下午,才趕在日落前上完了色。為了讓這個紙紮更像我一些,我還特意點上一雙靈動的眼睛。


    劉叔帶著我去到張家老宅的井邊,以黃符包裹我的頭發。


    燃符念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紙人為身,五髒玄冥...


    聲落點火,紙人瞬間就燃了起來。


    想起小媳婦那一身狼狽,濕漉的模樣。我去老宅內,找到她身前常穿的衣服鞋襪,梳子頭花一並都給她燒下去。


    把東西全部燒完,我們趕在入夜前回了山神廟,劉叔還在門上貼了一對門神。


    我心裏終歸還是擔心:“一個紙人,真的能騙得過張家小媳婦嗎?”


    隻要能騙個三五天就行!劉叔細說,人有七魄名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也對應人的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情執念都能生怨。


    一旦含怨而死,七魄就難散盡,三魂還聚在一起。城隍陰差是不會主動來招惹這種厲鬼的,但是拖到頭七當晚,城隍廟要像地府判官交人,就不得不來拘魂。


    劉叔料想:“到時候,就算城隍管不了她,也會交由地府的陰差來處理。否則任其下去,搞不好必成魍魎為禍!”


    聽到這,我心裏的咯噔一下!我記得《史記·孔子世家》提到“魍象”,韋昭注曰:“魍象食人,一名沐腫”。孔子和莊子都將魍魎視為水怪、水鬼!從古至今,這魑魅魍魎無不凶殘!


    為了安全起見!


    劉叔還是想了想說:“你這幾天都不要離開山神廟,晚上穿厚一點,就睡在這歪脖樹上。我就不信,她還敢來鬧事!”


    這邊話音才剛落,門口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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