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服務員見鬼一般的直直的瞪著月白,麵色瞬間變得煞白。就在這個時候,月白繼續說話了:“劇烈的陽光是你幹農活時候的最大敵人,你對你曾經的生活非常討厭。應該是在麥收的季節,由於長時間暴露在陽光之下,你的左側臉龐被輕微的灼燒過。雖然並不嚴重,但你很在意這個事情,與人接觸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偏一側頭,有意無意的不要人注意你的左臉。但你多慮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創傷,一般人幾乎都是不可見的。作祟的隻是你自己的心理而已。你的左腿受過傷,膝蓋部位,韌帶撕裂過,也許是由於一場小小的車禍……不要那麽驚訝,你自己沒有發覺,當你走路的時候,左腿的邁動與右腿有輕微的不協調,這是膝蓋處的牽製韌帶造成的。鄉村生活給過你幸福的童年,雖然苦累,但你也曾經享受過那種生活。但你後來到了大城市,你彷徨了,迷惑了,感覺到自己的淺薄和無力。所以,你開始憎恨自己曾經的生活,憎恨農村,憎恨你曾經享受過的一切。物質與金錢開始成為你生活追逐的目標,你決心要享受更高檔次的生活。為了這個目的,你用標準的普通話把自己的鄉音掩蓋起來,為了更加融入這座城市,你還在本來很標準的普通話的基礎之上加入了蹩腳的上海方言。你現在認為和上海人一起鄙視全國各地的「鄉巴佬」是一種特權,是一種資本,是一種成功人士或者快要成功的人士才擁有的一種資格。當你對著別人,從嘴裏吐出「鄉巴佬」這三個字的時候,你就會感到空前的滿足。”


    阿瑪尼服裝專櫃的女服務員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吃驚的微微的張著自己的嘴巴,臉上之前震驚的表情已經轉變為驚恐!她好像大白天活見鬼了一般往後踉蹌退了兩步,接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然連再次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月白,夠了。”櫻千代在旁邊低聲說道。她也是一個女人,她明白那種被人徹底戳穿之後,那種無法言喻的失落和挫折感,又驚又怕,又恨又怨。


    月白看了櫻千代一眼,接著朝女服務員說了最後的一番話:“我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你侮辱了我,而是因為,你是一個中國人,是我的同胞。所以我才對你說這樣的話。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一邊侮辱別人,一邊作踐自己。你以為成為上海人就是一種驕傲嗎,你以為能在這個大城市紮根發芽就是一種資本嗎,你真的以為跟著那些上海人一起鄙視別的同胞就能給你帶來快樂嗎?你忘卻了自己的本質,你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在墮落。在上海生活的你,已經再也沒有快樂可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變態之後的扭曲滿足感。誠然,上海是大城市,上海不錯,上海很繁華,但這一切都不是成為你偽裝的借口。你想成為上海人,我可以奉勸你一句,成為上海人是不錯,但你別忘了,上海癟三也是這個城市獨特的產物。”


    女服務員已經是淚流滿麵!


    月白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他默默的轉過頭,離開了這個女服務員的視線。


    當他們兩個人從商場裏麵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換了一副行頭。櫻千代買了一身淡藍色的運動裝,緊身型,既顯得運動感十足而又凸出身材,看上去愈加英姿颯爽。她還背了一個斜挎包,裏麵放著她的那把短刀。這是月白要求的,如果她公然在腰裏別著一把管製刀具走在大街上,估計很快就引來警察的圍追堵截。


    月白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夾克,看上去更顯矯健。他們兩個人走在一起,型男靚女,回頭率一時間超高。櫻千代這種習慣於隱藏殺人的職業,對於別人的目光注視很不自在,她不由得問道:“怎麽還是沒能避開這些人的視線?”


    “知足吧,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這樣而不可得呢。有的女人如果可以在大街上拉風一次,你讓她死她都願意。”月白笑著說。


    兩個人走了兩條街,月白領著櫻千代來到了一處僻靜的街巷。跟外邊的主街道比,這裏麵顯得淩亂了許多,不是那麽幹淨。在街道拐角處,有一家“樂記茶餐廳”,月白推門就要進去。


    櫻千代一把拉住了他:“我們不是要找南門社團嗎,怎麽吃飯來了?”


    “你以為社團就明目張膽的開在大馬路上啊?”月白說道:“這裏是南門社團的一個堂口。”


    兩個人推門進去,時值中午,不過已經過了飯點,裏麵有稀稀拉拉的四五個人在裏麵吃飯。月白徑直走到了櫃台前麵,裏麵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眯著眼睛叼著煙卷,問:“吃點什麽?”


    “海底鯊,山中虎。鯊不上浮虎下山。這道菜有嗎?”


    中年男人一愣,接著從嘴裏拿掉煙卷,說道:“踩的盤子不正,順的暗線不明。房屋廳堂,鐵盤不重。你是想點這道菜?”


    在一邊的櫻千代雖然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畢竟混過,知道他們說的是一套“江湖海底眼”。


    所謂江湖海底眼,其實就是江湖上的黑話,有的地方叫做“切口”,或者叫“唇點”。並且值得一提的是,櫻千代之所以聽不懂“黑話”,是因為這種黑話是中國江湖上的獨特文化,而在別的國家卻幾乎沒有這種現象存在。


    月白嘿嘿一笑:“盤子不正不踩,暗線不明不順。一套穿心鎖子甲,半盞雨後碧螺春。我來討個茶活。”


    中年男人臉上的神色鄭重了起來:“敢問怎麽稱呼?”


    “大家都叫我狐子。”


    “請問來自哪門哪派?”


    “無門無派,四海漂泊,是沒有身份證的人。”


    “你來這幹什麽?”


    “找你們當家管事的,洪老大。”


    “你想見洪老大?”中年男人臉上震驚了一下:“你有什麽事?”


    “洪老大絕對會感興趣的事。”月白故作神秘,嘿嘿一笑。


    中年男人沉默了片刻,說:“我是青藍堂口的堂主鐵過。你要找洪老大,這個事我做不了主,你稍等一下,我去後麵打個電話。”


    “鐵兄請便,我就在這等候。”月白一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鐵過轉身去後間了。櫻千代低聲問道:“你說洪峰會見咱們嗎?”


    “應該會。”月白輕輕的敲著木頭桌子,沉思著說:“我剛才說的那套「切口」,是從當年青幫裏流傳下來的,完整知道的人並不很多。就算這個鐵過是一堂的堂主,他也忍不住吃驚了一下。”


    他話剛說完一會兒,鐵過就從後間走了過來,低聲說道:“狐子老弟,我們洪老大有請。”


    PS:砸點鮮花吧!兄弟們!求被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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