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櫻千代是在月白的懷抱中蘇醒的。二十一年來,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睡得是如此香甜,如此沉穩,如此的不警覺——長久以來的劍術訓練,使得她的神經感官異常敏感。就算是在晚上的睡夢中,她也能感覺到一隻老鼠從房梁上爬過的聲音。但是這個夜晚,她卻喪失了這種資質,纏綿的睡去,狠狠的沉淪,仿佛彌補了她以前所有的遺憾。


    “早安。”月白首先說話,笑了起來,眼睛眯起來。彎彎的。


    櫻千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麵對這個與她相擁的,感覺已經無法離開的男人。


    “夜裏睡得還好?”月白關心的問。


    “嗯……”櫻千代低聲說道,聲音細不可聞。


    “嗬嗬,起床吧……”月白伸手在櫻千代的臉蛋上捏了一把,說:“我們今天可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幹呢?”


    “幹什麽?”櫻千代仰著臉問道。


    “你忘了我們來上海的目的了?你以為咱們來上海是度蜜月來的啦?”


    櫻千代的臉馬上紅了,說道:“哦,哦,我們今天要追查斬殺六人組的下落。可是,從哪裏下手好呢?”


    “任何國家都有一個地上組織,相應的,也就還有一個地下組織。地上組織負責一切社會上的行政事務,而其他那些事情,統統都歸屬地下組織管理。地下組織可比地上組織的管理範圍大多了。你在日本的時候,難道沒聽說過山口組嗎?”


    “知道。我是山口組神戶分會的首席劍術教官。”櫻千代說道。


    “哦。你還跟黑手黨有一腿呢?”月白故作吃驚的問。


    “去你的,我隻是負責教習他們器械格鬥而已,組織裏的事物,我基本沒有參與過。”


    “那還真是可惜了。今天我領你參觀一下中國本地黑幫。”


    “你跟黑社會的人還有來往?”櫻千代有些吃驚:“你在酒吧裏麵換人民幣的時候,不是說過很討厭他們嗎?”


    “得了吧,那些個雜碎稱得上是黑社會?你可別抬舉他們了。那幫就知道仗勢欺人的蠢貨,比他媽的城管還低等。真正的黑社會,人家也是一個社會,有著嚴密的組織和嚴格的紀律的。日本的山口組,這點做的就挺不錯。”


    “你認識本地黑幫的人員?”


    “不認識。”月白搖搖頭說。


    “那你怎麽……”櫻千代奇怪的問道。


    “一會兒咱們就去認識一下,這不快嘛,我這人跟誰都能談的攏,天生的自來熟。”月白嘿嘿一笑:“由於國內環境的不同,中國的地下組織不可能像日本的山口組一樣,取得那樣的合法地位和龐大組織。但是,中國黑幫的曆史傳統可比日本悠久,從春秋戰國時代就開始了。在春秋時期,著名的墨家學派其實便是一支可以幹涉別國內政的黑社會。他們幫派裏人才濟濟,高手輩出,並且行規嚴密,行事謹慎,諸侯國之間都對他們多有忌憚。”


    “你的意思是,墨子其實就是一個幫派的老大?”櫻千代對於這些出名的大師級的聖人,了解的還是比較多的。現在聽了月白的一番言論後,不免有些吃驚。


    “老大,絕對的老大中的老大,並且是非常牛叉的老大。兩個諸侯國之間開戰,他基本派出去幾個弟子就可以左右戰局,對於牽製當時的整個天下形勢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當時秦國有一個富商,是墨家弟子。他的兒子犯了罪,被抓到官府,官吏礙於他父親的麵子,釋放了他。結果第二天的時候,這個富商卻提著自己兒子的人頭上了官府,說:法可以容情,但墨家幫規絕不能容情。法可以放過我兒子,但墨家的幫規絕不能姑息。你說這樣的一個組織,還不算黑社會?墨子還不算是一個超級老大?”


    聽了月白的一番高談闊論,櫻千代隻能說道:“嗯……算是……黑社會吧。”


    “上海的本地黑幫叫做南門社團,是當時青幫遺留下來的一支。他們的耳目幾乎遍及整個上海,黑道上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我們要打探斬殺六人組的下落,隻能尋求南門社團的幫助。”月白接著說道:“並且,我聽說南門社團的現任老大叫做洪峰,原來是一個退役軍人,退役之後為了養家糊口,在大街上擺攤賣烤地瓜。剛賣上沒兩天,就被城管給掀了攤子,沒收了工具。洪峰當時就怒了,沒管住自己的性子,當場就從旁邊的攤位上抄起一把刀子,捅死了兩個婊子養的城管。事發之後,洪峰被判了個死刑。後來南門社團的前任老大感其勇猛,花了幾百萬把洪峰的命買了下來,改判了個無期。再後來,由無期到有期,最後是提前釋放。有錢能使鬼推磨嘛。洪峰出來之後就加入了南門社團,成了社團裏的金牌打手。後來前任老大隱退,洪峰就成了現任的老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說,這個洪峰既然是退役軍人,那麽就跟咱們有共同語言了。”櫻千代說道:“這樣溝通起來也就方便多了。”


    “就是這個意思。”月白說著,在櫻千代的胸部上狠狠的揉了兩把:“你還挺聰明的你!”


    “嗯……”這兩把揉的櫻千代心神蕩漾,下麵不知不覺的又濕成了一片,於是兩個人在陽光明媚的早晨又是一番大戰。


    兩個人出了門,走在極度繁華的大城市上海,在路上吸引了挺多人的目光,頻頻的回頭率讓櫻千代感覺心裏有些不妥。她皺眉說道:“我們身上的軍服太紮眼了,換一身新的衣服吧。”


    月白看了看自己還有櫻千代身上破舊的軍服,點了點頭,說:“前麵有個商場,我們去換身行頭。”


    月白進到商場裏麵,一個服務小姐迎過來問:“請問先生需要什麽?”


    “我隨便看看,挑件衣服。”月白說道。


    “嗯,以先生的身材,我給您推薦這幾款吧……”女服務員熱情的把月白兩個人領到阿瑪尼專櫃旁邊,挨個給月白介紹價值不菲最新款式的衣服。月白看了一遍,發現這些衣服都是商務裝,穿上去會束手束腳,影響身體的靈活性。他皺了皺眉頭:“這些衣服恐怕不適合我,我再隨便看看。”


    這女服務員心裏暗笑一聲,暗道嫌貴就直說唄,還找什麽借口。在轉身的時候低聲嘟囔了一句:“鄉巴佬。”


    月白看向櫻千代,無奈的咧嘴笑了一下,那意思很明顯,是說“不好意思,讓你這個外國人見笑了”。接著便向那女服務員的說道:“這位小姐,請留步。”


    女服務員轉過頭,滿臉都是不耐煩:“請問還有什麽事!”


    “以小姐的口音聽來,想必不是上海本地人吧。雖然你極力在普通話的口音中加入了上海方言的特點,但你從小習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濃重鄉音還是無法完全掩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家鄉是在魯西南地區一帶的吧?並且據我猜測,你在上海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年。”


    月白臉上掛著標誌性的微笑,隨口說出的幾句話卻如同匕首一樣犀利,女店員的臉上頓時煞白一片!她站定在那裏,看著月白的眼神好像見鬼了一般!


    櫻千代明白,月白以其獨特的方式開始了自己的反擊,對於侮辱性的“鄉巴佬”一詞的反擊。一個標準的軍人,或者是傭兵,對於事物應該有極強並且細微至極的觀察能力,能夠從一個人的形體狀態,說話,語氣,甚至轉瞬即逝的麵部表情上,來判斷出他的職業,出身,身體狀況以及特殊的嗜好。很明顯,對於一個完全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女服務員來說,她的一舉一動,都相當於在對月白透露著自己的個人信息!


    並且更要命的是,月白笑嘻嘻的麵孔,表明了他還有話要說!


    PS:求鮮花!砸吧兄弟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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