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與劍氣交融如滾滾巨浪般撲騰而至,欲吞噬一切。屋內陳設遇浪則毀,整座木屋頓時支離破碎。


    眼見梵空矮小的身體就要被強大的妖氣吞沒,他寬大的僧袍無風自鼓,口中念念有詞,猛然躍起,立於層層浪尖之上。


    隨著他經文地不斷念出,其手中原本平淡無奇的金缽頓時變大,金芒大盛。而將其周身包裹厚厚一層,將墨似的妖氣擲於數丈開外。緊接著,那些洶湧的妖氣被源源不斷地吸入金缽之口。


    “正源金缽?”柳香香見那如同無底之淵的金缽將強大的妖氣不斷吸噬,屋內的妖氣頓時稀薄。她識得這金缽的厲害,不敢大意,忙將妖氣收回,以免元氣大耗。


    妖氣頓散而金缽光芒不減,柳香香知金缽為天下浩然正氣所化,正是其克星。她心生怯意,不欲戀戰,佯攻一招後作勢欲逃。


    “妖孽,你罪孽深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梵空見柳香香欲逃,遂將金缽拋向空中,頃斜金缽之口,朝其吸去。


    有好幾次由金缽之口射出的光芒都與柳香香貼身而過,雖不致傷,但柳香香亦能感受到其切膚之痛般震懾。她心下大駭,惶惶躲避。


    “可惡,早知如此,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柳香香氣急敗壞,卻苦於奪路無門,頓時唯有不停地躲閃,以全其命。


    梵空見柳香香奔逃之際,金芒所移雖迅,卻始終未及其身,於是默念的經文語氣又加重幾分,而語速愈發快速。如此一來,金缽之口徑隨之大增,金芒所照範圍更廣。


    “中!”梵空目如銅鈴,暴喝一聲,將金缽之口猛然停住,熾盛的金芒正好將柳香香的整個身體罩住。


    “啊——”柳香香慘叫一聲,隻覺體內妖氣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原本美麗的雙翅迅速枯萎。


    不一會,柳香香再無力氣抵抗,雪藏劍錚然落地,她無力地癱軟下來。


    見柳香香元氣大傷,梵空這才停止了經文的吟誦,為了防止柳香香反擊,他始終將正源金缽懸於其頂,但金芒略減,淡如輕紗。


    “老禿驢,要麽你殺了我,我是不會受你之辱的!”柳香香望著梵空那掛笑的臉龐,狠狠罵道。


    “殺了你?”梵空搖了搖頭,“如果殺了你,隻怕我光明寺今日將被盡屠了。但有你在手,我相信他們會投鼠忌器,就此止戈,知難而退,以換取我光明寺免遭滅頂之災!”


    “好家夥,原來你是想將我當作人質,來換取光明寺的保全了。想不到,自詡為天下第一正派的光明寺,竟也如此卑鄙。”柳香香這才明白了梵空大師的險惡用心。


    “江湖人士,誰都知道絕情者魔血愛你癡狂,這一次舉兵而來,隻要你在我光明寺,他斷然不會輕舉妄動。”


    “無恥!”柳香香將一口唾沫吐在了梵空大師的臉上。


    “阿彌陀佛,老衲這也是無奈之舉,隻能委屈女施主了!隻要他們應答就此退兵,我應答立即就放了你。”


    “答應退兵?我真恨不得他們立刻前來將光明寺血洗了,真後恨我竟莫名其妙地前來為你通風報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柳香香咬牙道。


    “很感謝施主的一番好意,老衲這就鳴響警鍾,告知本寺弟子,應該還來得及!”梵空說著,從手下摘下一串佛珠,手指輕彈,便將其激射而出,擲於金缽之上。


    金缽經此一撞,洪聲壯起,可憐柳香香置於金缽之下,這在震天鍾聲之中,一時震耳發聵,氣血翻湧。她一時摁捺不住,啊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頓時便暈厥過去。


    “委屈女施主了!”梵空望著負傷後暈厥的柳香香,並無半點喜色,反而愁雲頓生。一番思定後,他盤膝而坐,默默等待著魔界三巨頭及絕情者魔血的到來。


    光明寺警鍾長鳴,遠遠傳開,眾弟子於光明塔前嚴陣以待。


    “難道說?”銀羅及眾將士聞遠方光明寺警戒鍾聲響起,頓感不妙。這一役純屬突襲,知情人甚少,到底是誰向其告密的呢?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梁歡。梁歡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既驚喜又擔心,驚喜的是果然不出所料,柳香香事先抵達光明寺,將所襲之事告知;擔心的是柳香香在光明寺一役中殺戮深重,就算此番告密有功,也難以保證光明寺僧會就此罷休,放其一馬。


    銀羅見梁歡臉色陰情不定,頓時明白了為何一路之上梁歡找尋各種借口拖延行軍速度。眼下光明寺已有防備,但他自信於所率之軍勢不可擋,於是下令行軍全速前進。


    待日落西山之時,眾光明寺僧果見敵軍壓山而來,均惶恐不安。銀羅所率之眾若潮水般湧上山頭,待銀羅抵達光明寺頂時,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光明寺主持梵空大師並不在其列。出戰迎敵的是光明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樂恩大師。


    銀羅一揚手,命全軍於寺前駐足,他和梁歡及魔界三巨頭走上前去。


    樂恩見梁歡亦在其列,他沒來由得心頭一痛,遂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真想不到身為雲龍門的弟子,你竟然淪落到了與群魔為伍了,實在是雲龍門之恥辱與不幸!”


    梁歡打心裏不願意與這些和尚婆婆媽媽,但這些和尚一開口就讓他生氣。他仍強壓住怒火,道:“我早已不是雲龍門弟子了,更何況我與何人為伍,好像與你無關了,難道除了你們這些假慈悲的和尚外,普天之下就沒有一個好人了?”


    “聞施主之言實乃入魔已深,執迷不悟了。”樂恩見梁歡已深陷泥潭,無藥可救,遂搖了搖頭。


    “與其替別人擔心,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項上人頭吧。”梁歡譏言相笑之後退於一邊,仔細觀察著四周之景,急欲探知柳香香的下落。


    樂恩這才將注意集於銀羅身上,他掃視了一下魔界三巨頭,隨即笑道:“眾位如此盛行而來,不知所謂何事了?”


    銀羅笑道:“素聞光明寺有一武學神籍,名曰《光明訟》,習者道可通神,在下仰慕已久,故率眾軍而來,欲一睹眾神僧之風采。”


    “阿彌陀佛!”樂恩微微一笑,道:“我光明寺所練習的都是一些強身健體之功,哪有什麽武曲神經,想必施主您是有所誤會了。”


    “是嗎?真的沒有?”銀羅冷笑一聲,道:“但光明寺能虎踞中原數千年之久,與雲龍門齊名,中原武林門派甚多卻無人能撼其地位。大師該不會說這一切純屬巧合吧?我軍既至,何不讓我們大開眼界?”


    “我光明寺能在眾派之中屹立千年而不倒,全承江湖人士抬愛。如果說真有什麽武功獨到之處的話,倒確實有一些。”樂恩淡淡一笑。


    “哦?”銀羅大為詫異,“有何獨到之處?”


    “多行不義必自斃,多行善舉屹千年!”梵空大師昂然道。


    “多行善舉屹千年?”銀羅哈哈大笑,道:“那依大師所言,光明寺曆經風雨,數千年之久而不倒,千年之後呢?”


    “千年之後?”樂恩大師這才所知言不妥,中了其圈套,遂笑道:“千年之後,自然是愈久而彌堅了!”


    “果然是酒愈老而愈香,人愈長則愈奸了!不過我卻認為千年之後,光明寺氣數將盡,而旁人欲殲之,大師以為如何?”


    “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就算有妖邪之人能得一時之勢,但日後必敗於正義之師!”樂恩義正言詞道,“任何意圖侵我寺者,我光明寺三千弟子定浴血奮戰,寸士不讓,誓死與本寺共存亡。”樂恩陳詞激昂,令光明寺眾弟子無不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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