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陸鶴鳴會發飆,沒想到一向急脾氣的他,竟滿臉堆笑的說,“我們這就滾。”


    說完,拽著我一溜煙跑到一旁。


    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前,陸鶴鳴停下身子,咧嘴賤兮兮的朝我一笑,“兄弟,你這是打算給我找個弟妹,還是隨便來一發耍著玩?”


    “別吵!”


    我皺眉嗬斥了一句,陸鶴鳴登時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自肉軀被毀,修成陰身以後,秦瀾就對我有所芥蒂。


    現在碰上這麽一檔子誤會,她又懷了孕,哪怕我說破了大天,她也不會相信。


    不過,我也沒必要解釋清楚。


    秦瀾的確有些本事,可離開了她的幫忙,我同樣能打開帝陵。


    原本就是陌路的兩個人,至於她會怎麽想,與我無幹……


    忽然,遠處傳來隆隆車響,老牛口的坍塌位置,很快被工程隊清理幹淨,四輛救援車一字排開,打出閃光訊號。


    既然救援車趕到,秦瀾就不用我管。


    已是初晨,在陰霾的天裏,能看見東天上昏暗的日頭,與西邊影影綽綽裏的月亮。


    日月同輝,地氣勃發,這種異象不算罕見,可我竟感覺到,四周的土地在輕微顫動。


    是帝陵的封印在鬆動!


    以往帝皇大穴,會以風水五行術,借山川地脈將其封印,這種封印通常有年限,一旦某個陣基枯竭,封印的力量會很快消失。


    想要發掘古墓,通常要伴隨天災。如地震、水脈枯竭、亦或者某個天地異象。


    五行逆亂,天道無常,陣法封印不攻自破。


    其中不乏風水運用高超者,陣法封印可保曆經歲月而永駐。


    正如秦皇墓穴,因其用萬年不腐的水銀做地脈,以金銀養地氣,鑄千萬雄兵鎮守奇門八卦方位。


    因此,哪怕過去幾千年,也無人敢往深處挖掘。


    現如今,不知存在多少歲月的帝陵,陣法封印衰弱得不成樣子,小小日月同輝的天地異象,都會讓陣法暫時失靈。


    不過這種異象,最多不會超過十分鍾就會消失!


    我急忙向陸鶴鳴喊道,“快為我護法!”


    “啥是護法?”


    “十分鍾內,不許任何人靠近我!”


    “好嘞!”


    吩咐過後,我便盤膝坐地,將內心調整至無物無我的狀態,感受周遭“氣”的流動。


    風水術不過兩端,一為觀氣,二為用煞。


    觀天地間五行元氣,定山川大脈,有心術不正者用其盜墓,演化成分金定穴的本事。


    用煞,則是用些蘊藏靈性的物件,補足住宅亦或者人不足的“氣”,能起到些旺財運、氣運、桃花運的功效。


    其中有極端者,養小鬼,拜邪神,用急功近利的方式奪煞為己用。


    這種做法雖短期有效,但如果掌握不好平衡,最終會害人害己……


    帝陵建造處,同樣暗合風水流轉,煞氣折合的規律,以我目前探尋過的地穴,又能將範圍繼續緊縮!


    白虎抱丘的“金”,秦家別墅的“水”,大統領墓區山脈呈簷牙交錯狀,日曬西山屬“火”,而此次地氣動蕩,帝陵封印僅是鬆動並未消失。


    五行之中,僅有“木”之氣仍未探尋,想必帝陵入口就在木屬性元氣最濃鬱處。


    我猛然睜開雙眼,眺望向正北區域,隱約能望見一片盎然綠意,卻在短暫幾個呼吸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日月同輝異象消失,我僅能判斷到,帝陵在正北方圓五公裏之內。


    且帝陵陣法能逆亂陰陽五行,其中山脈陡峭,想要尋找絕非易事。


    除非有大量人力,耗費時間地毯式搜尋……


    正當我琢磨著的時候,秦瀾帶著六個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俏臉陰鬱向我的方向走來。


    陸鶴鳴攔在前頭,“我兄弟說了,十分鍾內不能打擾他,你們真有急事,就在旁邊等會。”


    秦瀾指著我,惱怒的罵了一句,“把他給我抓回去!”


    其中兩個安保人員繞過陸鶴鳴,就要向我靠近。


    “他娘的,老子好聲好氣和你們說話,聽不懂是咋的?”


    陸鶴鳴一手一個,像拎小雞仔似的,將安保人員拎著領子扔飛出去三米多遠。


    剩下四個安保人員,抽出防暴棍和匕首,警惕的盯著陸鶴鳴。


    陸鶴鳴也不客氣,從中山裝內袋掏出重達八十多斤的鬼頭大刀,“我看你們誰能動我兄弟一根汗毛!”


    安保人員都呆住了,相比較害怕,估計他們更好奇陸鶴鳴是怎麽把刀掏出來的……


    我拍了拍陸鶴鳴的肩膀,示意他退開,旋即對秦瀾說,“你肚子裏的孩子,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敢做不敢認的孬種!”


    秦瀾掄圓了巴掌就要抽,卻被我死死扣住柔荑。


    這次陸鶴鳴不僅沒有阻攔,反而小聲嘟囔著,“兄弟,你欠下的風流債,讓人打兩巴掌解氣是應該的。”


    安保人員也看出,我和秦瀾的關係匪淺,因此幹站在一旁,也沒有插手。


    我麵無表情的說,“你我本是萍水相逢,我三番五次救你性命,是你的恩人,你不該如此無禮。”


    “另外,你腹中胎兒與我無關。倘若你再胡攪蠻纏,我不會客氣。”


    在山洞中跟隨爺爺習武十餘載,雖說我的實力比不上陸鶴鳴,但對付六個普通安保人員,絕不成問題。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現在來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巡捕!”


    秦瀾俏臉陰晴不定良久,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最終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強做鎮定的說,“念在你救我的份上,有什麽事,跟我回去再慢慢說。”


    陸鶴鳴嗬嗬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回去慢慢商量,千萬別傷了和氣。”


    秦瀾雖說咬牙切齒,卻並未反駁。


    我漠然問,“跟你回去,憑什麽?”


    秦瀾先是一呆,隨即嘴唇烏青,俏臉煞白,睫毛顫抖著落下豆大眼淚,“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算白玩?”


    “怎樣理解,你隨意。”我懶得解釋,轉身就要走。


    陸鶴鳴跟在我後頭碎碎念,“兄弟,你剛才這麽說,是不是有點太絕情……”


    身後,秦瀾扯著嗓子喊,“就算你不想負責,帝陵的事情怎麽辦?”


    我頭也不回的說,“日後你我,各行其道。”


    秦瀾仍不甘心,“我們在北區林礦場,發現一處洞穴,近期就要去考察,如果你願意幫忙……”


    聽到“北區林礦場”四個字,我稍有愣神,卻仍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距離越來越遠,秦瀾的聲音越發模糊不清,我最後隻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喊了聲,“混蛋!”


    ……


    我在前麵走,陸鶴鳴就在後頭悶聲跟著。


    十五分鍾後,陸鶴鳴終於忍不住問,“兄弟,咱這是去哪?”


    “不知道。”


    我回頭看,發現秦瀾已經上了救援隊的車子,緩緩行駛入老牛口的隧道。


    不知為什麽,我看到秦瀾,總有種心煩意亂的感覺。


    幾日相處的時間,我不可能和她產生男女之情。更多的情愫,是來自秦家別墅的那具傀儡。


    兩個人長著同樣的臉,我很難以平常心對待秦瀾……


    陸鶴鳴指著山下留下的一輛車子,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說,“兄弟,人家姑娘怕你被困在山上,還特地留了一輛車子。”


    “你都做得這麽過分,她還一直憋著忍著,像這樣的好女人……”


    我憑空的生出煩躁心緒,“我與她並無男女之情!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被嬰靈入體,和我無關!”


    “哦,原來是這樣。”


    陸鶴鳴撓頭嗬嗬一笑,表情格外敷衍,也不知他相信了幾分。


    我平複了些心緒,繼續說道,“縱然她腹中胎兒與我無關,我也必須想辦法澄清誤會。”


    “我方才觀測天象,發現甬道所在的位置,在正北方位,木屬性元氣濃鬱處。”


    “秦瀾剛才說過,她的團隊在北區林礦場,又發現了一處疑似墓道的坑洞。”


    “因此我猜測,秦瀾發現的甬道,有很大幾率是帝陵入口!”


    陸鶴鳴不解,“那你剛才還說得這麽絕情?”


    我說,“與其苦口婆心解釋,讓秦瀾對我將信將疑。不如想辦法找到血玉娘娘,解決掉秦瀾腹中怪胎,一切誤會自然不攻自破!”


    陸鶴鳴一拍腦袋,“兄弟,你真他娘是個天才!這麽絕妙的主意,我怎麽就想不到!”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查血玉娘娘的下落!”


    話落,陸鶴鳴勾畫陣紋,於虛空中銘刻出青銅門,前往地府查詢資料。


    我下山,坐進秦瀾留下的車子裏等待。在看到後座上留下各種食物和應急藥品時,我心中更加百位陳雜……


    約莫兩個時辰過去,陸鶴鳴推開車門坐在駕駛位置,罵罵咧咧的說道,“兄弟,我剛去地府圖書館查了一圈,發現有關血玉娘娘的資料書,都被人借走了!”


    “我猜是血玉娘娘買通了地府的公務員,想要抹除資料!”


    我不由皺眉,如果陸鶴鳴這邊線索斷了,想要找在茫茫珠州找血玉娘娘,就如同大海撈針。


    “不過你放心,我和圖書館的管理員是好哥們!他給我看了內部記錄,這些資料是隔壁管區的陰差借走的。”


    “等我找到那家夥,好好幫你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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