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月寒派,顏如玉二人就回了世俗界的修羅殿。


    其實她們離開也就滿月的時間,於他們這些修士而言,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卻把顏母愁死了,如今看到她們回來,差點喜極而泣。


    顏如玉看著這樣的顏母,心裏歎了口氣,如今她的心境,不但沾染了****,還沾染了親情,越發不能超脫七情六欲了。


    然而,人活一輩子,與其與這些天性鬥,還不如順著天性來吧。


    把楚尋趕出去,和顏母在房裏膩歪許久,待吃過了晚飯,兩人才到了修羅殿。


    修羅殿有大陣立根,已經靈氣充盈,雖比藏劍宗還差些積累,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因修羅殿的存在,整座波蓮城都越發具有了生氣,明年秋收必定豐盛。


    殿內寂靜無聲,隻有花燈在樹上和廊間垂掛,發出祥和的光。


    弟子們都在修煉,這些人素來刻苦,有了這樣的條件,更是恨不得抓緊所有時間閉關。


    隻有一個人影吸引了顏如玉的注意,他立在陣法內,抬頭望著陣圖發呆,正是那陣癡。


    原來他並沒有走,這段時日都在研究陣法,看他臉上一片迷茫和痛苦,顯然並沒有任何進展。


    顏如玉莞爾一笑,修煉殘酷,陣法一途更加殘酷。其實這個陣法說難並不難,隻要她稍微點撥一番,陣癡就會頓悟的,若沒有她點撥,陣癡可能一輩子都看不破。


    離成功一星半點,那都是遙遠入天地的距離。


    她三兩步走過去,站在他身邊,看著陣圖。


    “去去去,別來煩老頭子……”陣癡看也不看人,心裏隻有陣圖,隻想把來勸他休息的人趕走。


    顏如玉感歎一聲,她對陣法都沒癡迷到這份上,道:“你這樣死看,不過徒勞無功罷了。”


    “怎會徒勞無功,這陣圖已經深烙老頭子心裏,隻要瞅出它的靈氣流動的脈絡,老頭子便能破了它!”陣癡惱羞成怒,“你這碎娃,什麽都不懂就別胡說……呃,是你!”


    顏如玉點頭示意了下,隨意的問道:“看了脈絡,你就能破掉?”


    陣癡道:“這是自然!”這一點他很有把握,不吃不眠這些天,他不就是為了看出紋路麽,不然他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顏如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手打了幾個手訣,陣法壁上的靈力就飛快的流動著,靈力如同細管裏的水,發著點點星光流動著,非常清晰。


    “你來破?”她退後兩步,把地方讓給陣癡。


    陣癡眼冒青光的盯著陣圖,如同看到摯愛多年的女子,他眼眸越來越亮,待亮到極限的時候,忽然出現朝一處攻去,氣力之大,似有勢在必得之意。


    然而,陣法並沒有因此破開。


    “咦?”他很意外。


    盯著陣圖又攻去,隻是結果仍是一樣。


    他心有疑惑的看向顏如玉,又偏偏不信邪的轉回頭去盯著陣圖,慢慢的,額頭流出豆大的汗水,很快浸濕了後背,雙鬢白發也黏在一起。


    為什麽破不開?


    他以為隻要看穿靈力脈絡,就能破解這陣法的,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師父啊……”他忽然轉身喊道。


    顏如玉呆了一呆,這個老頭子喊自己什麽?


    “不要亂認親,我可沒你這麽老的徒弟。”心裏覺得好笑得不行,這老頭行事頗不同常人,眼下又做出這麽讓她驚訝的舉動。


    陣癡老淚縱橫,抹了抹眼角,道:“老頭子早在心中發誓,若遇到比老頭子厲害的陣法師,定要認作師父的。殿主不認我,豈不是要加重我心魔?老頭子年紀大了,怎麽能讓殿主做這等壞事。”


    顏如玉開懷的笑了笑,“好你個倚老賣老的,你發這樣好笑的誓,和旁人有什麽幹係。難道我在心裏發誓,若有一****看到比我還富有的,就讓他把財富都給我,他就會乖乖給我麽?”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啊。


    陣癡扭扭捏捏的說道:“這不一樣,我這是幹好事,不是為了私人利益。”


    “哦?”顏如玉聲音微揚。


    陣癡解釋說:“若老頭子掌握了厲害的陣法,就能救黎明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就能楊善除惡,不是大好事一樁?”


    什麽歪理!


    顏如玉諱莫如深的看著他,半晌才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善心。”


    陣癡拚命點頭,道:“師父,你救收了徒兒吧!”


    深深鞠躬。


    一碗綠色的水遞到他眼前,顏如玉道:“喝下這毒水,我就提點你幾句。師父什麽的就不必說了,我餘生並無收徒的打算。”


    陣癡端著碗,修羅殿的弟子都喝過這水他是知道的,也知道顏如玉的目的就是防止有叛徒。


    沒有過多猶豫,他捧著碗就喝了下去。然後目光如炬盯著顏如玉,看吧,為了修習陣法,老頭子連毒藥都喝了,該拿出你的看家本領腳本事了吧?


    “很好。”顏如玉揚起虛淺的笑,轉身朝殿裏走去。


    “喂,師父,你還沒教老頭子陣法呢!怎麽就走了啊?”陣癡急得頭發似乎更白了,往前走了兩步,大腿的酸澀傳來,差點要摔倒。


    眼珠子一轉,直直倒在了地上,慘呼:“……師父!”瞧我多可憐!


    顏如玉腳踩在門檻上,退回來,居高臨下道:“你看你,都多少日沒有休息了,年紀大了不休息怎麽行。想修習陣法,你須得養好身子。”


    陣癡從地上爬起來,笑道:“老頭子身子倍兒棒,不需要休息的!”


    “沒想到你精力這麽旺盛。”顏如玉語氣忽然變冷下來,“既然如此,你就把蓮花池裏的水都換一遍,再將這裏的雜草都割了,還有這些木桶裏的水都要重新翻換,如果嫌河近,你可到山頂去取水。”


    氣氛陡然一靜。


    陣癡啞口無言,沒想到殿主會說這麽刁鑽的話為難他,“那我還不如去休息呢!”


    話落,顏如玉與身邊男子已不見身影,徒留一地光輝。


    陣癡心裏自有忐忑,他服了毒藥,怕顏如玉不教他陣法,他又沒有解藥吃,那就虧大發了。


    沒想到才不過休息三日,顏如玉就找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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