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小歡子近乎瘋狂的舉動,很多人都按捺不住,老熊和茅十九等人更是要衝過去阻攔。一入化凡河,修行從頭過,這種損失,任誰都承受不起。


    “讓豬頭哥哥去吧——”小青蛙脆生生的聲音忽然響起,硬生生將眾人摁在原地。


    隨後,三光和尚也念了一聲佛:“豬頭體內靈氣難消,這化凡河,對他來說,或許就是沙漠中的甘泉。”


    眾人心頭俱是一動:對於別人來說,化凡河堪稱噩夢;但是小歡子現在情況比較特殊,體內靈氣堵塞得厲害,如果不借助外力,猴年馬月才能吸收,倒不如直接化去,然後從頭再來。


    想到此處,一股敬意油然而生:能做出這般決定,心誌之堅,堅不可摧!


    小歡子臉上掛著憨憨的笑意,一步一步走向化凡河。自從踏上修行之路,他就是這般一路走來,步伐從未停息,任憑高山險阻,大河攔路,也永遠阻擋不了他那顆向道之心。


    心兒永遠向往著未來,但是腳下的步伐卻要永遠堅定。


    從亮光頭那裏聽到化凡河的怪異之後,小歡子就心有所感,等到驗證了化凡河的神妙之後,這個近乎瘋狂的想法就已然成型:與其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變成累贅,莫不如全力一搏。


    他心裏明鏡一般:進入化凡河,體內那些不屬於自身的靈氣被化掉的同時,原本屬於他的那一部分,也注定會‘蕩’然無存。


    千年歲月,無數個夜晚的打坐苦熬,無數次機緣巧合,苦心經營,才有今日的成就;可是這一切辛勞與苦難,成功與喜悅,馬上就要盡付東流!


    平靜的大胖臉下,小歡子的心在顫抖。他甚至能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那是他的心在滴血。


    但是,他腳下的步伐卻沒有一絲停滯,這條路,既然選擇,就要一直走下去——


    “你想好了嗎?”小歡子麵前忽然伸出一個無比光亮的腦袋,甚至可以照到小歡子憨笑的麵孔。隻是上麵疙疙瘩瘩的,所以看起來麵孔稍稍有些扭曲。


    對著“鏡子”整理一下鍋蓋頭,小歡子點點頭:“化凡河又不是忘川河,去了就回不來。心不死,夢不滅——”


    “好好好——”亮光頭使勁在腦殼上摑了幾巴掌,當年他可沒有這份氣魄,從化凡河裏麵爬出來的時候,失魂落魄,差點自盡,哪裏像小歡子這般從容淡定,所以忍不住擊掌叫好。隻是很快就又疼得直咧嘴,腦殼上麵都是被‘肥’鳥敲得小疙瘩呢。


    繞過亮光頭,小歡子隨手在草叢裏麵拔下一穗青草,叼在嘴裏。距離河麵更加近了,他腳下的步伐也更加輕盈。


    “不愧是大盜賊組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酒同喝,有錢同‘花’。豬頭你能來跟俺作伴,暢遊化凡河,肯定是一段佳話。兄弟情義光照千秋,後來者必定頂禮膜拜——”‘肥’鳥嘴裏一通胡咧咧,使勁往他和小歡子臉上貼金。


    小歡子已經來到岸邊,一腳踩滑,趔趄一下,停住腳步,將嘴裏的草葉吐到水裏:“‘肥’仔你且打住,委實有點‘肉’麻,再說下去,俺實在沒臉下河嘍,還是你自個在這泡著吧——”


    ‘肥’仔嘎嘎幾聲:“俺不是想緩解一下你心裏的壓力嘛,既然還不領情,那你就跳吧,跳下來就沒有痛苦啦——”


    “大傻鳥,我先跳下去暴打你一頓!”亮光頭瞧著實在不爽,嘴裏大呼小叫,要不是擔心打不過‘肥’鳥,沒準真又跳下去了。


    小歡子回頭朝他笑笑:“放心,俺替你揍他,這家夥嘴賤,最是欠揍。”說罷,縱身一躍,宛如蛤蟆跳水,噗咚一聲,落到化凡河中,然後揮拳向‘肥’鳥擂去。


    ‘肥’鳥也不是好欺負的,頻頻用大嘴還擊,拳來嘴往,好不‘激’烈,原本怎麽折騰都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的河麵,也水‘花’四濺,在陽光下閃爍出晶瑩的光芒。


    “真打啊——”看到這一人一鳥如此賣力,亮光頭有點傻眼了。


    “不用擔心,這麽折騰大概是為了更快消耗靈氣。”小青蛙一直跟在小歡子身後,此刻,小丫頭正蹲在河邊,倆手托腮,神情嚴肅地望著打水仗的兩位夥伴,心中有了決斷。


    長久以來,大盜賊組合之中,小青蛙一直成長在豬頭和‘肥’仔的羽翼之中,備受嗬護。但是從這一刻開始,或許到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小青蛙都要擔負起保衛這兩個夥伴的重任,艱險迎頭上,風雨一肩挑。


    雖然小丫頭還是剛才的模樣,但是她的心誌,卻在小歡子投身化凡河的一瞬間,變得更加堅強。


    正因為這股信念,小丫頭才壓下也投身化凡河的強烈‘欲’望,要知道,小青蛙的水‘性’可還是不錯的。


    “凶獸——凶獸又來啦——”不知道呆坐了多長時間,身後忽然傳來幾聲驚呼。小青蛙回頭望去,隻有她孤零零立在水邊,而不遠處,則是黑氣翻湧,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


    凶獸,不僅僅是凶殘,而且極為狡猾,在前番受挫之後,它們這一次選取了一個最恰當的攻擊時間。


    能給它們造成殺傷的豬頭小子泡在水裏出不來,能解除凶氣的大胖鳥也正在水裏撲騰,甚至就連對它們能夠有所克製的小丫頭,也在水邊發呆。剩下的,隻能任憑它們施虐。


    “青青——快去救援——”小歡子的呼喊聲猛然響起,他也沒有料到凶獸居然會去而複返,現在,隻能靠小青蛙去救人了。


    一團聖潔的光芒從小青蛙身上散發開來,然後迎著滾滾黑氣衝去,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就像一把巨大的剪刀,將黑氣衝開,雖然吼聲震天,卻也絲毫不能阻擋小青蛙前進的腳步。


    “好——”水中大盜賊組合的另外兩位成員也同時叫好。


    可是很快,‘肥’鳥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無法出聲。隻見光明之焰忽然一滯,然後再也不能向前移動分毫——黑漆漆的一個人形凶獸,渾身漆黑,高達百丈,如同一座大山,橫亙在小青蛙身前。


    人形凶獸轉轉兩個巨大的白眼球,低頭瞅瞅小青蛙,竟然口吐人言:“‘女’娃娃原來繼承了玄‘女’的光明之焰,難怪能阻擋本王的大軍。不過在本王麵前,無異於螢火之光,彈指可滅。還是乖乖束手,本王倒是缺少一名‘女’仆。”


    小青蛙眨眨大眼睛,一言不發,額頭上光明大作,光芒如劍,燦燦百丈。人形凶獸龐大的身軀也被衝得向後倒退幾步,然後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大山轟然倒塌,氣勢果然非同凡響。


    “好像你沒本事做我的主人呀——”小丫頭粲然一笑,腳下不停,繼續前衝,她心裏很清楚,那些被凶獸圍困的同伴,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作為凶獸之王,人形凶獸已經他管轄的這片區域百萬年,何曾如此狼狽,更何況還是被一個‘花’朵般的小丫頭所致。這要是傳出去,肯定會被那些家夥笑死。人形凶獸徹底暴怒,口中咆哮一聲,化作雷霆震震,右手化作巨爪,黑氣繚繞,向小青蛙拍去。根本不去在乎什麽辣手摧‘花’,要像碾死一隻螞蟻似的碾死這個‘女’娃娃。


    漆黑的手掌仿佛是無邊的暮‘色’,將小青蛙吞沒,再也見不到絲毫光亮。身處化凡河中的小歡子心中一緊,仿佛也被那隻魔爪攥住。


    “‘挺’住啊,小青蛙!”‘肥’鳥也扯著脖子大叫:“光明必將突破黑暗——”


    吼吼吼——人‘性’凶獸暴虐的吼聲在天地間回‘蕩’:“在這裏,我就是黑暗之王,所有人都要變成我的奴隸,臣服在我的腳下,接受黑暗的洗禮!”


    “你就吹吧,要是想當初,俺打個嗬欠就能把你化成一縷青煙。”‘肥’哥又在那好漢專提當年勇,現在他和小歡子都是愛莫能助,隻能動嘴了。但是‘肥’鳥心裏很清楚,對於小青蛙來說,麵臨的將是最艱難的考驗。


    “黑獸王,住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亮光頭出現在那張漆黑的手掌邊緣,這家夥仰著光燦燦的腦殼,抬手向上指著,看模樣很是囂張。


    難道這家夥還是深藏不‘露’之輩——小歡子和‘肥’鳥對視一眼,心頭狂喜,有很多高人都喜歡玩這個調調,亮光頭既然敢囂張,那麽肯定就有囂張的本錢。


    “一邊涼快去——”黑獸王手指輕輕一彈,亮光頭的身子就淩空飛起,在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弧線,然後咚的一聲,就落到小歡子身前。


    不堪一擊呀——小歡子和‘肥’鳥頓時大失所望,亮光頭的高人形象瞬間坍塌。不過這家夥倒是無畏,幾下遊到岸邊,繼續向黑獸王衝去。不出意外的,草裙又一次脫落,不過這次‘肥’鳥也沒心情提醒他了。


    “比蒼蠅還惹人厭!”黑獸王哼了一聲,大腳丫子向前踏出一步,將亮光頭徹底踩在腳下。


    小歡子心頭黯然:黑獸王的腳丫子隻怕比小山還重,亮光頭身上靈氣全無,如何能承受得住?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黑漆漆的腳背上忽然亮光一閃,正是亮光頭的禿腦殼探出來,嘴裏還不停吐槽:“黑獸王,你這廝就不能洗洗腳啊——”


    黑獸王雖然憤怒,但是也奈何亮光頭不得。凶獸專能吞噬靈氣,可是亮光頭身上靈氣全失,視凶獸如無物,凶獸對他造不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對黑獸王來說,這貨真比蒼蠅還討厭。


    亮光頭無比執著:“黑獸王,你要是敢傷我朋友,以後我就纏住你不放,直到煩死你為止!”


    這個威脅實在有點兒戲,但是黑獸王卻不得不鄭重考慮。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手掌上一陣劇痛傳來,低頭看時,隻見黑漆漆的掌麵裂開一道道細細的縫隙,不斷有光亮‘射’出,就像是一道道光線,將黑手分割得支離破碎。


    黑獸王忽然意識到不妙,可是沒等他做出任何動作,就在下一瞬間,方圓幾十丈的手掌轟然碎裂。無邊的光芒驟然放‘射’,在光芒的中心,現出小青蛙那張如‘花’朵般燦爛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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