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子一直留意胡裏藥這邊的情況,聽到李三品居然弄出“三花聚頂”這樣的名頭,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他也不知道胡裏藥怎麽來到天河的,不過擔心還有同伴落難,所以也就不再瞧熱鬧,徑自飛了過去:“這位道友,你為何孤身一人落海,可否還有其他落難之人?”


    胡裏藥打量一下這個相貌猥瑣的家夥,記憶中並未相識,可是聽這聲音實在是有些眼熟,於是拱手道:“在下搭乘一艘海船,隻是遭到怪獸襲擊,大船沉沒。船上隻有在下一名仙人,其他人估計都已經葬身大海。”


    天河無情,每一年都會發生無數起這樣的事情,小歡子也隻能暗自歎息一聲,不過聽胡裏藥這麽說,顯然他是一個人跑出來,所以也就沒有急著相認。


    這時候,船上響起船主的聲音:“什麽仙界第一藥師,我看是仙界第一騙子還差不多,信口雌黃,合該落到海裏喂魚。”他見無利可圖,立刻就斬斷繩索,不再管胡裏藥的死活。


    “我們還在海裏呢——”李三品急了,想要飛回船上,卻又舍不得葫蘆:“這位第一藥師,麻煩你自己跳海好不好,將葫蘆還給我——”


    話音未落,就見平靜的海麵上忽然波濤洶湧,吼聲如雷,一隻隻碩大的怪獸頭顱冒出海麵,黑壓壓一大片,隻怕有數百隻之多。


    海船上的人們見了,全都心驚膽戰,哪裏還顧得上落水的李三品和小歡子,海船光芒大盛,猛然加速,向前方飛馳而去,眨眼間就變成一個小黑點。


    這艘海船比較先進,上麵居然雕刻著鑲有仙石的陣法,這種瞬間加速的功用,就是專門用來躲避危機的。


    “老子花船費了,你們不能把我扔在這——”李三品高聲呼喊,不過隻剩下一片海天茫茫。


    李三品頓足捶胸:“都怪你這家夥,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怎能落到這般境地,今天非掐死你不可!”說罷,倆手張開,惡狠狠向胡裏藥的脖子招呼過去。


    “理當患難與共,同舟共濟才對!”胡裏藥修為本來就不高,現在體內的仙氣又早就耗盡,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同舟共濟,屁話,哪裏找船去。”李三品看著海麵上翻騰出沒的怪獸,也不敢靠近葫蘆,兜了個彎子又拔到半空,四下張望,全都是碧藍的海水,此處又是天河中央,隻怕是凶多吉少。


    正在觀望之際,隻見小歡子也拎著胡裏藥飛上來,而那個大葫蘆,早被怪獸撕成碎片。


    “我的寶葫蘆啊——你賠,你賠!”李三品一聲哀嚎,聽起來頗有幾分肥鳥的風采。而且他那個如果真是寶葫蘆的話,也就不會輕易被怪獸咬碎。


    “先離開此地再說。”小歡子知道這家夥有點夾纏不清,索性扛著胡裏藥向遠處飛去。李三品在那上瞧瞧下看看,最後一拍三花頂,也跟了上去。


    下方那些怪獸在海裏追了一陣,也就散去,看來耐性不夠。這也叫患難三人組稍稍鬆了一口氣,李三品又摸出一個葫蘆,放到海麵,然後坐在葫蘆上歎氣。


    小歡子剛要跟他“同舟共濟”,卻見李三品又甩出一個葫蘆:“給那位第一藥師乘坐,這家夥簡直就是喪門星,一身晦氣,千萬別傳染給我。”


    “嗬嗬,李道兄的葫蘆還真多,莫非綽號葫蘆大仙?”小歡子調侃他一句,然後也落到葫蘆上,他自己做大頭,將胡裏藥放在小頭,飄飄搖搖,倒也有趣。


    煙波浩渺的大海上,兩個大葫蘆隨波逐流,不知道命運會將他們帶往何處?


    “三花兄,別愁眉苦臉的,要不我給你治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胡裏藥也是妙人,將李三品稱作三花兄,顯然那個三花聚頂也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李三品又取出一個葫蘆,不過這個卻是酒葫蘆,拔下塞子,咕嘟灌了一口:“你小子自然號稱仙界第一藥師,那我問問你,你自己經脈逆轉,為何不治?”


    胡裏藥大驚,望向李三品的目光之中忽然多了幾分玩味。


    “其實你小子也算不錯了,居然能活到現在,而且還活得挺好,看來沒少下功夫。久病成醫,馬馬虎虎也能算是一名藥師。”李三品又灌了幾口酒,然後又開始自言自語:“我就納悶了呢,究竟是誰出手給你醫治?”


    小歡子一聽接過話茬:“是俺妹子——據說仙界有一個名叫藥葫蘆的,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藥師,而且最喜歡裝神弄鬼,不知道跟三花兄有什麽關係?”


    “原來是你!”胡裏藥使勁拍了一下巴掌,滿臉驚喜。能在天河上重逢,還真是難得的機緣,以至於他連小歡子後麵半段話都忽略了。


    “要說裝神弄鬼,誰又能比過你這個仙界第一騙。”李三品未置可否,隻是將酒葫蘆扔過來。


    小歡子眨巴眨巴小眼睛,然後眯起一隻眼,單眼掉線,一個勁往酒壺裏瞅。前麵的胡裏藥忽然吸溜幾下鼻子:“藍草星——紫霧草,嗯,還有綠魂草,好像還有常青藤,這是‘四色長春酒’,你到底是何人?”


    “小子不錯嘛,居然連我的四色長春酒都知道。”李三品微微頷首,似乎對胡裏藥的表現很滿意。


    “晚輩胡裏藥見過葫蘆前輩——”胡裏藥骨子裏其實很傲,不過此刻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隻是葫蘆上的空間狹小,心神激蕩之下,一個跟頭紮進海裏。


    小歡子毫不客氣地將酒葫蘆直接收起,蜘蛛網展開,將胡裏藥撈出來:“三花前輩,你跟俺們兩個小輩玩耍,到底有什麽吩咐?”


    這個李三品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隻是上仙的修為,但是酒葫蘆之名,幾乎和四仙君齊名,想必是刻意壓低修為。如今小歡子得罪了金錢幫和巨鯨幫,焉知藥葫蘆不是為此而來?


    “我什麽時候裝過,本來就是這個修為,有什麽好隱瞞的。我是藥師,又不用跟人家打架拚命,整天修煉的話,還不如煉藥呢!”李三品突突突一通搶白,頭頂那一圈光頭都開始泛紅。


    這下子小歡子也不知真假,看來這家夥脾氣還真有點古怪。不過要說無緣無故,小歡子打死也不信。就像李三品自己說的,有這閑工夫還不如煉幾爐丹藥呢。


    李三品發了一通火,忽然又拍拍腦門:“差點忘了正事,豬頭小子你那個妹子在哪裏,我倒要見一見,連我都沒辦法醫治的經脈逆轉,她憑什麽能給治好一半!”


    小歡子和胡裏藥對視一眼,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為這個發火啊。


    反正身份已經被對方識破,而且四周也沒有船隻,不會暴露,小歡子索性就將肥鳥和小青蛙叫出來。肥鳥剛一露頭,就哇啦哇啦叫起來:“小胡,俺都想你啦——有好吃的沒?”這貨本來就重,再加上下墜之勢,葫蘆的小頭都浸到海裏,眼看就要翻船。


    胡裏藥也不搭理肥鳥,規規矩矩向小青蛙一揖:“青青姑娘一向可好?”


    “藥哥哥,你怎麽在這!”小青蛙倒是挺親熱,畢竟在一個戰壕裏麵混了兩三年呢,拉著胡裏藥的手問長問短。


    李三品疑惑的目光在小青蛙身上來回掃蕩:“豬頭,就是這個小丫頭會治病?”


    肥鳥這才注意到李三品,立刻就被他那個三花聚頂給吸引,抽冷子用大嘴在李三品頭上敲了三下:“懷疑俺們家小青蛙是不是,你這家夥頭頂長瘡,腳底冒膿,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


    “好鳥!”李三品大怒,他最討厭別人拿這個說事,偏偏遇上肥鳥這個最愛揭短的家夥,於是手指一彈,一粒圓溜溜的東西飛出去,肥鳥正張著大嘴在那白話呢,正好落入口中。


    “好臭——嘔——”肥鳥隻覺得臭氣滿口,五髒六腑都被攪動,哇哇大吐起來。


    李三品這才傲然道:“吐吐你肚子裏麵的髒東西也好——”話音未落,就見一道金光閃過,肥鳥的金火撲麵而來。


    “純陽之火,好好好!”李三品口中連聲叫好,手中更不怠慢,托著一個紅漆漆的葫蘆,將肥鳥的金火全都收進裏麵。


    這家夥不愧叫藥葫蘆,不知道身上到底帶著多少葫蘆?小歡子在一邊瞧熱鬧,剛才李三品彈出的那粒丹藥,跟他的百穢丹有點類似,隻不過要臭上許多。


    肥鳥見火攻無效,索性也不噴了,叫囂著要小歡子將哼哈二將——泡泡和嘟嘟放出來,好好鬥一鬥這個頭頂冒壞水的家夥。


    李三品則樂嗬嗬地收起火葫蘆:“不錯不錯,勉強能煉製一爐丹藥。大傻鳥,打個商量,以後就跟著我混吧,保準好吃好喝供著。而且煉製出來的丹藥,也隨便你吃。”


    “就你那臭丹,白給俺都不吃。”肥鳥在李三品手上吃癟,當然不會給他去當燒火童子。


    李三品稍微遺憾地搖搖頭:“就連太上道德仙君,每隔百年都要請我開爐煉丹,可惜你這傻鳥無福消受。”


    肥鳥嘎嘎幾聲,準備報複:“你就吹吧,俺還會煉丹呢,你要不要試試?”


    “不會吧?”李三品一聽煉丹,就呆性發作,毫不猶豫地接過肥鳥遞過來的蹦蹦丹,端詳一陣之後,就放進嘴裏,細細品嚐:“雜質太多,藥性單一,實在不入流——”


    說著說著,就使勁竄了幾下,很快就跳出葫蘆的方寸之地,咕咚一聲,蹦進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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