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端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抽著煙,回首往事。


    華新市已無眷念,小刀會走上了正途,神父屠夫刀疤等人遠渡重洋,去了林澤不知道的國度,他相信以刀疤屠夫這幫人的能力,不管在任何國家的任何城市,都能活得很滋潤,再加上,,他們本來就不缺錢,連錢都不缺,又有怎樣的難題足以讓他們生活艱難呢。


    摩書葉龍走上了那條他們不願走,卻不得不走的道路。


    放棄第一線生活,退居幕後,做那種指手畫腳,吐口水沫子就能青雲直上的工作,坦白說,即便是林澤也知道摩書和葉龍不會開心。


    甚至於,那種生活是摩書葉龍不喜歡的,那種人,同樣是摩書葉龍討厭的。


    可生活就是如此,許多人終究會變成曾經最討厭的人。


    林澤很感恩,哪怕他這一生做了許多不願做的事兒,可到目前為止,還沒人去改變他的生活軌跡,他在做的,一直是他想做,願意去做的,不管他現(在的生活狀態是否也是某些人願意看到的,但不管如何,他過的還算開心愜意。


    “呼,。”


    幽幽吐出一口煙霧,林澤翻身下床,洗漱完畢後下樓去做早餐。


    昨晚晚睡的韓家大小姐還在賴床,韓小寶則老早便去花園訓練,除此之外,花園還有一道熟悉而靚麗的白影,銀女。


    她說要陪韓小寶訓練,所以當韓小寶出門的時候,她便跟了出去。


    韓小寶當然不夠銀女強大。


    所以在經過不到半個鍾頭的陪練,他已經筋疲力盡,鼻青臉腫,連圍觀的陳瘸子都不忍去看。


    這個女人,,下手太狠了。


    “我有不下三十次殺你的機會。”銀女背負雙臂,像極了高深莫測的超級強者,氣定神閑不在話下。


    韓小寶吸了吸鼻子裏的血水,傻兮兮地咧嘴笑道:“我知道,謝謝女俠姐姐手下留情。”


    銀女清淡地瞥他一眼,漠然道:“繼續。”


    “繼續。”


    ……


    林澤將早餐分為三份,第一份是韓小藝福伯吃的,他們要起床上班,所以先吃,第二份是自己跟陳瘸子的,他們有點閑,所以並不著急,第三份則是為銀女和韓小寶準備的。


    招呼韓小藝福伯吃了早飯,並親自送他們出門,林澤這才端著兩份食物來到陳瘸子喝酒的青石凳旁。


    早餐還算豐富,有煎蛋、麵包、火腿、牛nǎi、還有陳瘸子喜歡的牛肉醬。


    愛喝酒且酗酒的人跟老煙槍一樣,味蕾有些遲鈍,隻有十分刺激的調味才能勾引食yu,就像玩多了女人,普通小女生肯定勾引不了花叢老手的yu望。


    陳瘸子休閑要喝酒,吃飯要喝酒,宵夜也要喝酒,連吃早餐,也要喝早酒,一頓早餐半斤酒是陳瘸子的標準配置,林澤吃早餐不喜歡喝酒,也跟著陳瘸子喝了三兩。


    吃完早餐,兩人各自點了一支煙,細細欣賞花園中心一邊倒的毆打表演。


    噴出一口煙,林澤笑眯眯地說道:“你這徒弟可真夠倔。”


    陳瘸子聞言,隻是輕輕點頭道:“嗯。”


    “心疼不。”林澤打趣地問道。


    他一點兒也不吃醋。


    韓小寶跟陳瘸子的感情的確比跟自己深厚,這倒不是說誰好誰不好的關係,人總是跟自己經常接觸的人更有感情基礎。


    陳瘸子搖頭。


    “我心疼。”林澤翹起二郎腿,“心疼銀女的手,,這麽打,手肯定疼。”


    陳瘸子抽了抽眼角,說道:“不如上武器。”


    “,。”


    林澤十分慎重地盯著陳瘸子,良久之後,他忽地轉身衝銀女大聲道:“妹子,亮兵器。”


    嗖。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銀女話音甫落,她手心便冒出一把泛著寒芒的雪花匕首,在這夏末的季節顯得格外森冷。


    叮。


    隨身攜帶匕首的韓小寶掏出武器,jing準無誤地擋住了銀女的刀鋒,可甫一接觸,韓小寶手臂登時麻痹,若非他強行緊握手中的武器,怕就要脫手而飛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承受不住銀女那可怕的衝擊力,格擋之後,整個身軀朝後倒退,臉sè頓時青一陣白一陣,十分震驚。


    一個女人。


    一個高不如自己高,壯不如自己壯的女人,一擊便能將自己震退這麽遠,她是如何做到的。


    韓小寶不服。


    所以卯足了氣勁試圖找回點男人的自尊。


    可當他主動攻擊時,他意識到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就像賭徒輸得太多想趕本一樣,最終的結果非但不能對自己有任何幫助,反而會越陷越深。


    撲哧。


    匕首挑破了韓小寶的手臂。


    一道鮮豔的紅sè綻放開來。


    見狀的陳瘸子眉頭一挑,仍是緊閉嘴唇,一言不發,可握住酒杯的手心忍不住緊了緊。


    林澤則是神sè平靜地掃視著花園中心的兩人。


    男人不用怕受傷,一次受傷,收獲的不止是成熟,還有勇氣。


    撲哧。


    撲哧。


    撲哧。


    韓小寶已遍體鱗傷了,可像銀女這樣的猛人,若是不想韓小寶倒下,韓小寶就絕對不會因受刀傷而倒下。


    “呼呼,。”


    韓小寶的呼吸越發紊亂而沉重,額頭上因傷痛不斷地滲出冷汗,可他那漆黑的瞳孔中仍寫滿了堅毅之sè。


    他受傷了,卻學會了銀女的攻擊手段。


    銀女出手的速度並不快,卻終究落在了韓小寶的身上,他受傷了,也學會了銀女的攻擊技巧。


    “哼。”


    韓小寶猛地一記俯衝,身軀忽地朝空中彈起,很快的,在銀女做出防備後,韓小寶從天而降,握住匕首向銀女刺去。


    叮叮。


    刀鋒摩擦出激烈的火光,銀女手腕輕描淡寫地一翻,身軀巧妙地往後退去,輕鬆卸掉了衝勁,而韓小寶亦是雙腿筆直落地,不敢再向前衝。


    這一戰,誰贏。


    銀女贏。


    這一戰,誰輸。


    沒人輸。


    當銀女收回刀鋒,步履平穩地往客廳走去時,韓小寶忽地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他為什麽要笑。


    因為他開心。


    他跟著陳瘸子學了很長時間了,但他從未像今天戰得這麽痛快。


    不,不止是痛快,還驚心動魄。


    就像玩過許多良家女人,玩過許多臨床經驗很有問題的女人之後,忽然跟一個風sāo嫵媚,床技一流的女人做床上交流,肯定是能得到難以想象的美妙滋味的。


    也許這個比喻不太恰當,畢竟,女俠姐姐是單純的女人,她哪裏會有那麽多心思,可對韓小寶而言,今ri一戰,才真正讓他感受到了殺人技巧的美妙之處。


    在韓家,沒人會跟韓小寶這麽打,陳瘸子不會,林澤也不好意思,就算請幾個高手來跟韓小寶陪練,也決計不敢將他逼入絕境,讓他感受在生死邊緣遊走的快感。


    可銀女無所顧忌。


    在這個眼裏隻有林澤的女人眼中,隻要不將韓小寶弄死,怎麽虐怎麽砍,她都毫無壓力。


    銀女回房間去吃林澤強烈要求她吃的早餐,韓小寶則是跌跌撞撞來到林澤陳瘸子身邊。


    他已滿身是血,可他的心中沒有半點怨念。


    他不怪銀女出手惡毒,甚至於,他很感激銀女的犀利出手。


    若非銀女以這樣的方式壓製自己,韓小寶根本不會理解殺人技巧的迷人之處。


    要你生,你便死不了。


    要你死,你便活不了。


    隻有學到銀女這番殺人技巧,韓小寶才有把握千裏殺人不留痕。


    “師傅。”韓小寶忽地跪倒在陳瘸子跟前。


    陳瘸子靜默地喝著酒,一臉從容。


    “從今往後,我會成為讓您驕傲的徒弟。”韓小寶滿臉自信。


    陳瘸子聞言,終於緩緩站了起來。


    拿起青石桌上的白sè毛巾,一瘸一拐地走到韓小寶麵前,一把抬起頭,用那溫潤的毛巾拭擦韓小寶臉上的血漬,那如打了石膏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溫暖的微笑:“擦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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