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莞爾一笑,微微坐直了身子道:“謝謝,你總是能第一時間為我提供足夠有用的信息。レ思♥路♣客レ”


    方素素目光迷離地掃了林澤一眼,沒有回應。


    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靜下來,林澤沉默地抽煙,方素素則是安靜地旋轉著鋼筆。


    她轉鋼筆的動作很不利索,按道理,一個常年握筆的女人不應該隻有這個水平的,可方素素的確隻有這個能力,而原因,是因為方素素右手的中指曾經受過傷,在金果的時候不小心受的傷。


    那是她第一次跟林澤執行任務,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她不懷戀那份心靈上的衝擊,因為死了太多太多同袍,她隻是覺得,此生能跟這個被父親譽為英雄的男人共同執行一次任務,值了。


    “老局長身體怎麽樣,過來也沒見到他。”林澤岔開了話題。


    “還不錯,但處[於半退休狀態,等上麵的實際安排下來,局長就會正式卸職。”方素素簡單地說道。


    “新上位的是誰。”林澤問道。


    他對此並不關心,問,是因為他需要找個話題。


    “王博。”方素素直呼其名。


    “他啊。”林澤微微一笑,嫻熟地彈了彈煙灰道,“辦事能力不錯,敏銳度也夠,就是有點小家子氣。”


    方素素輕輕抽了抽嘴角,沒做評價。


    “肚子有點餓了,去吃宵夜吧。”林澤故作輕鬆地聳肩,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情有多麽沉重。


    陳家,白家,組織,。


    以及那忽然冒出來的一百多歐洲殺手。


    單論殺手界,歐洲範圍的猛人自居第二,那個洲敢稱第一。


    林澤對歐洲殺手有足夠的認知,可以說,殺手界冒出十個頂級殺手,至少有八個來自歐洲,所以這一百多個殺手的實戰能力,讓林澤不得不分外提心吊膽。


    “我還有點忙,就不去了。”方素素搖搖頭,眉宇間透過一絲yin霾。


    林澤見狀,卻是沒有起身的意思,打趣道:“怎麽,連跟我吃個宵夜都沒心情。”


    方素素微微抬頭,唇角囁嚅道:“我真的很忙。”


    “忙也要吃東西吧。”林澤微笑道,“餓了工作效率也不高,說吧,想吃火鍋還是吃大排檔。”


    方素素輕咬柔唇,遲疑了半晌方才說道:“大排檔。”


    ……


    方素素並不是嬌嬌女,哪怕放在普通人,甚至是官二代眼裏,她都有作威作福,耀武揚威的資本,可她從小到現在,生活都過得很普通,很理智。


    讀書時期,她憑自己的學習能力上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學,畢業後走了點後門進入國安,之後憑借能力成為情報科科長,一路走上沒沾老頭子多少光,卻也練就了堅韌不拔的意誌力。


    林澤對這個女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隻能將一**情緒混作冰鎮啤酒灌下肚子。


    一件啤酒,林澤喝了八瓶,方素素隻喝了四瓶,倒不是她歪心思想少喝,實在是林澤喝得太快,快到方素素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


    “張馨藍呢。”


    啪嗒,林澤點了一支煙,笑道:“有段時間沒見這個女jing花了。”


    “參加了秘密訓練,短期內出不來。”提到這個外表柔軟怯弱,骨子裏卻倔強硬氣的下屬,方素素冷豔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笑意,“以她目前的速度,相信用不了幾年,就能接我的班。”


    “嘖嘖,。”林澤意味深長地打趣道,“怎麽,這麽早就打算尋找接班人了。”


    方素素聞言,也是意識到自己這話的言外之意,先是撲哧一笑,旋即又是神sè恍惚地沉凝下來。


    早。


    方素素微微抬起頭,目光深深地盯著林澤:“再過兩個月,我就滿二十七了。”


    林澤愕然。


    二十七。


    他仍然記得當初不顧方素素反對坐火車去華新市,而後為她送上nǎi茶時對方沒好氣說地一句話:“我已經二十三了,你可以直接說我老,不用拐彎抹角。”


    二十三。


    二十七。


    不知不覺,兩人竟認識四年有餘。


    林澤灌了一杯啤酒,眼神略有些渾濁地歎息道:“時間過的真快。”


    方素素眼中有某種東西在跳躍,卻並未回話。


    “再過幾個月,我也二十五了。”林澤揉了揉鼻子,笑得沒心沒肺道,“前兩年就覺得自己老了,現在,。”


    他摸了摸自己略微粗糙的臉龐:“都快殘了。”


    方素素忽地笑了起來。


    那冰凍的臉頰仿佛開了chun,笑語嫣然道:“跟一個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女人說這話,會不會太打臉。”


    “當初我問過你。”林澤彈了彈煙灰,緩緩說道,“真打算當一輩子特工。”


    方素素聞言,隻是眉頭一挑:“是。”


    “何必呢。”林澤無奈道,“華夏缺人。”


    “誰做不是做。”方素素反問道。


    林澤訝然,搖頭道:“倔。”


    方素素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辯解。


    吃完了宵夜,林澤埋單,而後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回哪。”方素素問道。


    “回家啊。”林澤理所當然地說道。


    “單位還有事兒。”方素素說道。


    “,。”


    林澤輕歎一聲,無可奈何。


    這女人跟老局長一樣,從來不肯今兒的事兒放在明兒做,可重點是,在他們這種單位上班,哪裏分什麽今天明天。


    送方素素回國安局,林澤這才轉身出門。


    方素素卻是茫然地站在門口,細細盯著林澤那並不如何魁梧的後背:“我們認識不止四年了。”


    當年,林澤在跟小黑的惡作劇下寫了一封情書,遠渡重洋地寄給了身在華夏讀大學的方素素。


    而那封信,至今夾在方素素的ri記本中,不曾毀去。


    ……


    寬敞明亮的練琴房,董小婉撫琴而坐,演奏著陳逸飛轉交給她的曲譜。


    她已熟悉了曲譜,並可以保證不看曲譜,也能行雲流水地演奏出來。


    陳逸飛給她的曲子並不是煽情狗血的東西,而是一曲甫一彈奏,便頓覺大氣恢弘的曲目。


    她熟悉了曲目,卻無法並入真感情去演奏,不是她的演奏功力問題,而是這曲子中的意境,並不是乖乖女的董小婉能輕易領略出來的。


    花了足足兩個鍾頭去感受意境,卻仍然無法演奏出董小婉想要的效果,這不禁讓董小婉稍顯懊惱。


    咚咚。


    大門被敲響,一襲白衣的陳逸飛徐步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看起來頗為jing神,但那雙清亮秀美的眼眸中,卻蒙著一層稍顯混亂的yin霾,但不論如何,他那如沐chun風的招牌式微笑,仍是給人無比溫暖的味道。


    “你怎麽來了。”董小婉緩緩起身,微笑著問道。


    陳逸飛已經畢業了,據說他最近工作上很忙,應該是沒什麽時間回燕園的,再加上這階段還處於董小婉跟曲子磨合的階段,並不需要陳逸飛共同演練,故而頗為好奇地詢問。


    “剛才在門外聽你彈了兩遍。”陳逸飛微笑著說道。


    “頂多形似,神卻出了問題。”董小婉無奈地說道。


    “這不怪你。”陳逸飛微笑道,“但凡名曲,早已有無數先人解剖了曲目的意境與背後故事,演繹者方能投入其中,表達出神采。”


    “我這曲子談不上名曲,更沒法跟先人相提並論,卻終究是由我所創,若是不跟你溝通一下,你要那準其中意境,大概也得花費一番功夫。”陳逸飛緩緩坐在董小婉對麵,笑著說道,“不然,我們來合作一曲,你彈,我唱,有了歌詞,總歸是對你有些幫助。”


    “好的。”董小婉輕輕點頭,撫住琴弦,跟陳逸飛對視一眼,這才指間輕彈。


    先是一段輕快中伴隨豪邁的旋律,很快,便進入陳逸飛的演繹段落。


    “白發三千何時長,且行觀月朗,且笑歎昏黃。


    回首前塵路茫茫,雲飛衣袂揚,雲住各一方。


    千山獨行笑一場,人疏狂不相望,一人又何妨。


    舊時人模樣,長笑夜未央,清輝鳳目藏。


    海天龍戰血玄黃,統文武共肩當,明月白如霜。


    心中乾坤藏,足下踏yin陽,傾杯風華葬。


    清風一枕天晚涼,笑年少荒唐,豈是負chun光。


    青梅煮酒萬年香,少年場淡心腸,拂前塵過往。


    何處染寒霜,何人聞君狂,鳳流驚八荒。


    路長風光一人賞,眼眉揚夢一晌,一筆書華章。


    吾名天下揚,紅塵再逐浪,功過夢一場。


    風流,驚八荒…”


    一曲畢。


    董小婉滿麵驚顫。


    陳逸飛笑著說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董小婉卻並未回答,隻是略有些出神地盯著陳逸飛,許久許久,她終於開口說道:“詞是你寫的。”


    “嗯。”陳逸飛笑著點頭。


    “很好。”董小婉重重點頭,“我知道我還差點什麽了。”


    “沒關係,慢慢來,距離迎新晚會還有半個月呢。”陳逸飛安撫道。


    “嗯。”董小婉點了點頭,說道,“你如果有事兒,就去忙吧,我在練習一會。”


    “好的。”陳逸飛緩緩起身,也沒多做寒暄,轉身出門。


    “對了。”董小婉忽地起身,忍不住詢問道,“這首歌,有名字嗎。”


    陳逸飛聞言,轉身笑道:“有。”


    “什麽。”董小婉瞪大眼睛問道。


    “名揚天下。”


    名揚天下。


    董小婉呆呆地思索半晌,終於輕笑道:“這首曲,我能彈奏好。”


    “謝謝。”陳逸飛說道。


    董小婉不知道陳逸飛為什麽要說謝謝,她此刻完全沉浸在曲譜當中,隻希望能以最大的能力去演奏好這首曲子。


    “咳咳咳,。”


    甫一出門,陳逸飛便彎身劇烈咳嗽起來。


    那俊美無雙的臉頰上泛起一抹妖異的紅cháo,蒙著一層yin霾的眼眸更是騰起渾濁之sè。


    很快的,陳逸飛從口袋中取出手帕,捂住了因難受而不斷擴張的嘴唇。


    “咳咳咳,。”


    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陳逸飛半邊身子都彎了下去,那修長的身子宛若大海中的小船隻,孤單淒涼地隨風搖曳。


    “呼,。”


    將略微濕潤的手帕脫離嘴唇,原本幹淨素白的手帕上多了一灘血漬,陳逸飛那俊美卻泛紅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擔憂之sè,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需要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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