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言吸了吸鼻子,出聲時已然帶了哭腔:“殿下恕罪。”


    “起來吧。”沈沉眉頭緊蹙,對於這種可能一點也不願承認,“今夜孤會駕幸含英殿,你且備著。”


    不必他說,寶言也沒敢忘記日子,她擦了擦眼淚,謝了恩,當即拉著小桃逃回含英殿。


    一旁的程玉待人走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英明一世……文武雙全,倒在此事上……”


    “不過殿下,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錯,畢竟您確實沒什麽經驗……不如這樣,我那兒有幾本詳盡的秘戲圖,給您瞧瞧?哈哈哈哈哈哈。”


    程玉笑聲猖獗,沈沉眼神逐漸陰惻惻,繼而冷笑一聲:“昨日六妹妹還與孤打聽你的事,孤本來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想幫你擋一擋,如今看來,這情分已然喂狗了。孤明日便告訴六妹妹……”


    程玉笑聲戛然而止,趕緊道:“臣知錯了,殿下。臣還有事,今日便先告辭了。”


    程玉拔腿就跑,這位六公主與沈沉並非一母同胞,六公主的生母是淑貴妃,六公主自幼囂張跋扈,自小便與程玉不對付,二人相見總是會嗆起來。怎麽看都是仇人,偏偏這一年,六公主莫名其妙從與程玉的相殺裏品出了幾分愛意,一反常態追著程玉跑,把程玉嚇得不輕。


    程玉待六公主隻有冤家路窄,沒有任何情意。


    沈沉看著程玉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那點煩躁終於消退一分。


    他抬眸看向含英殿,隨後回了諸雲殿。


    沈沉在書房裏坐著,半個時辰後,終於忍不住將狼毫筆擱下,看向廢紙簍裏滿滿的廢紙團,喚平生進來。


    “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尋些避火圖來,越詳盡越好。”沈沉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得毫無波瀾。


    故而平生根本沒意識到他要的是什麽,還以為是往常一樣的公事。平生退出書房,行至廊下,猛然反應過來,等等,殿下讓他尋什麽來著?


    避火圖,而不是公事。


    平生睜大眼,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確認是避火圖。


    萬萬沒想到,殿下竟有開竅的一日。


    平生捂著心口,頗有些喜極而泣的意味。這幾年皇後娘娘時常暗地裏召他前去,叮囑他務必多勸著些太子。可從前不論他怎麽勸,太子殿下都不曾考慮過這些事,今日竟然主動要看避火圖了!


    這定然是莫奉儀的功勞!想必是殿下食髓知味,開竅了。


    又想,原來殿下喜歡莫奉儀這般的,難怪從前那些獻殷勤的女子不能成功。


    平生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而後邁著大步去給殿下尋詳盡的避火圖了。不僅如此,還抽空去了一趟椒房殿,告訴皇後娘娘這件好事。


    皇後聽平生說完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家兒子竟開竅得這樣快。不過人的成長本就是在一瞬之間,她並未意外太久,取代驚訝的是欣慰。


    那位莫小娘子,的確稱得上人間尤物。


    平生走後,皇後命身邊的人備了些禮,送去東宮含英殿給寶言。


    寶言受寵若驚,連忙謝恩。


    宮中的東西自然是好的,更遑論皇後手裏的東西,寶言看著那些或許自己原本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東西,一時竟生出了些許虛幻之感。


    皇後派來伺候的宮女碧月見寶言露出不安的神色,安撫道:“奉儀不必緊張,想必娘娘的意思是叫您好好伺候殿下。”


    寶言噢了聲,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說太子壞話被抓包的事,有些心虛。


    -


    另一邊,平生屁顛屁顛地摟著一摞避火圖秘戲圖回沈沉那裏複命:“殿下,這些夠麽?”


    沈沉覷平生一眼,平生自幼跟在他身邊伺候,行事利落,但這等小事,他顯然白費了些時間。不必猜想,也知道他恐怕去了皇後那裏一趟。


    母後一向為他終生大事擔憂,甚至猜測他有隱疾。再思及不久前從少女口中聽見的那番話,沈沉臉色陰鬱幾分。


    平生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讓自家殿下獨自參悟那些避火圖。


    午後時分,天氣驟然變化,原本還算晴朗的天驟然變得灰蒙蒙,仿佛籠了一層霧霾。至傍晚時分,更是飄落雪花。


    寒風凜冽,紫金罩籠裏炭火燒得正旺,寶言撐著下巴,有些無聊。


    這幾日她安分守己地待在含英殿裏,隻有今早出了宮門透透氣,也隻敢在含英殿附近,哪裏知道就這麽還是遇上了太子殿下。估摸著這幾日她連在附近都不敢出去了,可在含英殿裏待著,真的很無聊。


    寶言不是大家閨秀,不會什麽棋琴書畫,隻簡單認識一些字罷了。除此之外,她的女紅也一塌糊塗,連最簡單的繡樣,她都繡得歪歪扭扭,針腳難看。她在莫家時,唯一的消遣是看看話本子解悶。


    可現在在宮裏,她連話本子也沒得看。這會兒還下雪,她連庭中都不能去了,隻能待在房間裏百無聊賴。


    一想到這種無聊還要持續三個月,寶言豔麗的小臉一垮。


    “小桃,你說,宮裏的貴人們一般都做什麽消遣?”寶言臉枕在自己胳膊上,聲音也悶悶的,提不起勁兒。


    她想到白日裏發生的事,以及不久後入夜將要發生的事,有幾分忐忑不安。


    她也沒說錯呀,確實沒什麽滋味……


    不過當時太子殿下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


    也對,男人都愛麵子,譬如說爹爹,也很愛麵子。她那樣說,好像是傷害了太子殿下的麵子。


    可是話都已經講出去了,又不能收回來。


    寶言歎了聲,隻覺得點滴時間都如同煎熬,在這種煎熬中,等到了入夜時分。


    今日沈沉要來含英殿,殿中伺候的人都知曉,早早預備著,不敢怠慢半分。他們都是東宮裏伺候慣了的,知曉太子殿下的脾性,輕易不敢惹惱太子殿下。寶言看著她們忙碌的身影,更是忐忑不安地等著,直到外頭有動靜。


    沈沉踏風雪而來,躬身從厚重的防風門簾下跨進門。


    寶言猛地從椅子上坐起身,看向門口。


    微黃的燈光下,沈沉一身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如鬆如柏。風雪似乎模糊了他淩厲的輪廓,添幾分柔和。平心而論,沈沉的長相稱得上俊朗無雙,不少貴女們為他這張臉神魂顛倒。


    寶言看癡了片刻,回過神來。


    毛領上沾了風雪,沈沉解下大氅,交給伺候的碧月。


    他察覺到了來自少女的目光,亦抬眸望去,卻見少女又慌慌張張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與寶言不多的幾次接觸裏,沈沉發現,她總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想到今日程玉說的,吃醋。


    吃醋的前提,是他喜歡這個女子。但……


    她這般軟糯的女子,沈沉並不喜歡。他於男女之事上沒有興趣,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討厭女子軟弱不定,遇事不決隻會哭哭啼啼,又常會感情用事。


    而莫寶言,每一條都符合他討厭的條件。


    她軟弱不定,在沒什麽風浪的後宅裏都不會反抗,隻會哭哭啼啼。譬如說白日,他分明還未訓斥她,她自己先哭上了。又譬如說現在,她甚至畏懼自己到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沈沉是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子的。


    倘若不是因為那場意外,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什麽交集。


    碧月吩咐她們備熱水,伺候太子沐浴,寶言亦去沐浴過。待從淨室出來,宮女們已經鋪好床,沈沉立在落地漆紗燈旁,抬眸看她一眼。


    寶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將腦袋垂下去,慢吞吞挪到床邊,坐下。


    今日不同上次那般倉促,這兩日裏,皇後娘娘特意差教習嬤嬤教寶言。不過那些事太過令人羞赧,寶言當時是聽進去了,轉頭又忘了大半。


    她深呼吸,記得教習嬤嬤說,此時應當放鬆,切莫太過緊張。否則行進受阻,反而不好。


    放輕鬆……放輕鬆……


    寶言在心裏默念,可還是太過緊張,竟小聲念了出來。


    隻字不差地飄進沈沉耳朵。


    沈沉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少女瑟縮的身子。


    又想起了她說的話,沒什麽滋味,不大舒服,還有點疼……


    沈沉知曉自己上回太過匆忙,並不溫柔,但也沒想到會這麽差。他自我感覺,其實還行。


    他一向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又天賦聰慧,自幼學什麽都很快。所以,縱然毫無經驗,但他本以為自己從那些看過的書頁上能做得很好。


    但顯然並沒有。


    批閱試題的少女給出了他一個不及格的評價。


    這於沈沉而言,可謂是一件大事。


    故而一整個下午,沈沉認真學習了一些技巧,今夜他定能交出一張滿分答卷。


    沈沉信步至床邊,在寶言身側坐下。寶言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當沈沉的手搭上自己肩膀的時候,還是猛地僵住了。


    沈沉慢條斯理剝|下她的衣裳,而後開始做功課。


    書上說了,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須得循序漸進。第一步,便是得雙方動情。


    沈沉低頭看躺在軟衾裏的少女,她已經閉上眼睛,睫羽簌簌扇動。她的肌膚很白,仿佛剛剝|出的嫩筍。


    沈沉伸手,粗糲指腹從她胳膊上擦|過。


    他文武雙全,自幼自然也學習武藝,因而雙手上有不少繭子。


    寶言不知道今日為何這樣漫長,太子殿下似乎很有興致,她也不敢說什麽,隻好咬著唇默默忍受。感受到指腹流連過去的時候,寶言不禁顫抖。


    沈沉繼續,照書上說的,先使她動情。


    燈燭輕晃,炭火嗶剝響動,寶言漸漸有些難受。


    沈沉眸色微深,第一步完美答卷,接下來是第二步。


    沈沉低下眉目,沐浴過後未束的長發飄蕩在寶言肩上,引得寶言又輕|抖了抖。沈沉觀察著寶言的表情,沒見她再哭,想來應當不難受了。


    她的身材與她的臉蛋一脈相承,不似京中時下流行的纖瘦,豐|腴得恰到好處,窈窕玲瓏。沈沉喉結微動,方才碰觸到她的肌膚時,竟發覺意外的柔滑香軟,手感挺不錯。


    靠得近了,沈沉才發現鼻間總有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是從寶言身上傳來的。像是淡淡的梔子香,大抵是她用的香粉。


    這與她的長相不大相符,若看長相,會以為是豔麗玫瑰。


    沈沉喉結滾了滾,有些失控。


    寶言也愣了愣,沒料到前麵鋪墊了這麽久的折磨,竟結束得這樣快。


    她鬆了口氣,這回雖然也沒什麽滋味,但沒那麽不舒服了,也不疼了。


    寶言終於睜開眼,以為今夜到此為止,映入眼簾的,卻是沈沉陰沉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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