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平這家夥上次跟張坎文交手時,發現不敵當即便逃開了,這次顯然也不會死戰,而從某方麵來說,他是文山一脈的生死仇敵,不管張坎文還是我,這次既然遇到了他,絕不會再讓他輕易逃掉,


    我已經做好了追擊的準備,但出乎我預料的是,陸承平壓根沒逃,反而老神在在的呆在原地,抬眼看著我,開口道,這位道友脾氣未免暴虐了些,在下乃是京城陸家之人,道友不賣玄學會麵子,莫非連我陸家麵子也不給麽,


    陸家,我冷冷一笑,壓根沒回他的話,腳下步罡踏出,手裏血梅法器又是一揮,直接用行動給了他回答,


    這一擊絲毫不遜色於剛才,赤煉虛影如同一把橫跨半個天際的大鍘刀,直衝著陸承平斬下,


    我可以肯定,這一擊之力,絕非他能阻擋,他那護身的白色光繭剛才已經損壞,絕無可能擋住這一擊,


    就在我信心滿滿,準備將其斬於眼前時,一旁不遠處的黑色越野車門忽然打開了,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年輕人慢騰騰的抬腳走了下來,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慢,但詭異的是,一直等他走下車,又慢騰騰的走到陸承平身前時,我斬下的那道赤色血影才剛剛臨近陸承平的身體,


    那個麵容跟陸承平有幾分相似,年齡看起來似乎比陸承平還小上幾歲的年輕人,隻是舉起手來,輕描淡寫的一揮,就將那赤煉般的光影盡數擋了下來,


    待得一切平靜之後,那年輕人抬頭看著我,嘴裏仿佛自語般淡淡說道,識曜中期的巫炁修為這麽看來,你應該就是周易了,


    第七十五章 陸家承一


    一瞬間,我滿心都是駭然,不是因為他輕描淡寫接下了我這一擊,也不是因為他認出了我的身份,而是因為,他一口道破了我使用的乃是巫炁!


    就像我剛才使用巫炁,而單豐和陸承平兩人根本無從察覺一樣,當初南宮說過,隻有天師境界之人,才能發現我身上的巫炁!


    也就是說,這個看起來年齡與我相差無幾的年輕人,是一個天師!


    這段時間以來,隨著實力的提升,我感覺自己已經逐漸觸摸到了天師這一層的力量,但實際上,直到今天,再次麵對一個天師強者時,我才發現,自己心底有壓抑不住的恐懼不斷升騰。麵對一個天師強者,我實在還是太弱了。


    我沉默著沒說話,身前受傷不輕的陸承平和單豐兩人卻是齊齊發出一聲驚呼,陸承平指著我,滿眼不信的問道,“大哥,他是周易?”


    大哥?這人難道也是陸家之人?我曾聽陸子峰說過,陸家二代之中,陸子陽的長子陸承一也是天師……這個看起來年輕的過分的天師,莫非就是陸承一?


    我依稀記得,陸振陽是陸家的長房長子,也就是說,這個人,是陸振陽的父親?


    我麵色又是一沉,抬眼小心看著那年輕的天師強者。他的表情卻依舊平淡,隻是對著陸承平點點頭,右手輕輕一揮,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朝我當頭籠罩下來。


    我心裏一驚,連忙鼓起體內道炁試圖抵抗,不過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股力量已經消失不見。


    我連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尚未發現不妥,單豐和陸承平兩人卻又是一聲低呼,看我的眼神明顯變了。我這才意識到,我的外貌恢複了早先模樣,墨易珠的功效消失了,應該是剛才那年輕天師一揮手所致。


    這種鬼神莫測的手段讓我心裏更是震驚,眼睛死死盯著這個年輕天師,暗中已將當初在玄學會留下的那張銀符扣在了手裏。


    我心裏非常清楚,即便是這張威力非凡的銀符,也不可能讓我從一個天師手底下逃走,尤其是一個與我有殺子之恨的天師。隻是麵對陸振陽的父親,這張銀符是我唯一能掙紮的手段,除此之外,我的其他手段,恐怕連掙紮一下也做不到。


    認出他是陸振陽父親之後,事實上,我心裏也根本就沒了逃命的想法。


    陸承一的目光終於轉到了我身上,平靜的眼睛裏似乎沒有半點憤怒的情緒,隻是淡淡開口道,“來深圳之前,我本還猶豫著要不要去找你,沒想到天意使然,我才剛到深圳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陸承一對我的憤恨跟之前我對陸振陽的憤恨是一樣的,由己推人,我根本不奢求陸承一會大發慈悲放過我,所以我根本就沒回答他的話,隻是慢慢調動著體內的巫炁,使自己的身體處於一個最佳狀態,同時,我悄悄握住了掛在胸口的玉環。


    我不是想借助玉環裏的真龍脈之力,而是悄悄把它從脖子上扯了下來。


    這是一場必死之局,沒必要讓瞳瞳跟著我送死,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打算,準備一會兒陸承一對我動手的時候,我便找機會將玉環藏起來,盡量讓我死後瞳瞳不受波及。


    說完那句話之後,我本以為陸承一就該對我出手了,卻不曾想,他忽然移開了目光,雙眼盯住我身後的車子,開口輕聲說道,“車裏的道友,不知可否現身一見?”


    我一愣,這種時刻,陸承一不趕緊殺了我為他兒子報仇,怎麽忽然對車裏的人感興趣了?


    莫非他察覺到了小金身上的恐怖氣息,以為車裏有個實力超絕之人,不敢輕舉妄動?


    還未等我想明白,身後的車門一響,張坎文抬腳走了出來。


    他才剛一下車,陸承一嘴角便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又道,“剛才我就覺得氣息有些熟悉,沒想到果然是你。沒想到啊,短短數年時間,你也推開了那扇門,有了天師修為……張兄,恭喜了。”


    什麽情況?張坎文以前在玄學會總部任職,陸承一認識他我不驚訝,但為什麽陸承一說他也有天師修為?


    疑惑之中,我回頭朝張坎文身上一看,自己也呆住了,張坎文此時身上的氣勢跟先前完全不一樣了,目光深邃至極,頜下雜亂的胡渣看起來沒有絲毫邋遢的感覺,反而顯出一種出塵之感,整個人身體的輪廓四周都包裹著一層瑩潤的光芒,而且他的修為我根本看不透,隻能覺得他周身氣息無比的磅礴和浩大。


    這種感覺……以前我隻在天師身上見過!


    我心中滿是不可思議,莫非就在剛剛的一瞬間,張坎文真的越過了那道門檻,踏入了天師境界?


    不等我想明白,張坎文越過我,對著陸承一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跟前之後,才終於開口。


    他壓根沒理會剛才陸承一的話,隻是冷冷說道,“去年你們陸家勾結張秉承,將我文山一脈幾近滅門,怎麽,今天你來找我,是要趕盡殺絕嗎?”


    陸承一眉頭微微一皺,沉默了一下才搖搖頭,開口道,“我來這裏隻是湊巧,至於你說的事……你也知道,我在陸家不管事,我並不知情。”


    張坎文似乎不願與他多言,又是冷冷一笑,“就算你不知情,現在應該知道了吧……半年之前,我師父和小師弟盡皆死在你陸家人之手……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陸承一,你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動手吧。”


    說完,張坎文往後退出幾步,到了我跟前,不由分手的把我手裏的陰陽閻羅筆拿走,然後按住我的身子,隻是一推,就把我推進了車裏,與此同時,他用極快的語速對我說道,“我拖住他,你開車走!”


    我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已經坐到了駕駛座上,而張坎文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陰陽閻羅筆,身上天師境界的恐怖道炁不斷翻湧,雙眼直盯盯的看著陸承一,大戰一觸即發。


    我腦子裏嗡嗡作響,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發懵的狀態,使勁咬了下舌尖,拚命讓自己保持清醒,抬眼最後看了一眼張坎文,然後快速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我不知道張坎文為什麽忽然有了天師修為,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做出這種選擇,但我知道,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給我換來一線生機,無論如何,我不能辜負他。


    我不敢有任何一絲猶豫,也不敢再有任何一絲停留。因為我知道,一毫的猶豫和一秒鍾的停留,我可能都不會有此刻的果決。


    可是就在我剛發動著車子,準備拚命逃竄時,陸承一的聲音忽然又傳了過來,他對著張坎文大聲說道,“今天我不是來找你,也不是來找周易的……咱們後會有期!”


    他的聲音才剛一落下,然後我就看到他毫不猶豫的叫上陸承平和單豐,直接回了自己的車裏。幾秒鍾之後,兩輛黑色越野車直接發動,朝著來時的路上飛快離去了。


    陸承一居然直接走了!


    我傻眼了,搭在油門上的右腳終究沒有踩下去,眼睜睜的看著那兩輛車子消失在公路的盡頭之後,才抬起頭來,看著一旁的張坎文,一臉的迷茫。


    張坎文的神色也不比我強多少,站在那裏愣了半天,然後才猛然反應過來一般,低頭拉開車門,讓我回到後座,然後自己上了車,發動車子,朝著正北方向疾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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