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國緣一被自己做的夢每晚折磨的夜不能寐,縱使他的身體鋼筋鐵骨千錘百煉,但夜夜失眠的日子還是讓繼國緣一短暫地頹靡下來,一連幾天都不是很能提得起精神。


    繼國緣一現在食不下咽沉默自閉的模樣實在像極了詩在書本裏看到的那些失戀後鬱鬱寡歡的男子,詩很佩服究竟是哪個女人能把繼國緣一搞成這幅樣子,畢竟繼國緣一平時一直都是一副絕情棄愛的樣子,也隻有在哥哥麵前才會露出一點笑臉。


    可現在,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居然有人能讓繼國緣一露出這種心神不定的表情?!


    詩不理解,但是大為震撼,她現在迫切想知道那位知名不具的女子究竟是誰,她是很想問問那個女子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詩作為家人很擔心繼國緣一。


    不過縱然詩使盡了十八般武藝,她依然沒找出繼國緣一戀慕的女人究竟是誰。她的眼睛都成了探照燈掃描儀,將繼國緣一認識的不認識的女子們都悄悄觀察了一遍,可最後得到的結論依然是都不可能。


    詩甚至很不自信地想著:該不會是山野裏的漂亮女妖怪吧?


    繼國緣一大概從未想到自己差點就被詩誤以為受了山野裏女妖怪的蠱惑,還傻乎乎地被詩勸著去鎮裏的神社裏參拜了幾次。


    因為效果不是很明顯,所以詩很失望地知道自己又猜錯了。


    詩如何也找不出理由,而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的原因主要在繼國緣一身上,他每天麵對店裏來來往往的客人始終都不假辭色,疏離又禮貌地垂著頭,在佑果身邊盡職盡責地當著一個拿工具的工具人。就算詩有天大的本事,也看不出來繼國緣一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於是詩果斷放棄了,她同樣也很擔憂,在佑果忙著處理店裏的生意時私下逼問繼國緣一:“你到底喜歡誰?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明明繼國緣一有一具像小山一樣巍峨高大的身體,此時在嬌小的詩麵前卻顯得畏畏縮縮有些抬不起頭,他輕聲說:“沒有,沒有那個人。”


    就繼國緣一目光閃爍的樣子這話說的就很沒有說服力,詩自然也是不信的,她皺著眉語氣有些不好了:“緣一哥,你要知道你其實是很不會說謊的。”


    繼國緣一便不說話了,他想起佑果也對他說過這句話,於是有些鬱悶地想:他是真的很不會說假話嗎?


    如果詩能聽到繼國緣一的心聲一定會重重點頭說是的,不過她聽不到,所以繼續說了下去:“你這樣子別說我了,哥哥也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很擔心你哦。”


    提到佑果後,緣一的神情微微動容,可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搖著頭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詩。”為免詩想的太多,繼國緣一又補充:“也沒有什麽女子,你不要誤會。”


    詩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繼國緣一的表情,知道他卻是沒有說謊了,她鬆口氣的同時又很疑惑,既然不是因為女孩子,那又是為什麽才會讓繼國緣一露出那樣患得患失的表情呢?


    詩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但她暫時不需要想了?()?[(),佑果從外麵回來,這次帶了一些詩和緣一喜歡的和菓子。


    和菓子被佑果放到緣一嘴邊,他輕笑了笑:“嚐嚐?”


    緣一被佑果笑得晃神,暈暈乎乎張口吃了下去,微甜的點心在舌尖微微融化開,然後流進繼國緣一的胃裏。


    佑果問:“緣一,好吃麽?”


    繼國緣一木呆呆的點頭,好像不會說話一樣。


    詩拿著屬於自己的那份點心左看右看,邊吃邊想,腦子裏忽然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念頭。


    怎麽回事,看上去哥哥的可能性好像更大一點?


    詩不知道自己在不經意的時候戳破了真相,這個念頭隻在她腦子裏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她拋之腦後了,直到很久之後詩才反應過來。


    她當時距離真相居然隻有一點點的距離!


    太可惜了!


    ……


    如果沒有意外,繼國緣一已經有了將自己的心情永遠隱藏的準備,但人往往無法預見未來。


    這天繼國緣一像以前一樣上山裏采藥,但這次有些不同,因為佑果也打算一起去。


    繼國緣一最開始是不同意的,和佑果說:“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哥哥。”


    但佑果也很強,對緣一說:“難道緣一認為我會拖後腿嗎?”


    繼國緣一當然不會這麽想,但是他嘴巴一向很笨,所以隻好幹巴巴地說:“不是的,我隻是擔心你!”


    山上多危險啊,鳥獸蛇蟲那麽多,一不小心就會受傷,隻是繼國緣一一直在擔心佑果,卻似乎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受傷。


    佑果聞言目光便柔和下來,他拍拍緣一的肩膀,很自信地說:“不用擔心,緣一。哥哥不會受傷的!”


    繼國緣一總是強不過佑果的,他隻好答應和佑果一起上山,佑果打算研究些新的產品,所以


    要進山裏看看有沒有可以用的材料。


    總之有繼國緣一的保駕護航,一路上佑果都很順風順水,采到了不少滿意的藥材,佑果當然是要褒獎的,於是在下山的時候毫不吝嗇地誇獎緣一:“緣一越來越可靠了!”


    繼國緣一不是情緒外放的人,麵對佑果的誇獎隻是很靦腆地微微笑了笑,心裏雀躍地想著:他可以幫到哥哥,真好。


    下山的路不算好走,隨著一聲悠長的鳥鳴,太陽也漸漸落了下去,森林裏光線不足便顯得昏暗,佑果大約是有些夜盲症的,一到夜裏便有些抓瞎,走路磕磕絆絆。


    繼國緣一像個老媽子一樣緊緊跟在佑果身邊亦步亦趨,幸好夜色替他遮掩了此時的表情,不然任是誰看了都會知道繼國緣一對佑果並不簡單的心思。


    在佑果又一次被腳邊的樹枝絆到後,繼國緣一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哥哥,我背著你走吧。”


    佑果看繼國緣一的臉都是模模糊糊黑漆漆一片,他極力想分辨出緣一此時的表情,隻是很可惜的發現什麽都看不清,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給緣一拖後腿了,所以有些


    ()沮喪地說:“好吧。”


    繼國緣一蹲下身讓佑果趴在他的肩上背起佑果下山了,他一開始是心無旁騖的,但是走著走著,他卻沒辦法真正心無旁騖了。


    佑果的下巴輕輕搭在緣一寬闊的肩膀上,溫熱潮濕的氣體隨著呼吸吹拂到繼國緣一的頸窩,繼國緣一覺的癢,也可能隻是錯覺,但他還是顫抖著縮了縮脖子,抬著佑果大腿的掌心一片火燙的熱度。


    佑果手臂輕輕抱著緣一的脖子,緣一的顫抖自然也是瞞不過他的,佑果像是毫無所覺一樣又靠的近了一些,湊在緣一耳邊小聲地說:“怎麽了,緣一?”


    呼吸吹到繼國緣一敏感的耳邊,他的耳尖瞬間變得火紅一片。


    繼國緣一看不到佑果此時的表情,佑果現在眉眼彎彎,笑容壞壞的。


    “沒事,哥哥。”繼國緣一喉嚨幹幹的,聲音啞了許多,他什麽都不敢想,悶頭順著下山的路快步走著。


    夜色深深,山林間時不時響起幾聲鳥鳴,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很清爽,草叢間還會閃過螢火的幽光。繼國緣一來不及欣賞這夜間的景致了,背上的佑果明明很輕,繼國緣一卻感覺自己好像背著一座山,幾乎讓他手足無措隻能像個木頭人一樣僵硬地奔跑。


    火光在山林深處一閃而過,間或響起刀劍劈砍的聲音,還有屬於男人的嘶吼聲。


    這個時間怎麽還會有別人?佑果和緣一都很奇怪,還是佑果說:“緣一,去看看發生什麽了?”


    “好。”


    繼國緣一腳步很輕盈地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了,聲音傳來的地方裏有三兩個劍士,還有一個模樣可怖猶如浮世繪中描繪的惡鬼一樣醜陋的怪物。


    “小心——快躲開!”


    隨著一聲驚呼,地上的怪物睜著一雙血紅的眼朝繼國緣一攻擊過來,他伸過來的指甲尖利卻是黑漆漆的顏色,看上去可怖極了。


    繼國緣一嗅到了空氣中的危險,他瞳孔猛地一縮,閃電般地躲過那個怪物抓來的利爪,因為還背著佑果,繼國緣一還不敢有太大的動作,而是憑感覺擰腰抬腳一腳踢飛了偷襲的怪物,緊接著劍士緊隨其後,舉刀砍下了怪物的腦袋。


    “不……不可能!”


    那個怪物震驚地留下這句遺言就逐漸變成飛灰消失了。


    砍下怪物腦袋的劍士這才匆匆走過來,他鬆了一口氣,張嘴要說些什麽,被雲遮擋著的月亮在此時露出來,照亮了這片樹林。


    佑果和緣一都很詫異,因為對方幾名劍士中有一人的臉他們很熟悉,雖然上次見麵已是數年之前,但那張始終燦爛地笑臉實在讓人很難忘記。


    “煉獄先生?”


    “佑果君?”


    煉獄椿壽郎和佑果異口同聲,佑果從緣一的背上下來,頗有些好奇地看著煉獄椿壽郎此時有些狼狽的模樣:“你怎麽在這裏?”


    煉獄椿壽郎是跟隨著大名的武士,一般情況是不會出現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的,不得不說兩個人還能再見實在是很巧的一件事。


    煉獄椿壽郎額頭上還有傷口,血從他的傷口處流了他半張臉,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怎麽說煉獄椿壽郎也是恩人,佑果關心地問了問他的傷勢,得到煉獄椿壽郎沒什麽大礙的回答後佑果又問:“那剛才那個怪物……是什麽?”


    總之,那是個無論怎麽看都不像人類的怪物,地獄裏的惡鬼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他用武士刀支撐著身體,身後的同伴攙扶著走到他身後,他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苦笑著說:“這就說來話長了。”


    佑果沉默很久,然後微微笑了一下。


    “沒關係。”佑果說:“暫且先休息休息,去我家裏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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