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


    發現天,已經亮了。


    老許閉著眼,像是在昏睡。


    因為在手術進行時,老許的狀況相當於在不斷的好轉著,所以才支撐了這麽久,否則照著先前的情況不作處理的話,老許肯定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的。


    但就算“手術”很成功,傷筋動骨一百天,尤其還是靈魂上的手術,術後具體能恢複得怎麽樣,連周澤本人都不清楚。


    但至少,老許的這條命,保了下來。


    “嗬,睡得還挺香。”


    周澤下意識地想起身,才發現自己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繃和保持不動,導致有些僵硬了。


    全身上下,各個部位,都開始酸麻起來;


    這些還隻是小問題,更為嚴重的是精力的嚴重透支,先前因為環境過於緊張,所以沒意識到,現在那種透支的後遺症開始如同潮水般拚命湧來。


    “老板,我攙扶您去休息吧,這裏我來收拾,老板,你要暈就舒舒服服地暈過去吧。”


    周澤點點頭,有鶯鶯在身邊,他確實可以放棄掙紮了,但還是強忍著精力的匱乏提醒道:


    “記得先幫我洗澡。”


    “好嘞,老板。”


    ………………


    賓館裏的事兒,湖泊這邊的安律師等人是不曉得的。


    他們一直到上午時分,才確認了這個地方終於被徹底打掃幹淨了。


    看一些反派電影,那些大反派們總是喜歡給正義的一方留下個什麽火種,等之後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書屋這邊則一直強調著斬草除根,堅決不讓那種狗血的事兒發生在自己身上。


    大家都出來後,


    庚辰開始負責毀掉這個裂縫的入口。


    同樣是受傷了,


    小蘿莉就可以留在通城養病,


    他庚辰還是被強行帶了過來。


    地位和待遇是自己爭取的,庚辰之前對書屋是若即若離的態度,那就別怪在有些時候書屋這邊也不那麽講人情了。


    裂縫入口毀掉後,


    安律師從車載小冰箱裏拿出了一瓶冰鎮美年達,


    痛痛快快地灌了好幾口,


    擦擦嘴,


    這才覺得舒爽多了。


    “這天兒,是真的熱,哥幾個,去湖邊把身子洗一洗,你們先走,我叫的卡車馬上就到。”


    白骨王座這東西普通轎車肯定是裝不了的,安律師特意喊了輛大車。


    先運回酒店附近找個地方安置著,接下來自己還會親自押運回通城。


    老張頭和老張倆人都很幹脆地脫去了衣裳下湖洗澡去了,


    爺孫倆還互相搓背,挺有愛的。


    老道帶著小猴子也下水了,又多了一幅天倫之樂的溫馨畫麵。


    “你也下去洗洗,我幫你搓個背?”


    安律師伸手捅了捅小男孩。


    小男孩搖搖頭。


    “咋那麽不愛幹淨的呢,不愛幹淨的男孩子怎麽得女生喜歡啊。”


    “這叫原味。”


    “嗬嗬,我還真沒想到林可居然這麽重口。”


    安律師把身子靠在了車上,回頭看了一眼車窗裏。


    隻剩下半截的老帶還在後車座上本能地蠕動著。


    “咚咚咚!”


    安律師伸手敲了敲車窗,道:


    “喂,喂,喂,你口水別到處滴啊,到時候我還得還車呐。”


    老帶當即聽話地不動了。


    安律師也懶得搭理他,


    脫去衣服就剩個褲衩也奔向了麵前的湖泊。


    車內,


    停止蠕動的老帶蜷縮在車門邊,


    兩顆小眼珠子不時的有液體滴落出來。


    沒了,都沒了,家沒了,族人也沒了。


    他閉上眼,


    讓自己的眼淚不會繼續湧出弄髒車子;


    但腦海中,


    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出發前的那一幕。


    他跪在白骨王座前,


    身穿著綠色衣服小廝模樣的老祖顯現了出來,


    老祖的手很溫柔地放在了自己的臉上,


    帶來的,


    不光光是來自長輩的溫暖嗬護,


    還有宛若硫酸一般的恐怖腐蝕力,他的麵容,開始快速的扭曲和腐爛,一堆堆綠色的膿液開始滴淌下來,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陣陣惡臭。


    “痛麽?”


    “不痛。”


    “別裝。”


    “痛。”


    “痛就對了,能痛,意味著你還活著,哪像我,現在想痛,也痛不了。”


    “是。”


    “你得活著。”


    “是。”


    “努力地活著。”


    “是。”


    “學我當年那樣,好好地活著。”


    “是。”


    “代替我們所有人,活著!”


    “是!”


    第二十章 生老病死


    陽光照射進了舷窗,


    呂文亮緩緩地蘇醒,


    阿麗躺在他的身邊,似乎也被他的動作驚動,也醒了過來,她習慣性伸出胳膊親昵過來,想要來一個“早安親親”。


    呂文亮微笑地在阿麗臉頰上親了一口,溫柔地推開了女秘書,準備下床。


    事實上,哪怕你晚上刷了牙且哪怕你冰清玉潔身上自帶香味如同香妃娘娘,


    但一覺醒來的大早上時,嘴巴裏也會帶著明顯的口氣。


    所以,呂文亮有時候看一些電視劇,劇中男女主角一覺醒來就開始濕吻,


    這一不切實際的畫麵,還真的是讓人酸爽得可怕。


    遊艇的臥室其實不是很大,有點像是連鎖酒店的小客房,但畢竟是在海上,這個條件已經著實不錯了。


    洗漱,


    刮胡子,


    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套新的衣服,


    呂文亮收拾好自己後,走出了房間。


    他覺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麽,


    是工作上的事?


    是和妻子分割財產的事?


    又或者,是其他什麽?


    他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掌控欲很強,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他,隻是一門心思地想回避繼續深思這個問題。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哪怕隻隔著一層紙,隻要你願意,這張紙也能變成最為堅硬的鋼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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