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路傑跑得既快又狼狽,一路引得人人側目。


    他卻完全不顧。


    這個人的法術水平不見得有多高,但行事果決,隻是膽子太小。


    這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但絕對沒有布置掌控一個延續多年的選靈延壽法局的能力和膽量。


    他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真正的法術高強心機縝密手段狠辣的江湖術士在操盤。


    這才是我要麵對的真正對手。


    在地仙會的注視下,鬥敗這個人,我才算真正進入金城術士最頂端的一列,不僅以後不會有人敢隨便挑釁,再有什麽涉及到我的大事一定會傳帖通報,比如說有患疑難外路病的富貴人家重金求醫。


    江湖術士的名聲就是滾滾財源。


    但這名聲,需要足夠的手下敗將來成就。


    千麵胡這種術士圈內的邊緣角色,隻能用來揚名墊腳,不足以向所有人證明我的能力。


    一個足夠強大的術士正合適。


    然後再慢慢經營織網以待時機。


    我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這個舉動並不顯眼。


    因為有一大群人也在做同樣的事情,而且隨著聞路傑的奔跑,我身周聚集跟隨的人也越來越多。


    等人聚得差不多,形成了跟隨慣性,我放緩速度,退出人群,找了個無人注意的窗口跳出去,沿著牆向下爬,在每一層的樓梯間窗口,都掐一小截線香點燃插在窗縫裏,然後選擇中間一層,趴在窗外耐心等待。


    沒過多大會兒,雜亂的腳步聲中,聞路傑沿著樓梯狂奔下來,帶著沉重的喘息。


    我推開窗戶,探頭衝著聞路傑露出一個和善的笑臉。


    聞路傑尖叫一聲,掉頭就往回路。


    這就足夠了。


    適當的引導與刺激,再加上藥香的作用,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產生幻覺,看到每個窗口都有我的臉在注視他。


    在警方趕來之前,他跑不出醫院了。


    我下到一樓,找了個靠牆的椅子坐下。


    消息傳得很快,沒多大會兒工夫,就連候診的病人都聽說了福仁醫院院長失心瘋掐死個老太太的消息。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警察趕到。


    我還看到了張寶山,叼著煙黑著臉,領著幾個便衣急匆匆上樓。


    聞路傑很快就被帶了下來。


    他全身發抖,連自己走路都做不到,全靠兩個高大的便衣左右挾著。


    醫院的就診治療秩序並沒有受到影響。


    我耐心地等到警方離開,這才離開醫院。


    回到小院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臥室房門上貼著張紙條,字寫得歪歪斜斜,是何強兵留的,說是給我做了晚飯擱灶上熱著,要是我沒吃飯就招呼他。


    我本來想自己隨便對付一口就得了,可剛進屋沒大會兒,何強兵就過來了。


    “我這聽著車響,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他樂嗬嗬地把菜一樣樣擺上。


    羊雜湯、炒筍尖、涼拌白菜絲、油炸花生米,依舊有溫好的小燒。


    色香味俱全,聞著就讓人特有食欲。


    等我吃完飯,他收了碗筷,這才說:“我見過道正大師了,他說我是難得的苗子,想要正式收我為徒,讓我剃度出家。我說我家裏還有老媽要養,不可能出家,他還挺可惜的。不過也答應讓我拜在他門下學佛,做個居士,每個月去一個禮拜,平時住家裏就行。你說我要是一個月隻去一個禮拜的話,是不是不太容易能遇上潘貴祥?要不然我跟道正大師說說,去寺裏住上一個月?到時候認識了潘貴祥,我就不用再去寺裏受那個罪了。”


    我說:“你先跟道正學一段時間的佛法,再找機會認識潘貴祥。他既然信佛,你學了佛法,不是正好跟他有話題可嘮嗎?”


    “周先生你這麽大麵子,能不能跟道正說一說,讓他直接把我介紹給潘貴祥得了,反正我又不是真是去學佛法,何必去寺裏轉那一圈?”


    “想認識潘貴祥憑自己的本事,我隻能幫你拜在道正門下,多的可幫不上。”


    “那我就去找道正要求在寺裏住一個月。你這邊沒什麽事情需要我做吧。”


    “我這裏有包茶葉,你明天幫我帶給道正。求人家幫忙不能不能答謝,這茶葉是我以前在福建得來的,一等一的好茶,一般人可沒機會喝到。”


    我找出包得嚴嚴實實的茶葉,交給何強兵,又叮囑他說:“記得告訴道正,這茶泡三遍才口味最好,招待客最合適。你既然在法林寺了,記得有機會就替我宣傳一下,幫我揚揚名聲。”


    何強兵應下了,接過茶葉仔細收好,方才離開。


    我又看了看香爐裏埋的符,上麵出現了更多的裂痕。


    顯然他們還沒死心,依舊在嚐試尋找解法。


    把符埋回香爐,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按部就班地做了晚課。


    在睡前,從院門檻底下挖了一枚淨宅大錢出來,擱在臥室房門梁上,窗台上的線香重新換了三炷紅香。


    這一夜卻是平靜無事。


    我安安穩穩地直睡到四點才起床,做過早課,再去看香爐裏的符。


    這次沒有任何變化。


    聞路傑出事的消息應該是傳過去了。


    我洗漱收拾妥當,吃了包玉芹送來的早餐,剛剛在診室坐下,準備打開錄音機,繼續聽我的王傑專輯,再找本書打發時間,就見院子前的村道上開來三輛黑色淩誌,停在了門前。


    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精壯男人從前後兩車上下來推開院門。


    中間那輛車直接開進院裏,一直到診室門前才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披著件白色大衣的男人走了下來。


    這人四十左右歲的樣子,梳著油光鋥亮的大背頭,鼻梁上雖然架著副金絲眼鏡,但沒有增加一絲一毫的斯文氣息,反倒給人一種油滑狡詐的感覺。


    房門被重重推開。


    黑西裝湧來,分站在門口兩側。


    白大衣的男人邁著方步走了進來,沒有看我,而是先四下打量了幾眼,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到沙發上,衝著我招了招手,道:“過來坐,聊幾句吧。”


    聲音帶著濃濃的台普腔調,透著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慢。


    「感冒了,今天第二更明天早上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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