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掏出另一個桐人,向相反方向擰動腦袋。


    馬豔紅沒事兒人一樣轉回頭,“師傅,怎麽……”


    她看到了聞路傑扭動桐人腦袋的動作。


    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


    畢竟我剛剛才給她展示過,傷害桐人會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她的臉刷一下漲得通紅。


    聞路傑停下手,擠出一個笑容,“豔紅,你聽我說……”


    我掏出一根淡紅色線香點燃,將香頭順著窗戶縫插進去。


    對於術士,直接迷魂用藥是下策,一般情況下不僅不會起作用,還會引發對方的警覺和惡感,等於是引禍上身。


    但現在兩人情緒激動,隻需要添加些佐料,就可以讓尚能克製的情緒完全爆發出來。


    馬豔紅瞪著聞路傑,兩眼血紅,“你要殺我?”


    聞路傑趕忙扔掉桐人,去拉馬豔紅的手,“不是,豔紅,我沒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師傅你要殺我滅口,是嗎?什麽嫡傳弟子,什麽衣缽傳人,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就是個工具,用得著的時候哄著,用不著的時候就可以扔掉!”


    “豔紅,你別激動,聽我說!”


    “我不瞎,我看到了,你還有什麽可解釋的!你個王八蛋,騙了我這麽多年,我要殺了你啊!”


    馬豔紅瘋了一樣撲向聞路傑。


    聞路傑眼中閃過一抹凶光,飛起一腳,正踹在馬豔紅的小腹上。


    馬豔紅倒飛出老遠,重重砸在辦公桌上,轟隆一聲大響,竟然把辦公桌給砸塌了!


    她在桌子碎片中拚命掙紮,卻沒有辦法站起來。


    那一腳重傷了她的內髒,令她喪失了行動能力。


    聞路傑卻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打算,一個箭步衝上來,一腳踹在馬豔紅的臉上,把她踹倒在地,還使勁踩著碾了兩下。


    “我譙你老母啊!殺我?沒有我,你像個野狗一樣死在街上了!是我把你從街上撿回來,是我給你治好了一身的毛病,是我傳給你法術,是我給了你現在這份工作,你現在要殺我!你個老爛貨!”


    我輕輕彈了一下手中桐人。


    馬豔紅突然一挺身,擺脫踩踏,抱住聞路傑的小腿,把他掀翻在地,跟著撲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耳朵,奮力向上一抬頭,竟然把那耳朵撕了下來。


    聞路傑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抬手推開馬豔紅,從口袋裏掏出個指頭大的小瓶狠狠摔在地上。


    瓶子落地摔得粉碎。


    馬豔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衰老,頭發變得灰白,皮膚幹枯鬆散,光潔的臉上皺起密密的紋路,泛起大片的黑黃老人斑。


    共壽術是延壽續命法術中最低級的法門,不是真正劫了別人的壽數給自己續命,隻是搭橋借壽,一旦斷橋,借來的壽數就會立刻歸還。


    那個瓶子就是搭邊法橋的引物。


    馬豔紅現在已經完全是個衰朽的老太太了。


    她躺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發出嘶啞的低吼,再次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聞路傑。


    聞路傑抬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地上,拚命地掐著,麵目猙獰扭曲,仿佛惡魔附身。


    馬豔紅掙紮了幾下,就再沒了動靜。


    可聞路傑卻依舊沒有鬆開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還在持續不停地用力。


    咯吧一聲脆響,馬豔紅的頸椎骨被生生掐斷,腦袋不自然地歪向一側地麵。


    他隻顧著行凶,卻沒有注意到身後辦公室門無聲打開,門外站著一大堆如夢方醒神情還有些迷茫的醫生護士。


    我在樓上樓下轉的那幾圈可不是光打聽聞路傑的消息。


    “哈哈,哈哈……老爛貨,跟我鬥,下輩子吧,哈哈……”


    聞路傑確認馬豔紅已經死透,發出勝利者的嘶啞笑聲,慢慢站起來,轉身想去拿扔在地上的兜子。


    這一轉身,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那些醫生護士。


    終於有護士完全回過神來,意識到她看見了什麽,立刻捂著嘴發出驚心動魄的尖叫。


    她這一叫起來,登時一呼百應,所有在場的護士和女醫生都跟著尖叫起來。


    男醫生們雖然不好尖叫,卻也個個麵色慘白,看著聞路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聞路傑臉皮抽動了一下,撿起地上的兜子,轉身兩步就竄到窗台上,一拉窗戶,就想往外跳。


    我往下降了降,給他來了個醒目的大頭朝下的倒吊笑臉。


    聞路傑被嚇得一個跟頭從窗台上倒栽了下去。


    我立刻縮回到窗子上方,捏了個指訣,默念咒語,一指點在桐人的額頭正中央。


    本來已經死透了的馬豔紅撲愣一下就直挺挺地原地跳了起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把門口擠著的醫生護士全都給嚇跑了。


    聞路傑爬起來,連他那兜子都顧不上了,連滾帶爬地就往外跑。


    我順著窗戶跳進屋裏,撿起地上的兜子,把掉在地上的另一個桐人撿起來,捏指訣在空中畫了三道往生符,最後點在馬豔紅的額頭上,“塵歸塵,土歸土,黃泉有路不需歸,敕令如意!”


    馬豔紅直挺挺地倒回地上。


    這次是真的死透了。


    但她的使用價值還沒有完全消失。


    她躺在這裏,就是聞路傑殺人的證據。


    有了這一遭,聞路傑的後路被徹底堵死,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回醫院來當他的院長了。


    他最佳的選擇就是趁著事情沒有發酵,立刻坐火車逃出金城。


    但是他肯定舍不得就這樣逃走。


    哪怕苦心經營的公眾人設已經全麵崩塌。


    可這麽多年來經營的人脈關係還在,隻要能站住腳,就算是不再公開拋頭露麵,也依舊可以穩穩地賺他的錢,大不了推個傀儡站前台。


    那麽他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尋求地仙會葛修的幫助。


    地仙會五位老仙爺執掌著金城江湖道上的紛爭評判,坐地收錢收人,賺得盆滿缽滿。


    排解糾紛矛盾,是他們必須做的。


    不能排難解紛,誰還能服他們?


    我拎著兜子,不緊不慢地走出辦公室。


    外間的走廊裏擠滿了被驚動的醫生護士,對著同一方向指指點點低聲議論不停。


    我順著這個方向走過去,很快就追上了正狼狽逃竄的聞路傑。


    「雖然速度很慢,但我真的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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