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劍其實很簡單,不要那麽多花裏胡哨,不要那麽多彎彎繞,看準不順眼那家夥,拔出來砍就是了!


    我緩緩閉上眼睛,屈彈輕彈法劍,突然想起了賜劍時的黃玄然。


    她在認真地看著我,目光中滿是悲憫。


    我慢慢笑了起來,猛得睜開眼睛,朗聲長吟。


    “修得劍心通明處,斬破虛妄證真仙!”


    鏘的一聲脆響,如虹般的劍光自法劍柄處彈出。


    劍勢便順著彈出虹光展開,刺向玄黃仙尊。


    玄黃仙尊的獰笑凝固在臉上。


    劍虹破開天篷尺,擊碎清鈴,蕩開如雨般的血點,沒入他的胸膛。


    妙姐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溫熱的液滴落到我背上。


    玄黃仙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猛得後退,手忙腳亂地捂著胸前傷口,掉頭就跑。


    我踏步追趕。


    他跑到了那四具無頭屍體旁,猛得抬腳連踢。


    屍體向我飛過來。


    我振劍連刺,將四具屍體都刺落在地。


    屍體在地上無聲裂開,流出黑色的血。


    玄黃仙尊借此機會又往前跑了足有上百米,拉開了與我的距離。


    我提劍便追。


    玄黃仙尊一口氣跑出自己居住的區域,進入教眾修行生活的第二層。


    我緊跟著追了進去。


    亂糟糟的嘈雜聲響突然大了起來。


    那是不知多少人在呐喊,間中夾著打鬥聲,拚殺聲,慘叫聲,哭嚎聲,唾罵聲……亂哄哄的,仿佛開了鍋。


    抬眼望去,前方黑壓壓的擠了不知多少人,都是穿著道袍的,隻不過一側穿的是青布道袍,一側穿的是土藍道袍。


    青布道袍的是三公教眾,處於劣勢守方。


    土藍道袍的是三理教眾,正拚命向前攻擊。


    衝在最前麵的,正是魯漢光。


    他雖然半邊膀子不好使,隻能單手提劍,卻勇猛無雙,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正是在他的衝鋒陷陣帶動下,三理教眾的進攻才在穩定地向前推進。


    三公教眾組成的防線被推得不停後退,遙遙欲墜。


    先前趕過來支援的三公教骨幹弟子已經加入到防線中。


    正是靠著他們的奮戰,才勉強維持住防線。


    渾身欲血的玄黃仙尊衝進了自家教眾的防線,隨手抓起一人,探手就把心髒給挖了出來,將還在抽搐慘叫的屍體往旁邊一扔,舉著跳動的心髒就往嘴裏塞。


    隻兩口,他就把這心髒生生吞了下去,旋即又抓一人,接著挖心吞噬。


    我那一劍刺穿他的心髒,斬斷了他的生機。


    實際上他已經死了。


    隻不過仗著密鬼徒的屍身法術勉強維持著行動能力,妄圖通過吃什麽補什麽,把刺穿的心髒修補完好,恢複生機。


    連抓了兩人剖心吞了,等他再去抓第三人的時候,所有的三公教徒都已經注意到了這個變故,嚇得轟一下四散奔逃。


    艱難維持的防線就此崩潰。


    魯漢光帶領下的三理教眾如同破堤的洪水般衝了進來,正與玄黃仙尊迎麵撞了個正著。


    我追到玄黃仙尊身後,一腳踹在他背心上。


    玄黃仙尊一時不備,踉蹌前衝,直奔著魯漢光而去。


    這是約好的,讓魯漢光當眾取玄黃仙尊性命立威。


    我這人向來重信守諾,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至於有沒有本事取,那就是魯漢自己的事情了。


    看著滿身浴血,嘴裏還嚼著人心的玄黃仙尊,魯漢光大驚失色,不敢正麵攖其鋒芒,下意識就想躲閃,可左右兩邊的人太多了,後麵的人又在不停往前衝,想躲躲不了,想退退不成,楞是被自家教眾頂著硬前撲。


    魯漢光萬般無奈,隻能怒喝一聲,提蛇劍急刺。


    噗的一聲悶響,蛇劍深深沒入玄黃仙尊胸膛。


    魯漢光驚怒轉喜,大叫道:“我斬了這妖魔……”


    可他話還沒喊完,玄黃仙尊一抬手就把他的心髒給挖了出來。


    魯漢光怒目圓睜,滿臉愕然,大約是想不通玄黃仙尊明明心口要害中劍,怎麽還能動手殺人。


    玄黃仙尊一腳踢過去。


    魯漢光倒飛而出,壓倒了身後好大一片三理教眾。


    玄黃仙尊把魯漢光的心髒塞進嘴裏,反手拔出插在自己心口的蛇劍,荷荷吼著,轉頭又去找新的獵物。


    三理教眾眼見著如此駭人情景,自家大公保一個照麵就讓人把心給掏出吃了,登時心膽俱裂,士氣崩潰,哄的一聲,四散奔逃。


    玄黃仙尊抬手抓住最近的一個倒黴蛋,就要接著挖心來吃。


    我大喝一聲,“鄭泰河!”


    玄黃仙尊身子一顫,下意識停下動作,回頭來瞧。


    我縱身上前,斬心劍揮下。


    光芒一顫,血紅衝天。


    玄黃仙尊的腦袋打著滾飛上半空。


    四下眾人一片驚呼尖叫。


    頭落。


    我一腳踩上,輕輕一彈斬心劍。


    “今日在此斬妖除魔者,高天觀,惠念恩!”


    斬心鳴動。


    恍惚似一聲輕笑。


    四下裏一片寂靜。


    三公教眾中有人輕聲道:“他殺了教主。”


    但馬上就被人把嘴堵上了。


    妙姐低聲說:“帶著他的腦袋。”


    我用腳尖一跳,玄黃仙尊的腦袋飛到手中,睥睨環顧,拎著腦袋,大步前行。


    無論是三理教眾還是三公教眾,敬畏地看著我,遠遠散開,讓出一條寬敞的通路。


    我走出三公教總壇,在牌門邊扯了麵旗子,把腦袋包好,騎了摩托離開現場。


    身後的三公教總壇內喊殺聲再起,沸反盈天。


    既然開了戰,就沒那麽容易結束。


    就好像竹新會和天理盟一樣。


    不過,這些就都跟我沒有關係了。


    我回到台中,找了個旅社住下。


    進入房間,這才解開帶子,把妙姐放下。


    她臉色很難看。


    我給她把了把脈,道:“將養個三五天就能恢複。”


    妙姐說:“不要緊,我知道。”


    頓了頓,她又說:“你還真改了個惠姓啊。”


    我說:“惠妙兒的惠,惠妙兒的恩。”


    妙姐沉默片刻,說:“你進來的時候,真的很開心,可看到你擊殺玄黃仙尊那一劍,就不那麽開心了。你信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對於我來說,真正凶險不能把握的,就是妙姐是不是跟玄黃仙尊一夥的,設局來害我。


    畢竟她剛剛才阻攔我斬殺玄黃仙尊陰神。


    我直接推門進去,在妙姐看來,這是百分之百信任她的表現。


    所以她很開心。


    可是我斬殺玄黃仙尊的那一劍卻證明,哪怕她跟玄黃仙尊聯手設局,哪怕我不能施術,依然可以破局保命。


    所以,我推門直入,信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我說:“我也相信你。”


    不相信她,我就不會進殿,而是轉身就走了。


    妙姐怔怔看著我,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殺了玄黃仙尊,你就再也討不回被劫走的壽數,隻能再活兩年了。”


    我說:“不要緊,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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