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去把高天觀拆了吧,這樣所有人都省心。”


    薑春曉把茶杯往桌上一頓,冷聲道:“你以為我不敢?”


    我誠懇地說:“我相信你敢。去拆了吧,拆了你就可以回京城,不用呆在這鄉下地方了。”


    薑春曉指了指茶杯,“給我再倒一杯,這點待客的禮貌都不懂,沒見客人杯子空了嗎?”


    我攤手說:“這茶本來挺多,一棵樹呢,可大半都被趙開來帶京城送人去了,我這裏剩的不多,想喝到年尾,得省著點。”


    “你跟趙開來那小子一樣挺沒勁的,怪不得他能看得上你。”薑春曉自己拎起茶壺給自己滿了一杯,“他把我的事情都跟你說了?沒錯,我是出來躲麻煩的,不能馬上回去,那幫老頭子也看中這點才選的我。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兩個地找我談,內容大差不差,我來這邊的任務就是侍候黃老的,什麽時候她不需要我侍候了,我才能回京,這侍候人總得見一麵吧。”


    我反問:“趙開來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你的電話,說以後進京有麻煩可以去找你,想不到我沒進京,你卻來了金城。你和趙開來關係很好?”


    薑春曉把杯中茶一飲而盡,又狠狠地倒滿一杯,還挑釁般瞟了我一眼,“我們兩個打小在一個大院裏光屁股長大的,兩家老人原本還想撮合我們來著。”


    我點了點頭,問:“趙開來給你的任務是什麽?”


    薑春曉再次幹光杯中茶,然後倒上第四杯,道:“他希望我在金城幫他做個試點。他在這裏幹了三年,有基礎,環境熟,還有你可以幫忙,想試個成型的套路出來,在全國推廣。他接這個位置,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做好了從此一飛衝天,黃老的老部下老戰友都會支持他,做不好淪為笑柄,這輩子就完了。”


    趙開來帶走了黃玄然送給老戰友們的茶,就等於是繼承了她在公家這邊的人脈勢力。


    但想讓人家接受,得先自己打出個樣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能立得住。


    他進京城接受的位置,與黃玄然當年類似,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實際上的主導者,事情做好了表麵上的功勞不見得多,但內裏實惠必定少不了,可要做砸了肯定就是背鍋的。


    我不動聲色地道:“光這些可做不好這個試點。”


    我不懂公家的事情,但我懂人心與人情。


    薑春曉喝光第四杯,又去拎壺,結果水壺空了,有些惱火地重重一放,道:“就這麽點水,你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小氣。現在省裏的一把和金城一把都是我爸當年的老部下,算是有些香火情,我隻要不反天,做什麽都行。趙開來估計八月的時候能把上麵的組織架構理清楚開始正式幹活,我會在那時候找省裏出個專項清理打擊的文件,這樣做起事來名正言順。但我不了解這邊的情況,怎麽做得你幫忙。”


    我問:“我這算幫你,還是幫趙開來?”


    薑春曉瞪我。


    我微笑回視。


    她會怎麽回答我知道,但這話得她親自說出口。


    “幫我!”


    薑春曉果然如我所料。


    我笑道:“有來才能有往,看在趙開來的麵子上,我幫你沒問題,但怎麽做得聽我的,各方麵事情需要給方便,你要是自己隨便弄,出了問題,我拍屁股走人,大不了不在金城混,趙開來大概也就不能在京城混了。”


    薑春曉“哼”了一聲,道:“你想要什麽方便?”


    “金城有個江湖術士的組織,叫做地仙會,會首有五個,現在死了一個,我會頂上去做會首,推動其中一個人學著南田北李那樣稱神仙收信眾,等到年底鬧大了,當典型打掉,連帶著地仙會一起收拾掉,形成雷霆震懾之威。但在動手之前,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需要你幫忙壓下去,不能提前動手。”


    “可以!但打掉他們之後,你不能再繼續做這事,不然的話傳出去會被人揪小辮子,對趙來開不好。”


    薑春曉痛快地一口答應,然後又問:“去見黃老的事情呢?”


    “別想了,她不會見你。有事跟我說就可以。黃仙姑三筆遺產,公家的歸趙開來,世外的歸陸塵音,這人間世俗的歸我。所有事情我都可以替她做主。”


    “老頭子們會不高興。”


    “你在乎?”


    “不在乎!我隻是想見見這位奇女子。”薑春曉露出一絲神往,“想問問她是怎麽做到那些事情的。”


    我說:“你學不來黃仙姑,好好做自己吧。”


    薑春曉點了點頭,猛地起身。


    “這就走了?不多坐一會兒?”


    “走個屁,老娘要方便一下,這茶水來得也太快了。還有,我什麽身份,來一趟你好意思不管飯?”


    薑春曉說到做到,果然一直賴到中午,混上了包玉芹做的午飯。


    期間沒再談正事,隻有閑聊。


    她不愧是京城大院出來的,就是一個能侃,哪怕我不接茬,也能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


    走的時候,還強包了一包野茶走,簡直土匪一般。


    晚上陸塵音回來的時候挺高興,說是下午薑春曉再沒纏她,問我怎麽搞定的。


    我說我給她施了外道的迷神種念術,讓她忘了自己來金城的目的。


    陸塵音回了我一個白眼。


    如此太平了五天。


    每日閑閑無事。


    報紙電視上關於各地治安混亂的內容越來越多,各種措辭也越來越強烈。


    老曹每天都安分守己地坐在警務室裏,也不去我那院子竄門了。


    正道大脈的法貼發了一份。


    純陽宮昭告全國同道,正式入主木磨山玄清觀,不日將舉辦法會,邀請各路同道前來觀摩。


    香港的電視台報道了一起澳門那邊發生的重大案件。


    有人闖進賭王的場子打劫,與聞訊趕來的司警發生激烈交火,動用了ak47、手榴彈等重火力,突破司警圍堵,揚長而去。


    雖然打得激烈,但整個過程中隻造成一人死亡。


    死的就是澳門街上著名的風水大師米勇強。


    據說他當時正好在現場看到打劫,奮勇上前阻止,當場被打成了篩子。


    這是新聞的前半部分內容。


    香港電視台報新聞生冷不忌,後半部分不再是案子,而是變成了都市怪談。


    說是當天夜裏米勇強的腦袋不翼而飛,無頭身體離開停屍間,跑到了死時的賭場門口站著,嚇得賭場連夜去香港請了大師來超渡亡魂雲雲。


    這個做法,很不正道,很外道,很江湖。


    也就是在看到這個新聞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份江湖傳貼。


    老仙爺魏解返回金城!


    「理論上來說,這應該是昨天晚上的第二更,放假放的,作息時間變得好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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