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天下太平。


    警方的專項行動打擊下,道上大哥們抓的抓跑的跑死的死,金城的江湖安靜下來。


    逃獄的秦遠誌下落不明,沒再露麵。


    修家壽大約是全神貫注防著秦遠誌,也沒有任何動作。


    門宏強死了,葛修卻異常安靜,沒有生出什麽事端來。


    我這邊更是平安大吉,沒人來找我的晦氣。


    臨到二十八,終於沒有送年禮的再上門來了。


    我騰出工夫,開始收拾屋子,打掃衛生,準備過年。


    雖然是獨自一人,但過年嘛,一元複始,萬象更新,對我們這些術士來說,格外重要。


    尤其是那些中術久傷暗病纏身的,都可以借著新年更元氣,祛病除邪。


    跟妙姐過年,向來熱鬧,送灶神,接五福,掃塵貼對子門神福字窗花,我們兩個沒有祖可祭,也要拜一拜三清四聖,然後開飯守歲包餃子放鞭炮,到了零點,我給她磕頭拜年,她還會像模像樣地給我封壓歲錢。


    總之,一樣都不能少。


    包玉芹特意跑來問我,過年是回家還是就在這裏過,要是在這裏的話,想請我去她家裏一起熱鬧熱鬧。


    我告訴她已經跟人約好一起過年,但得麻煩她幫忙給置辦頓年夜飯。


    包玉芹一點也不嫌麻煩,開開心心地保證給我置辦好。


    到二十九晚上,何芳兵終於回家了。


    吃過晚飯,我正在做晚課練字,她推門進來,也不說話,直接跪下,給我磕了三個響頭。


    我放下筆,看著她,問:“為什麽衝我磕頭?你應該恨我才對。你能活下來,是因為龍孝武信不過你,不然的話,你現在已經死了。”


    何芳兵眼淚就下來了,哽咽著說:“周先生,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我擺了擺手,道:“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你對不起的是包老嬸。她辛辛苦苦供你念書讀大學,是希望你以後能出人頭地,活得像個樣子,不是讓你去跟亂七八糟的江湖騙子混的。”


    何芳兵咬著嘴唇,說:“我不敢跟我媽說這些,怕嚇到她。這次回來,老仙爺說得清楚,讓我以後都不要再去找他。我該怎麽辦,由著你安排。”


    我問:“你是怎麽拜在龍孝武門下的?”


    何芳兵澀聲道:“我隻是想再見我爸一麵。


    我們學校有個通靈社,雖然不是正式會社,但在學生裏挺有名氣,每周都搞通靈聚會,筆仙、碟仙、血腥瑪麗什麽都玩,據說真能招來靈,所以那天從這兒回去之後,我就去通靈社打聽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見到我爸。


    她們要了我爸的照片和生日,說是周末帶我一起招靈試試。可等我回去,她們中的一個人就來找我,說是認識一位大師,可以先領我去見見。


    我就跟她去,見到了龍老仙爺。老仙爺幫我作法,確實讓我看到了我爸,我想跟他說話,卻說不了。


    老仙爺說是因為我爸的魂被你施法給壓住了,隻能招來一部分,想要全招來,得先知道你法術的根底,他才能想辦法破解。


    但這麽做可能會得罪你,所以不能平白幫我,我得拜在他門下,先給他做事,然後才能幫我。


    他說我們學校那個通靈社有問題,給了我一道符,讓我依著約定去參加招靈聚會,開始前先把符嚼碎了吃下去,其他的都不用我管。


    後來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一直迷迷糊糊的,等清醒過來,就聽老仙爺說事情已經辦完了,讓我來你這裏求一道符。


    我求了符後,把它交給老仙爺,怎麽破解那個符,沒讓我在看場,可第二天就把我關起來,反複問我是怎麽從你這裏拿到的符,問我是不是把探底的事情泄給了你,不停地問,打我不說,還用法術治我。”


    她說著,擼起袖子。


    胳膊上傷痕累累。


    我提筆寫了道方子,“照著這個方子抓藥,做成藥膏,晚上睡前抹一遍,三天可以消掉表麵痕跡,至於裏麵的傷隻能慢慢養,拿去吧,別讓你媽看到擔心。你也不要再想著找人使法見你爸了。我早就起壇作法,超渡他們那些遇害的鬼魂離開人間,真神仙也不可能再把他招回來見你。龍孝武是使技迷惑,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何芳兵猶豫了一下,問:“周先生,我看老仙爺怕你怕得厲害,一提起來就不由打哆嗦,你一定是頂尖的術士吧。我能跟你學習法術嗎?”


    我說:“這些都是江湖亡命徒才學的把戲,你一個大學生,天之驕子,畢了業前程大好,不要沾這些東西。我也不會收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回家吧,以後好好學習,不要再參與這些江湖術士的事情!”


    何芳兵就沒再多說,拿著藥方,又給我磕了三個頭,默默離開。


    但看得出來,她還是沒死心。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她要還是一意孤行,再四處找人學術,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江湖術士可不是她想的那樣,術士江湖也不是她這種人能夠趟得開的。


    轉過來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我起來做完早課,就把對子門神福字窗花都貼了,又把各個房間所有門窗全都打開,通風換氣,給每個房間的香爐都換上五根奉神香,不等到中午,就全都收拾妥當,便去包玉芹那裏取了她準備好的年夜飯裝到車上。


    等再轉回房裏拿酒的時候,三花貓溜回來了,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曬太陽。


    我拎了酒箱,問:“我要去高天觀守歲過年,你跟我一起去嗎?”


    三花貓抬頭瞪眼看著我,“喵”地叫了一聲,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跳下沙發,小跑著來到我腳下,貼著我的小腿蹭了蹭。


    我不由一笑,把它抱起來,出門上車,直奔木磨山。


    這次直接把車開到了那條通往高天觀的小徑路口前。


    雖然沒有提前通知我幾點會到,但陸塵音卻已經站在小路口等我了。


    路窄過不了車,要是沒有她幫忙,我至少得跑兩趟才能把菜全都送上去。


    我把車停在路口,抱著三花貓下車,衝陸塵音招呼了一聲,順便把三花貓介紹給她。


    陸塵音皺眉打量了三花貓一眼,就說:“這不是你的貓吧。你膽子還真是大,什麽便宜都占,這玩意也敢偷,是嫌死得太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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