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上過戰場的凶器,自帶煞氣,可辟一切妖邪外術,不過一般人壓不住,在身邊帶久了,會受煞氣侵染,神衰氣敗,體弱易病。


    但對於我這樣的術士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單隻是作為年禮回贈,未免太貴重了。


    我明白邵老頭的意思,沒有推辭,鄭重接過來,道:“替我謝謝邵老,我會看好邵衛江,不讓他壞了邵老的身後名。”


    戰俊妮說:“年前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飯。”


    “等我電話,最近有點忙。”


    我沒有立即答應。


    如何跟這個女人打交道,還需要仔細考慮一下。


    戰俊妮示意我伸手,然後拿圓珠筆在我手上寫了個手機號,“我新買了個手機,算是個人投資,希望值得。”


    我笑了笑,沒接這話頭。


    下一站要跑動的是龍孝武。


    龍孝武親自見了我。


    不是在道場,而是在他的住處。


    臨街的獨院大宅子,黑漆大門上“龍府”兩個描金大字分外搶眼。


    奉寶玉女秋玲在門口守著,我一到,就立刻出門,接過打包的年禮,把我引進去,又說:“老仙爺原本是想親自來接您的,不巧來了位老客,有些來頭,不好不見,就讓我來了。我們先去小廳等一會兒,老仙爺會盡快把人打發了過來。”


    護法和奉寶玉女都是仙爺的貼心人,哪怕嫡傳弟子都比不了。


    龍孝武顯然已經把我和他的關係告訴了秋玲。


    秋玲的態度極盡謙卑,把我引進小廳後,奉了茶點,斜簽著身子坐在一旁,陪我說話。


    約莫十多分鍾後,龍孝武在護法馬及強的陪護下疾步走進來,進門就道:“周先生,讓你久等了。”


    聲音裏透著急迫。


    看到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急迫了。


    表麵上看,隻是臉色有些發白。


    但那是抹了厚厚化妝品遮掩後的效果。


    細看就能看出,皮膚下密密麻麻的血絲,宛如蛛網。


    讓他整張臉都好像碎了的瓷器,似乎稍稍一碰,就會徹底裂掉。


    “不久,剛剛好。”


    我應了一句,瞟了秋玲和馬及強一眼。


    知道龍孝武因為蠱蟲受製於我是一回事,當麵看到龍孝武在我麵前卑躬屈膝是一回事。


    像他這種人,通常隻要還有一張臉掛著,就不會鋌而走險。


    龍孝武心領神會,立刻把兩人都打發出去,這才急不可耐地湊過來道:“周先生,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哪裏出了個問題?”


    他把袖子擼起來。


    胳膊上同樣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絲。


    我笑了笑,沒說話,隻盯著他看。


    龍孝武堅持了不到五秒,就心虛地低下頭,“我全身都是這樣,已經三天了,是不是之前給我喝錯水了……”


    他聲音越來越低,終於說不下去了。


    我這才慢慢開口道:“龍老仙爺,你是覺得我好糊弄呢,還是認為自己的命夠硬呢?”


    龍孝武往後退了退,道:“周先生,我沒有……”


    我打斷他,道:“你隻有一次機會,敢騙我,我這就走。”


    龍孝武嘴唇哆嗦了一下,往身後瞧了瞧,確認屋裏隻有我們兩人後,毫不猶豫地跪下了,“周先生,我錯了,我不該試著解你的法,求你饒過我這一回吧。我對你還有用啊。”


    這位老仙爺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這是真正的江湖人。


    江湖人能忍胯下辱,為的是轉頭反殺仇人全家!


    要不是他現在真不能死,我一定會絕了這個後患。


    既然不能殺,那就要讓他徹底畏我懼我!


    “你對我還有什麽用?”


    “你要做仙爺,需要我推舉啊。”


    “是啊,上次你就是用這個理由逃了過一死,然後你就推我做了四個候選人之一。還說你可以宣揚我是你的門下,保我不死。嘖,門宏強死了,你知道吧。”


    龍孝武臉色更白了,血絲也越加明顯,“這,這隻是個意外,我們最初的想法,隻是想讓你們四個鬥一鬥,吸引全部注意力,平息秦遠誌和葛修之間引發的大規模鬥爭,給公家一個交代,沒想過真出人命。”


    我搖了搖頭,“不,門宏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刺殺。秦遠誌出人取命,我施術破防,修家壽布陣控場!”


    龍孝武眼中閃過驚懼,“你們合夥殺了門宏強?為什麽?”


    “你這個老仙爺的位置是怎麽坐上去的?”


    我這個疑問確實發自肺腑。


    龍孝武強笑道:“都是圈中同參抬愛,我又癡長幾歲……”


    我打斷他,“說實話,最後一次機會。”


    龍孝武不敢笑了,老實說:“我勘相點命的名聲不光在金城富豪權貴中間響亮,全國也有名聲,而且還傳到了香港海外,在關係人脈上比他們幾個都強,所以才能當上這個老仙爺。”


    我冷冷地說:“既然能聯絡這麽廣的人脈,那眼力勁應該不差啊,怎麽就敢坑我一次不算,還想坑我兩次,三次?”


    龍孝武顫聲道:“就兩次,就這兩次,沒有三次啊。以後我再也不敢了,周先生,求你再饒我這一回吧。”


    我沒多說話,抬手按在茶杯上,沾了茶水在龍孝武額頭上劃了個“川”字,然後小指食指和大拇指伸向同一方向,無名指中指扣入掌心,在茶杯上方順時針九圈,逆時針九圈,默念化水咒。


    咒念完,架勢做完,茶水變紅。


    龍孝武連忙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這一杯茶水喝下去,皮膚表麵的血絲飛快消退,沒大會兒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謝周先生。”龍孝武幹脆利索地磕頭致謝。


    我說:“不要再隨便找人解術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沒有我的解法想解靈蟲降,得去湘西找養蠱六十年往上的草鬼婆,她願意舍得本命蠱就能幫你解了。你可以試著去找找。”


    龍孝武乖乖地說:“不找了,不找了,我就老老實實給周先生辦事。”


    “你老實?”我哈哈大笑,直到把龍孝武笑得發毛,才停下來,說,“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我不信,你也不信。凡事三次為滿,再騙我一次,我保證你死前無全屍,死後不安生。”


    龍孝武連聲道:“不敢,不敢。”


    我說:“再給你透個信,餘蓮知道吧,她死了。我跟修家壽合夥殺的。秦遠誌昨天晚上逃出看守所,你猜他會先找上誰?”


    龍孝武愕然,“他瘋了嗎?”


    “他瘋了!”我看著龍孝武,“你們老仙爺總不能坐視一個瘋子在外橫行,給大家夥都招來大禍事吧。龍老仙爺,地仙會不是擺設吧。”


    龍孝武立刻道:“我這就跟他們三個聯係,把秦遠誌解決掉。”


    “行了,那你就忙吧,我走了。這一碗水能抵你一個月,過年別來煩我。”


    我站起來往外走。


    龍孝武殷勤地跟著側後位,道:“周先生,我給你準備了些年禮,也不方便給你送過去,就一起拿走吧。”


    我斜眼瞟了他一眼,“年禮就不用了,過年啦,讓何芳兵回家吧,大家都好好過個年。”


    龍孝武就是一呆,旋即露出真切的恐懼。


    自以為絕不會被我察覺的秘密就這麽被我說出來。


    還有什麽是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的?


    洞若觀火,燭照如神,無所遁形。


    他怎麽可能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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