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對話出來,周圍的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在場不少真人們卻是從中聽到了一些端倪,隱約可以猜測到事情由頭可能跟梵青竹有關。


    麵對邵建的斥責般的口吻,張承天麵不改色沉聲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尋我道,何錯之有?!”


    邵建怔立著身子偏頭冷冷看了看張承天,目光清冷淡淡說道:“預祝你築基成功。成為百年第一人。”


    說完這話,邵建昂著頭大步而去。


    “邵會長!”


    張承天厲聲叫道:“大敵當前,請看在三清祖師的份上……”


    邵建猛地偏頭沉聲叫道:“我不會一錯——再錯。”


    “我全真七派八十餘門分支百萬弟子可以給你站台,也可以為了道門榮耀慷慨赴死絕無二話。”


    “但我全真派絕不允許你幹出那天怒人怨的卑鄙勾當。”


    “攝生秘剖!”


    “人神共憤!”


    “你老糊塗了!”


    邵建的話語如大炸雷爆響。


    一瞬間,道門所有人全都變了顏色,呆呆傻傻的看著張承天,呆呆木木的看著邵建。


    現場的人們卻是更加迷茫不解。


    張林喜聽到這話,腦子轟然爆開。呆呆的看著邵建,顫聲叫道:“邵大真人……你說的是真的?”


    邵建淡淡掃了張林喜一眼,漠然說道:“現在知道為什麽你父親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搶梵青竹女士做你的媳婦了……”


    “你父親,無恥!”


    說完此話,邵建緊緊閉上眼睛,一張白臉徑自扭曲起來,臉上現出一道道螞蟥蚯蚓扭動的猙獰。


    張林喜聽了這話,渾身發抖,腦袋一片空白,木然轉頭看著自己的老爹,顫顫叫道:“阿爹!”


    張承天隻是衝著張林喜冷漠的看了一眼,眼中的那死寂般的眼神讓張林喜徹底崩潰。轟的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灰敗到死灰,無助到絕望!


    直到現在,自己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攝生秘剖出自攝生總要。作者是明晚期人洪基。生卒生平都沒有清楚記錄。


    但就是這個人留給後世天王補心丹和龜鹿二仙膏兩個絕世方劑,養活了無數醫家,惠澤無數百姓。


    攝生總要包括《攝生秘剖》四卷、《攝生種子秘剖》二卷、《種子方剖》一卷、《房術奇書》二卷。


    其中攝生秘剖記錄了一個最著名的術術,叫做爐鼎。


    “爐鼎者,可擇陰人十五六歲以上,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麵貌光潤,皮膚細膩,聲音清亮,語言和暢者,乃良器也。”


    說得好聽點叫爐鼎,說得通俗易懂,那就是陰陽采補。


    這種法子從黃帝內經就記錄得有,對於道門來說並不是秘密。


    古代道門取悅皇帝們第一除了丹丸的興奮持久,第二就是道門的陰陽采補。


    但凡是道門中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些。但相對於全真教來說,這些爐鼎采補是禁忌。因為他們是不能結婚的。


    而正一教則完全不同。


    以前的鼎爐采補術對於龍虎山來說並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現在,同樣是禁忌。


    當張林喜看見自己父親那冷漠得不成樣的神色,張林喜徹底的絕望了。


    怪不得自己父親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梵青竹搶過來,並不是什麽舔犢情深。而是,自己父親看上了自己的老婆。


    自己的父親要把自己的老婆弄來做鼎爐,好做那百年內築基的第一人。


    想到這裏,張林喜隻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張林喜甚至想到了去死。


    邵建麵向那念癡老尼深深行禮,淡淡跟雲海遇稽首點頭,大步走下台。連多看半眼張承天的也沒有。


    走下台的邵建又跟檸汀會長和其他幾個大德高僧見禮,隨即朝著大門外大步而去。


    邵建一走,全真教七大派的掌教們向張承天投去冷冷的一瞥,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作為出家修行一輩子不結婚的全真掌教來說,鼎爐這種事是最無恥的事情。


    有很多掌門欲言又止,甚至想要把爐鼎的真相抖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這,也算是全真派給張承天這個道尊保存最後的麵子。


    隨著全真派的中堅力量盡數撤離,眨眼功夫,道門便自分崩離析,隻剩下區區百人正一教的弟子留在場中跟佛門數百人對峙。


    而這些人的神色也是相當的不對勁,完全沒有方才的一點點精神氣,就像是泄氣的人偶。


    龍虎山最高輩分的張士朋抬眼看著我,張承天,目中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憤怒。整個人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所一切皆有一線生機。”


    “你要成道,何必用這種法子。”


    張承天臉上沉寂如海,目光停留在梵青竹那絕世無雙的臉上,毫不在乎淡淡說道:“這是最快的法子。”


    張士朋上前一步站在張承天的身邊,麵容猙獰嘶聲低吼:“那是你的兒媳婦。”


    “你把林喜置之何地?”


    “他將來,還有什麽顏麵執掌正一數百萬弟子!”


    張承天臉上毫無悔改之色,靜靜沉沉肅聲說道:“等我築基以後,我把全世界最好的女人都給他。”


    張士朋望著張承天的側臉,帶著一抹深深的失望:“為了成道不擇手段,你要眾叛親離嗎?”


    張承天孤傲向天冷冷說道:“那又如何!”


    “誰又能把我怎麽樣?”


    “為了成道,全天下都把我當敵人,那又能怎樣?”


    張承天那孤絕一條路走到黑的絕傲讓張士朋感到一陣陣的心寒。黯然垂眼間輕聲說道:“從今以後。我不再回龍虎山。”


    “你好自為之。”


    單手立起朝著張承天稽首致禮。


    同樣的,張士朋也給張承天保留住了最後的顏麵。


    鼎爐的事一旦曝光,那丟的,是龍虎山的臉,是整個道門的臉。


    這一點,邵建早就考慮到了。


    不幸的萬幸,那就是這事還沒變成事實。


    邵建也在無形中拯救了道門!


    轉過身去朝著檸汀大師一幫子老和尚們稽首行禮,跟著張士朋獨自一人大步離開婚禮現場,毫不留戀,也沒說一句話,孤獨的走了。


    張士朋一走,整個正一教上下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氣勢一下子就降到冰點。


    麵對佛門上下一步步的緊逼,正一教徹底陷入被動。


    檸汀大師一幫人齊齊上台,絲毫不理會張承天簇擁著念癡老尼和梵青竹一窩蜂下台,邁步就走。


    這一幕出來,現場人又複看得目瞪口呆。


    張承天眼睜睜的看著梵青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卻是不敢再對正一教的弟子發號施令。


    自己要把梵青竹當做爐鼎的事情已經曝光。


    既然曝光,那這事也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


    隨即,張承天淡然一笑,傲然昂首麵對全場從容不迫稽首行禮,不卑不亢朗聲說道:“我宣布,我兒張林喜與梵青竹的婚事,就此取消。”


    大刺刺的說完這話出來,張承天輕甩道袍雙手負立,昂著腦袋一步步走下舞台。什麽人都不理什麽人都不睬,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放在眼裏,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眨眼間的功夫,張承天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張承天身為道尊都走了,剩下的龍虎山那些弟子群龍無首茫然無助的互相看看,也是先後閃人。


    現場的賓客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來不知所措。


    但唯一能確定的一點,那就是道門內訌了。


    佛門大獲全勝。


    而張承天這個牛逼得要爆炸的道尊,徹底的啞火。


    張承天這個要日天的道尊在佛門跟前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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