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看著金鋒,李壞的斯文儒雅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傲的眼神和表情。


    踱步到了金鋒身邊,再次打量了金鋒全身,冷笑說道:“鋒先生是吧。聽你的口氣,好像很懂樂器的樣子?”


    “你……確定你知道飛瀑連珠的來曆出處?”


    金鋒半垂眼皮,語氣淡淡的說道:“明朝衡陽王的古琴,龍吟落霞式。衡王朱佑楎所做。”


    “沾了宗室親王的光,這方琴曾經被炒到天價。也就那樣了。”


    李壞眯起了雙眼,點了點頭,冷冷說道:“也就那樣了?果然口氣夠大。”


    “這麽說起來,鋒先生見過的名琴不少咯?”


    “不知道方便拿出來給在下瞻仰一下不?”


    金鋒冷冷說道:“琴。我肯定有。就怕拿出來……”


    “把你嚇死。”


    李壞麵色一緊,柳眉一挑,嘴角現出一抹冷厲。


    這當口,門口出來了一個少婦女子,見了白墨陽露出些許的驚喜,趕緊過來衝著白墨陽打了招呼。


    “三兒趕緊進去。開琴了。”


    李壞冷哼一聲,衝著金鋒叫道:“鋒先生既然這麽大的口氣,那不妨進去聽下琴,完了再請你指點一二。”


    白墨陽踏出一步,冷冷說道:“李二兒,鋒子時間比你寶貴……”


    金鋒淡淡說道:“時間再寶貴,聽首曲子耽擱不了多久。”


    “至於指點?你,還不配。”


    李壞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


    金鋒發話了,白墨陽立刻閉嘴收聲。


    當下一行人進了這間房間,房間足有兩百多平米,裝修得古色古香,濃濃的古典風韻味十足。


    房間裏坐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著非常的正式和隆重。


    半數以上的老者穿的是素色漢服,年輕的女子們大多穿的也是旗袍,乍眼一看還以為到了古裝劇的現場。


    房間不下六七十人,卻是異常的安靜。看得出來,這些人的素質都很高,從他們和她們的身上,透露出來的是,那溫文爾雅和端莊舜華的非凡氣度。


    見到這些人的時候,跟在白墨陽身後的楊靜波跟潘藝鳴麵容整肅,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裏麵的這些人,都是天都城裏赫赫有名的音樂大咖。


    禮樂素來為神州文明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這些大咖們的地位自然遠在楊靜波這等人之上。


    這個圈子是最特殊的一個圈子,隻有樂者世家的人才有資格進入。


    淡淡的不知名的清香的味道彌散在全場,那香味奇特幽香,似蜜糖更像花香,縹緲神秘而有典雅貴氣。


    這是正宗的老沉香的味道。


    香味是從正東小小的台前傳來的,那裏放著一張黃色的琴桌,樣式古樸,莊嚴莊重,一看琴桌花紋就知道是海黃所做的。


    光是這張琴桌就是價值不菲了。


    琴桌之上,靜靜的橫擺著一具龍吟落霞式的七弦古琴,通體深紅色,琴額鑲龍紋白玉,琴身上翻起一層黑黑的光暈。


    這就是用紫檀所做的明朝四大名琴之一的衡王琴。


    暗金色的雍正仿宣德爐裏,渺渺炊煙靜靜的溢散,沁人心脾,讓人情不自禁的沉靜下來。


    古人撫琴屬於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文雅之事,不但要先沐浴,還得選在靜室之內。


    還得準備爐瓶三事,即指香爐、箸瓶及香盒三種器具,是焚香的必備之物。


    焚香時,中間放置香爐,香爐兩邊各置箸瓶、香盒。


    香盒用來貯放香料,箸瓶是盛置火箸火鏟之類用具的銅瓶,香爐為焚香之器。


    這三件東西,上麵一件不少。


    白墨陽進入房間也是收斂起了那些不爽和驕傲,微微頷首致禮全場,帶著金鋒到了西邊的角落靜靜站著。


    而見到金鋒跟著白墨陽進來,房間裏好幾個人都露出一抹驚咦之色。


    其中有兩個女孩暗地裏指指點點,恨恨的罵著混蛋。


    沒過兩分鍾,南邊的廳門打開,走出來一個身穿深色旗袍的老嫗。


    老嫗的身子有些佝僂,但穿著卻是非常的得體,很有些民國時候名媛的風範,臉上依稀能看得見昔日年輕時候絕美的容顏。


    老嫗一現身,現場的人神色肅重,望向老嫗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敬意。


    老嫗慢步走上前來,到了琴桌旁邊,輕輕的麵對在場人頷首致禮,動作舒緩,舉手投足間,大家風範盡顯無疑。


    “感謝各位同仁和嘉賓光臨飛瀑連珠的開琴儀式。”


    “今天這一天,必將銘刻樂界曆史。”


    “因為,我們李家經過六十年的不懈努力,終於,在今天,集齊了七根天絲琴弦。”


    現場的人群有些躁動,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深深的動容和無盡的期盼。


    “我今年八十歲了。從未想到過會有這麽一天,能把七根天絲琴弦集齊,在這裏,我要感謝白老先生的慷慨相讓。”


    “了卻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


    通過剛才白墨陽跟李壞的對話,金鋒也大致了解了白家跟李家的一些事情。


    這個老嫗是李壞的奶奶舒老女士。也是樂者世家中僅存不多的一位的老前輩,備受尊敬的樂界宗師。


    舒老女士簡短的致辭以後,衝著身邊的那位少婦點了點頭。


    少婦便自走到琴桌前坐下,開始調製琴音。


    調音結束以後,少婦神色平靜,輕吸一口氣來,白皙如玉的十指緩緩提起來,虛按著琴弦。


    忽然間,少婦眼神一動,露出一抹靈光。


    鐺鐺……


    一陣雨打芭蕉的聲音緩緩的從少婦的十指間流淌出來,悠揚飄蕩,漫布全場。


    《春江花月夜》。


    琴聲響起的瞬間,金鋒神色一凝,目光穿越眾多遮擋投射在那少婦的身上。


    那少婦身著一件粉色的旗袍,頭盤古裝發髻,颯爽冷豔,彰顯其獨特的熟女氣質,雙眼魅惑無限中又帶著一些淒迷,讓人心動不已。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大江浩蕩,明月清涼,鬆濤起伏,淒美哀涼。


    現場每個人都被琴音吸引,深深陶醉在美妙的琴聲之中,個個都屏住呼吸,靜靜聆聽,全然沉陷進去。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半空,所有人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


    一是為了那少婦的精湛琴技,二是為了那飛瀑連珠的名琴。


    最重要的,還有那七根天絲琴弦。


    天絲琴弦所彈奏出來的琴音音色沉墜感極重,聲音鬆透不散而韻味悠長。


    絕跡多年的天絲琴弦彈奏出來的春江花月夜,直刺人的心扉,令人心懷激蕩,久久不能忘懷。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樂者大家,豈有不懂的道理,毫不吝嗇自己的掌聲,滿是豔羨之色。


    能聽到這樣的名琴天音,真的算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人們圍著這方琴不住的讚歎,目光中滿滿的羨慕和欲念。


    這可是真正的天絲琴弦呀。


    用在任何樂器之上,彈奏出來的音樂足以提升三個檔次,直達聖境。


    白墨陽一臉的陰霾,不情不願的鼓掌,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


    飛瀑連珠是明朝的琴,並不值錢,也不稀罕。曆朝曆代傳下來的名琴不下百方,白家身為樂者皇,古琴的收藏那是數一數二的多。


    故宮裏那具九霄佩環,就是自己家捐的。


    白家不缺琴,缺的是琴弦。


    古時候那些名琴之所以能在史書上和各種資料上有那麽大的名聲,除了其本身的材質之外,還有古琴所使用的特殊的琴弦。


    天絲琴弦到現在已經沒了,有錢也買不到,白家空有十幾方的千古名琴卻沒有琴弦,彈奏出來的天音根本達不到樂者皇的水準。


    這好比一台超跑給配上四個垃圾輪子,這還不如把超跑給放著發黴的好。


    白墨陽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金鋒要進來聽琴,自己早就走得遠遠的。


    自己家跟李家的恩怨由來已久,都是為了那為數不多的天絲琴弦。


    這些琴弦原本是白家先發現的,價格都說好了,連定金都交了。


    哪知道臨到最後,卻是被李家給弄到了手。


    一曲彈完,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烈起來,很多樂者名家紛紛上前觀摩這方名琴。


    琴弦就是眾多名家觀摩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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