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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梁健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就拐入了一家小飯店。平時他要是心情鬱悶,肯定會找一兩個朋友一起喝酒解悶,可這會他不想找任何人,隻想一個人找個地方醉一場。


    這家小店他從沒來過。店裏四張上了漆的小方桌,三張桌上已經有人在喝酒了。這小店貼著一家百貨商場,更因味道還行,食客絡繹不絕,剛空出了一張桌子。


    店老板問梁健要點啥菜。梁健道:“來三個特色菜,另外給我來三瓶紹興黃酒。”店老板看看梁健道:“這位老板,你另外還有人啊?”梁健道:“就我一個人。”店老板道:“三瓶,你喝得下嗎?”梁健道:“怎麽,你覺得我喝不下啊?”店老板裂開了嘴:“我喊你一聲小兄弟吧,我是紹興人,我好久沒看到有人能喝下三瓶黃酒了。今天我高興了,如果小兄弟不嫌棄,我陪你一起喝,這頓飯算我做東請你。”梁健不想見熟識的人,但這個陌生的店老板倒是挺有意思,況且喝酒還是要有對手,才能喝得下,否則悶酒喝下傷身,梁健道:“好,一起喝,不過酒錢我還會付的。”


    店老板果然是個酒徒,一聽到梁健同意跟他喝酒,顛顛地就去準備酒食。一般人在這家店吃飯,起碼要等個半小時才會上菜,但店老板親自催促廚房,五分鍾就陸續上菜了。


    小店喝酒用的是碗。店老板給兩人都倒了半碗的黃酒,濃濃琥珀色液體,聞起來散發著陣陣酒香,梁健鬱悶混沌的心情也為之一爽。


    他拿起邊上的酒瓶,把兩個碗都倒滿了。梁健舉起了其中一個碗,對店老板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們今天是,心情不爽,喝碗紹黃。”店老板聽他稱讚紹興酒,很是為家鄉黃酒自豪,笑道:“心情不爽,喝碗紹黃!好!我們幹了!”


    百貨商場內,陸媛正和閨蜜王巧玲在逛化妝品櫃台。陸媛拿起了一瓶olAy的化妝水,沾點在指尖,用鼻子很專注地嗅嗅。王巧玲這次純粹是來陪逛的,因此什麽東西都不看,靠在櫃台上,陪著陸媛閑聊著。


    陸媛問道:“這味道你喜不喜歡?”王巧玲也嗅了嗅陸媛指尖的香味:“還行,就是有點厚。”陸媛道:“你不是重口味嗎?難得你今天說有點厚。”王巧玲抱怨道:“我是重口味,但不是重氣味……”王巧妙本還想說些什麽,忽然停住。


    陸媛被王巧玲的戛然而止,弄得莫名其妙,問道:“怎麽了?”王巧玲朝那邊努努嘴道:“那不就是……”陸媛朝著王巧玲努嘴的方向看去,然後點了點頭道:“餘悅。”


    王巧玲看了看陸媛道:“聽說,她跟你以前的那個梁健結婚了!”陸媛看到餘悅本就心情不舒服,一聽到王巧玲說了出來,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王巧玲沒有注意到陸媛的不爽,繼續道:“她果然年輕,而且長得也很漂亮。梁健這小子怎麽能找到這麽漂亮的。”陸媛的心被嫉妒噬咬著:“能年輕多少啊,也不就比我們年輕兩三歲嘛!長得漂亮,看來是每個人的審美都不一樣,我怎麽看她,都看不出哪裏長漂亮了。”


    王巧玲終於聽出了陸媛言語中的酸味,作為閨蜜,她覺得有必要問一聲:“陸媛,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很在乎梁健!”陸媛斥道:“我還在乎他!我們已經各奔東西,誰也不關誰的事!”


    王巧玲道:“這就好,我就怕你人跟他離了,心還在他身上。”陸媛心裏一沉,馬上斥道“你別胡說了,我會嘛!”王巧玲道:“我希望你不會。”王巧玲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對陸媛道:“我老公打電話來了,要跟我去看電影了。”陸媛道:“你就丟下我一人不管了?”王巧玲道:“事先說好的啊,我陪你到七點五十啊。你也該讓你的薑岩多陪陪你啦!我看薑岩,還真沒以前梁健陪你多!”


    陸媛心中又是一頓,抬眼尋找餘悅,她已經走開了。陸媛對王巧玲道:“好吧,好吧,你走吧。我也不稀罕你陪了!”


    梁健和店老板邊喝邊聊著,聊的都是不著邊際的話,喝得卻是實實在在的酒。兩人三瓶黃酒的量已經下了肚。店老板道:“你本來說喝三瓶,現在我倆幹掉了三瓶,還有三瓶要幹掉。”


    先前那一陣喝得快,梁健有一斤半酒壯膽,就更加啥酒都喝了,他說:“再幹掉三瓶。”


    店老板爽快地道:“好啊,今天終於酒逢對手了,以前他們都說鏡州人不爽氣,我正愁喝酒也沒個伴,今天真是碰上兄弟了。”梁健也說著酒話:“誰說鏡州人不爽氣?鏡州人不爽氣,那我是什麽人啊!難道我是紹興人啊?”


    店老板道:“不是我說紹興人,紹興人也不爽氣,要不我也不離開紹興到這裏謀生計了!”梁健瞧店老板有些黯然神傷,就道:“什麽傷心事、不開心的事都別提了,我們喝酒!”店老板求之不得:“對,喝酒喝酒。心裏發愁,一斤黃酒!”


    接下去,倆人就是你敬我一口、我敬你一杯這麽喝了下去。梁健從小店中晃晃悠悠出來,又回進去,對店老板道:“我錢還沒付呢,我付錢!”店老板讓道:“兄弟,如果你看得起我這店小二,你就別談錢。我在鏡州找到一個喝酒的兄弟,用錢還買不來呢!今天我請你,以後你還來。”說什麽都不讓梁健付錢,還關心地問道:“兄弟,你有沒醉?如果你醉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我有兄弟開出租車的,我召喚一聲他準過來。”


    梁健道:“沒事,沒事。”一邊走一邊晃,出了小酒店,在小街上走走停停。


    小街上刮起了風,走了一會,他感覺酒精上頭,胸口不舒服,就一條手臂撐著牆,俯身吐了起來。這晚上他和店老板拚酒,喝了三瓶黃酒,此刻酒勁進入了血液,湧到了頭頂,他神智也開始不清起來。他很想站起來去叫一輛出租車,但卻毫無力氣,幹脆靠著牆坐了下來,意誌漸漸變得微弱。當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抬眼一瞧,這張女人的麵孔,但他迷迷蒙蒙實在看不清。


    王巧玲陪著老公去看電影了,陸媛繼續在百貨商場逛了逛,感覺一個人逛街實在沒意思就出來了。她從百貨商場邊上的小街走,沿街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地上,身邊都是嘔吐物。她本想快步逃走,可一看這不是梁健是誰?


    陸媛想起剛才看到了梁健現任的老婆餘悅,而此刻梁健卻醉臥街頭。


    陸媛還是頭一次看梁健醉到如此神誌不清,難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陸媛攔阻了一個路人,“麻煩幫我把他扶到那邊大路,我給你一百塊!”有人幫著陸媛把梁健架到了馬路上,陸媛攔了一輛出租車。


    下出租車的時候,梁健恢複了一點知覺,但卻還是爛醉如泥。陸媛不斷地對他強調:“梁健,你振作一點,很快到家了!”“我們已經在三樓了,馬上到了。”陸媛從梁健的口袋裏找出了鑰匙,開了梁健的家門,把梁健扶進了家,讓他躺到了床上。


    她好奇地看了看屋子裏的裝飾,她發現這個屋子裏有女人用的東西,但那些東西,比如牙刷、拖鞋之類都沒有使用的跡象,門口也沒有女人的鞋子,說明梁健沒有與一個女人住在一起。得知這一點,不知為何,陸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或者開心。


    接著,她聽到梁健在喊什麽。陸媛到了床邊,對梁健道:“喂,你說什麽,你說什麽?”梁健一把拉住了陸媛,這會說得卻異常清晰:“餘悅,你為什麽不願意住我這裏,為什麽這麽快又要跟我離婚,為什麽當初又答應跟我結婚……餘悅……”


    陸媛心裏又升起一陣嫉妒。她把梁健的手,從自己手上捋了下去,站了起來。陸媛想:“餘悅這麽快又要跟梁健離婚?哎,女人,隻有離開了一個人,才會知道那個人的好。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我是不會跟梁健分手的。”


    梁健半夜醒來,感到口渴難耐。他爬起來,打開燈,床頭櫃上放著一整杯的水。他就拿起來一口氣“咕咚咕咚”喝完,才緩解了因為醉酒感到的口渴。這時候頭腦還在發暈,但神智已經清醒,腦子裏想:“這杯水是誰幫我倒的?我是怎麽回家的?”


    怎麽都想不起來,又是頭暈,他就懶得再想,倒下來又開始睡覺。


    早上起來,身體還是不舒服。心想:“昨天不知哪個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家裏!單身一個人,以後還真不能醉成這樣了!”


    他到小區門口一家小麵店裏吃早飯,這會帶著堿味的麵湯喝下去真是舒坦可口。一碗麵吃完,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全身經脈到這時才算是暢通了。


    梁健畢竟還年輕,身體扛得住,上午大杯大杯地喝茶水,中午吃過午飯,他又死死地睡了一覺,身體就完全恢複了感覺。下午就投入了緊張的調研準備工作,明天上午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高成漢就來聽取規範權力運行的試點工作推進情況。


    這段時間以來,梁健盡管心情稍有波動,但白天工作上的事情,他簡直一刻都沒有放鬆過。他製定了規範權力運行工作的實施方案,更重要的是他將所有鎮上的黨政權力做了細化,分解成一個個環節,並進行了分門別類,形成了一本製度匯編。


    匯報會上,市紀委常委高成漢道,“今天我們的匯報會,反過來開,我們先看,再說。”十麵鎮就趕緊把製度匯編交給了高成漢。高成漢看著看著,眼睛睜得很大,心下被這些資料給吸引了。


    鍾濤看著高成漢的表情,心就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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