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佳人莫若太淵,太淵之麗者莫若正陽,正陽之美者莫若我東家之子。”


    陳嶽誦讀此賦,從容說道:“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天京,迷正陽,然此女登牆窺我三年,至今未許也!”


    陳嶽的東牆之女是個盲女,麵貌隻是中人,絕對稱不上絕世,但是宋玉在寫登徒子好色賦的時候,這東牆之女也是杜撰的。


    登徒子好色賦的起始,是一個叫做登徒子的人抨擊宋玉,說宋玉這個人長得太帥了,還能說會道,更很好色,希望楚王不要讓宋玉進後宮。


    然後宋玉就說,這長得帥是所授予天,能說會道是老師教得好,至於好色這一點,絕不承認。


    接著宋玉就舉例子,杜撰了一個東牆之女,多方麵的描繪這東牆之女的美貌,其中“惑陽城,迷下蔡”,這兩個地方,多有楚國的貴族,意思是一應公子王孫,都被東牆之女所迷惑,也被陳嶽更改成為了惑天京,迷正陽。


    從天下佳人,太淵麗者,正陽美者三層遞進,這東牆之女可謂是眾星拱月的出現,本就有一種先聲奪人的美,而後美人的描寫,修短適中,紅白相稱,這幾乎不能付諸筆墨的美貌,在筆下凸顯了出來。


    接著就是這樣的姑娘窺我三年,我沒同意。


    此話一出,讓全場之人如同從夢幻回歸到了現實,瞧著陳嶽在皎皎月光之下,氣宇軒軒,神意磊落,有一種水泥封心的美。


    至此,陳嶽和“好色”再也不沾邊了。


    也是在這裏,陳嶽給自己疊夠了盾,開始展示攻擊性了。


    “黃天順則不然。”


    陳嶽瞧著黃天順,淡然說道:“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曆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黃天順悅之,使其有子,諸位察之,誰為好色者?”


    這是一個簡單的類比。


    宋玉將東牆之女和他放在一處,表明自己不動心。


    將登徒子和他老婆放在一處,表明登徒子有色事。


    更有一點,宋玉和登徒子的辯論,主要在於出入楚王的後宮,楚王聽了宋玉的話,感覺有東牆之女對宋玉窺視,宋玉都能不動心,可以放心出入後宮,而登徒子的老婆那麽醜,登徒子都讓其有孩子,這走入後宮不得起飛?


    由此,宋玉在辯論上就已經贏了。


    至於陳嶽此時,根本沒什麽辯論,隻是單純的攻擊。


    登徒子好色賦最出彩的就是這一段。


    就是這一篇賦,以至於後世的人將“登徒子”和“好色”聯係在一起,特別是一些妹子言語含嗔的叫“登徒子”,登徒子其實挺委屈的。


    但沒辦法,他文采比不過宋玉,主動尋釁之後,隻能被狠狠的淩辱。


    金花會上一片靜謐,盡皆看向場中的兩個人,一開始是黃天順收徒,諸人看來,確實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沒想到陳嶽的攻擊性這麽強,不僅駁斥了自身好色之說,更是將好色掛在了黃天順的頭上。


    這讓剛剛念完《戒色賦》的黃天順難以立足。


    贏!


    陳嶽看著黃天順還在那裏懷疑人生,直接邁步走到了座位上麵。


    “你家東牆的女人真那麽漂亮?”


    趙修看到陳嶽落座之後,連忙問道,能夠在怡香樓裏麵和鄭經人結為朋友,趙修自然不算什麽好東西,此時聽到了正陽府裏麵還有這樣的一個絕世美人,有點急不可耐。


    “嗬嗬。”


    陳嶽隻是一笑,不做解答。


    “今日文會,英傑輩出。”


    宋維光在上麵,直接開始最後的品評環節,說道:“除卻陳嶽的詩句文章得雙頭名之外,在這裏還有諸多文章,可以念出來讓諸位品評一二。”


    宋維光的侄子在上麵念誦文章,讓在場的仕子們品評,不過此時的場中,因為先有陳嶽的《馬說》,又有後來的《黃天順好色賦》,在場的人心大多不在此處,聽到這些文章,反饋寥寥。


    而趁著諸位品評詩句文章的時候,宋維光帶著陳嶽,馬泉等諸位仕子,還有劉顧溫孫四個大儒,大學士黃天順這些人進入另一房間。


    在這裏麵,將“文心佩”“太古雪”拿了出來,遞到了陳嶽的手中。


    文心佩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玉佩,上麵蘊含文氣,並無太多奇異。


    太古雪則在一個茶碗中盛放,陳嶽掀開碗蓋,瞧見裏麵並非是雪,而是一碗瑩澈的水,將這碗蓋合上之後,隨意翻轉,裏麵的水都無法灑落。


    “天順。”


    宋維光看向黃天順,淡然問道:“你的戒色賦,可要加入今日文會的文卷之中?”


    由宋維光大儒出版的文卷,在裏麵書寫文章的人,都將帶來極大的好處,更能夠得到宋維光大儒的某些庇護!


    黃天順臉色鐵青,說實話,現在的他還被陳嶽給懟的暈頭轉向,那好色賦上麵的攻擊對他來說,未免太犀利了。


    “還是,寫上去吧。”


    黃天順遲疑一下後,說道。


    他來到這邊參與文會,本來想起勢,但現在被陳嶽給騎臉輸出了……至於報複,隻要陳嶽在正陽府,黃天順都不敢直麵報複,因為這裏是宋維光庇護的地方。


    “你後來的那些話,就不適合寫在文卷上了。”


    宋維光看向陳嶽,說道:“刑一善適才專程來找我,說是你隔壁僅為一個盲女,所述一切,純屬杜撰,稍後我也會告知眾人,讓他們不要因為你的言語,而對那盲女造成影響。”


    陳嶽點了點頭,適才他隻顧著拉滿攻擊性,確實是忽略了對盲女造成的影響。


    盲女本就目盲,由此耳朵靈敏,人們因為陳嶽的話,而對盲女有些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那就好!”


    黃天順跟著鬆了一口氣,沒有被大儒寫在文卷上,至少這好色賦不會隨之傳遍天下。


    “黃天順大學士。”


    陳嶽看向了黃天順,在這時候說道:“你在戒色賦裏麵有嬋娟兩個字,這出自蓮兒春,請你在引用的時候標明出處喔!”


    陳嶽直接維權。


    再度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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