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鄭貴妃點了點頭,“就怕你的心收不回來,畢竟你差了那麽多年,不過聽你外公與舅舅的口信,你還是不錯的。”</p>


    南璟川聽到鄭貴妃提起外公與舅舅,不由得垂下了眼眸,嘴角暗暗勾起一絲近乎於嘲諷的笑容。外公,舅舅……這兩個人是自己的血親,可是鞭策自己成長的方式卻讓他有些痛苦至極,至今回想仍然猶如噩夢一般。</p>


    “外公與舅父自然是待我極好。”南璟川輕笑,“母親敬請放心。”若非是他們的盡心培養,怎麽會在三年的時間內,就徹底逼死了何正川,隻留下了一個冷心冷清的南璟川呢?</p>


    外公與舅父是功不可沒啊……南璟川自嘲一笑。</p>


    鄭貴妃點了點頭,“放心是放心的。隻是……”她頓了頓,語氣仍然有些不愉快說,“隻是居然這樣多年才將你找回,還真是讓人生氣的一件事,若非如此,你我母子也不必分離這樣多年。”</p>


    南璟川垂眸一笑說:“世事難料,萬事無常。舅父與外公已經盡心,母親不必因此而介懷,流失在外的日子裏,我其實過得十分的愉快,請放心便是。”</p>


    “那就好!”鄭貴妃點頭,隨後笑起說:“記得你從前甚是喜歡鬆子糖,我讓春娘給你備了一些,你吃一點墊一墊肚子。”</p>


    南璟川淡笑,“年歲已經過去許久,兒子已經不是小孩子,早已經不喜歡那種甜膩膩的味道了。”</p>


    鄭貴妃聽了南璟川的話,不由得愣住了,隨後苦笑了起來,“是了,已經十二年了。”原本不高的孩子,如今已經是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的少年郎了。</p>


    其實聽到鬆子糖的時候,南璟川的確是有些愉悅的,但是他早已經不是小孩子,鬆子糖已經不能夠讓他開懷了,而且鬆子糖真的不是他最最喜歡的東西了。</p>


    這些年,他的口味愈發偏重。秦椒海椒難尋,他便開始嗜吃芥菜子,那種辛辣而有嗆鼻的味道,總是能夠讓他想起在何家村的日子裏,能讓他想起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少女。</p>


    “是啊!”南璟川也是淡淡一笑,都過去了。人長大了,口味也變了。</p>


    鄭貴妃淺笑著說,“你喜歡吃什麽,就讓春娘做給你吃。”</p>


    “春娘是母妃的婢女,兒子怎麽好使喚?”南璟川搖了搖頭,“何況,兒子若是想吃什麽,自然可以去尋廚娘婢女,不必母親太過費心的。”</p>


    鄭貴妃聽到南璟川的話,多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道:“也罷,你想要如何,便是如何吧。”</p>


    兒子對她是疏離的,這是鄭貴妃的感覺,她苦澀一笑,揉了揉額角,“有些累了。你也回吧……”</p>


    看得出自家兒子心思根本就沒有在自己這裏,鄭貴妃默默一歎,“春娘,扶著我去歇息吧。”</p>


    南璟川看了一眼鄭貴妃的神色,不由得蹙了蹙眉,想要說些什麽,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兒子告退。”</p>


    說罷南璟川倒退著離開內室,待離開鄭貴妃的視線之後,就轉身離開,頭也不回。</p>


    待到南璟川離開之後,鄭貴妃在軟軟地坐在了榻上,神情之中帶上了幾分的憂傷,“春娘,你說……阿川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麽隔閡?他是不是不在意我這個親娘?”</p>


    “怎麽會呢?”春娘自然是看出了南璟川的疏離,但是她沒辦法直言說出,“殿下他心裏一定是有娘娘的,隻是不知曉如何表達,要知道母子都是貼心相知的,哪裏會有疏離一說?”</p>


    鄭貴妃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道:“在皇宮裏這樣多年了,我心裏有數。我能夠在這樣多女人裏麵爭鬥出來,心思怎麽會縝密呢?”她不由得苦笑了一聲,伸手撫上了額頭道,“阿川他……對我是有了隔閡了。”</p>


    “娘娘,不會的。”春娘此時竟是不知曉說些什麽話,這就是皇家啊……</p>


    鄭貴妃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後看向了春娘道:“阿川的事情不想讓我知曉,但是我不知道又不放心,你替我傳信……讓哥哥把阿川近來的卷宗整理好了交給我!”</p>


    她從來都不是軟弱的人,世人皆是說,鄭貴妃隻有一個做將軍的哥哥依靠,卻是從來不知曉她能夠依靠的不隻是哥哥,她的哥哥也不隻是一個將軍那麽簡單。</p>


    春娘點了點頭說:“會的,大將軍一定會將滿意的答案交到您的手中的。”</p>


    鄭貴妃勾唇一笑,“不論是對阿川,還是對誰,我從來不會輸的。就是我的兒子,也不能瞞著我。”</p>


    南璟川離開正陽宮,才緩緩鬆了口氣。不是不思念親母,隻是這三年與舅父外公的相處後,讓他發覺記憶裏那個溫柔善良的母親,或許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單純。他不是不知曉,母親與外公舅舅一直有著書信往來,甚至很多事情都是舅舅與外公給她辦的,所以在南璟川的心中,母親早已經不是一般人了。</p>


    他對著鄭貴妃是有著防備的,這種防備已經根深蒂固,他除了自己已經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是他卻發覺自己除了母族的勢力,卻也仰仗不得任何人,這種淒苦的感覺,讓人十分不適應。</p>


    孤立無援的時候,才是最最痛苦的。離開了何家村,沒有了李蕙質的陪伴,這些年南璟川也學會了孤獨。學會了冰封自己,他漸漸把那個溫潤如玉的自己封閉了起來,隻有如今這個神情淡漠,近乎與冷漠的自己。隻有足夠無情,才能夠好好地活下去。</p>


    “主子……”沙達站在南璟川身邊輕聲道,“是出宮回府嗎?”</p>


    南璟川擺了擺手,“四處看看。這帝京我還尚未逛過。”</p>


    沙達蹙眉,“您應該回府歇息,畢竟昨夜您一夜未睡。”</p>


    南璟川聲音不似以往溫和,而是冷淡了幾分,聲音不怒自威,“什麽時候我的話不好使了?沙達,您越發不將我看在眼裏了?”</p>


    “屬下不敢。”沙達垂頭,“一切聽從主子的吩咐。”</p>


    臨近仲秋,秋日繁華。帝京百姓日子過得也是和樂安康,看著熱熱鬧鬧的街頭,南璟川有那麽一瞬間的慌神。</p>


    仿佛一切回到了三年前,他與李蕙質攜手走在月城的廟會上,那種悠閑快樂時光,仿佛猶在眼前一般。</p>


    </p>


    “相公,你送我一隻簪花吧。”少婦的聲音溫柔帶著嬌羞,“都說簪花是許願相守的,你要送我……”</p>


    少年郎點了點頭,拉著少婦的手笑了笑說,“不是應該我贈你木梳你送我簪子嗎?這樣才是相約到白頭。”</p>


    “那麽好……我們各自送。”少婦人的聲音飄忽,讓南璟川的視線有些模糊。</p>


    南璟川就矗立在,看著相攜離去的小兩口,仍然腳步未動。他此時仿佛已經陷入了回憶之中,那根破舊的竹簪猶在,隻是心境已經變了,不再單純了。</p>


    “主子,不要站著了。”沙達並非不知曉南璟川的心事,“您若是不放心,屬下替您前去一趟花茗鎮。”</p>


    南璟川聽到沙達這樣說,不由得搖了搖頭說:“此事,不要再提。你就當做不知道吧!”</p>


    沙達即使是跟了自己三年,但到底是外公交給自己的人,即使在得用,有些事情他也不願意讓沙達知曉,因為沙達知道就代表著外公的人知道。他還不想讓外公知曉,自己如今還念叨著李蕙質的事情。</p>


    “主子,關於李姑娘的事情,屬下從來沒有說過。”沙達低聲說,他其實打跟了南璟川開始,就一心都是南璟川的。他自認從不會做對不起南璟川的事情,隻是南璟川仿佛從來不信任他。</p>


    南璟川深呼吸一口氣,語氣恢複了平靜,“不必說了。還是那句話,把一切都忘了吧。你隻是我的護衛,僅此而已。”</p>


    沙達明了了,垂下了頭,“是!”</p>


    隻是護衛,那麽就代表著他們隻會是主仆,這一輩子成了不了朋友與兄弟。一直以來,竟然全部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了。</p>


    沙達對於南璟川來說,隻是護衛……沒有錯,隻是護衛。因為他的好友,何正川已經不再了。眼前的人,隻是南璟川不是何正川。</p>


    變了,一切全都變了啊!</p>


    南璟川何嚐不知曉沙達對待自己是以友相待?他與沙達的相遇,又怎麽會是那麽的簡單?他知道自己對沙達的冷漠,一定會讓他心裏難過,但是隻能如此沙達才會是安全的。他不想讓外公知曉沙達對於自己的不一般,就像是自己心裏仍然念著李蕙質,卻從來不敢主動出擊一樣。</p>


    這三年的相處時光,已經讓南璟川清楚明白的知曉,外公不是一般人,他骨子裏比誰都冷漠,他是最殘忍不過的人,在他的心中,隻有成功是不允許有失敗的,因為失敗在外公看來是弱者才會有的,強者不容許自己的失敗。</p>


    當初自己去尋找蕙質,就屢次三番被要挾。若非擔憂外公他真的會傷到了李蕙質的性命,他早在得到了李蕙質的消息的時候,就奔去了花茗鎮尋找她,而不是讓介晨去照拂她。</p>


    因為南璟川知曉,自己如今的身份,對於李蕙質來說是個更大的負累。他不想讓任何人傷到她,他也不希望自己珍愛的李蕙質會是自己的一個弱點,因為他……不容許自己存在弱點與軟肋。(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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