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絢爛的煙花,看過了漫天的孔明燈,放過了荷花燈,吃過了酒,月移西樓,淡淡的薄霧掩蓋住了那一輪的明月。</p>


    變天了……</p>


    李蕙質抬頭看著天色,不由得心頭一墜。突然變天,不是什麽好現象啊。</p>


    “我們回去吧!”何正川說道,“已經這樣晚了,不能再外露宿街頭,秋日裏風寒,萬一著涼就不好了。”</p>


    李蕙質點了點頭,“咱們走著。”隨後李蕙質牽上了翠娘的手,“跟我們去何家村住一晚吧,你這樣晚回去,肯定不行。”</p>


    翠竹應了下來,她也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著李蕙質說。</p>


    何正川一個人在前,似乎是並不在意身後的兩個人,他身為男子,自然要給兩個人開路。</p>


    “翠娘,傷心難過嗎?”李蕙質看向了翠竹,笑眯眯地問道。</p>


    翠竹搖了搖頭,“不難過。大壯哥的選擇,我覺得是對的,他應該要這樣做,如果不這樣做,我反而是看不上他了。”</p>


    李蕙質勾唇笑起,“其實……不考慮到他傷害了你,我也是覺得他很帥,很有勇氣。不是很多人都願意踏出自己熟悉的領地的,他願意去闖蕩,也是一種勇氣。”</p>


    “嗯!”翠竹點了點頭,“他是去投軍了吧?不管成與不成,他永遠都是我的英雄,在他決定投軍後,他就隻是我的英雄了。”</p>


    李蕙質彎了彎嘴角,笑著說:“嗯,乘著月色,唱詞給你們聽吧!”</p>


    “好啊!”月色正好,何正川與翠竹點了點頭,他們都需要一點點的歌聲撫慰,李蕙質的聲音真的很好聽。</p>


    李蕙質清了清嗓子,“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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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正川聽完,輕輕一笑說:“這是東坡居士的詞,詞牌名是水調歌頭。”</p>


    “嗯!東坡居士寫給蘇子由的詞。其實……很美好啊!”雖然曲子很涼,但是詞的寓意還是美的。</p>


    至少她認為是美的。</p>


    “蕙質,其實……離別也並不痛苦,不是嗎?”何正川走到了李蕙質的身邊,輕輕地挽住了她的手,“我覺得所有的路一起走過,也已經很美好了。”</p>


    李蕙質輕輕點了點頭,“一起走過的路程,再高再遠再險,隻要扶持著不放手,那麽結局也就不那麽重要了。”</p>


    何正川勾唇,“蕙質……我相信,我們的結局會美好的。”</p>


    李蕙質聽到何正川的話,不由得心頭一墜,已經是第三次了。何正川這樣說已經是第三次了,他很少像是這樣沒有底氣說話。</p>


    仿佛是將結尾故意說給自己一樣,仿佛是催眠著自己一般,這種沒有自信的何正川,李蕙質還是第一次見到。</p>


    不過李蕙質沒有說出話來,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算作是一個應答了。</p>


    從月城到村子的路並不遠,雖然已經是暈遮月薄霧籠罩,可是三個人手中都有花燈照路,倒也不覺得昏暗。隻是走著這白日裏走過的路,李蕙質心頭有些擔憂,也是有些疑惑。</p>


    太靜了……這山中的路太靜了。即使如今已經秋寒露重,可是在山內沒有鳥獸蟲鳴,也太過奇怪了。</p>


    這種異常的安靜,這種落針可聞的無聲,真的不是一個好兆頭。</p>


    雖說是答應了一起回到何家村,可是翠竹卻還是在山頭與何正川並李蕙質分了手,團圓夜她獨自跑了出來,即使心裏不在乎母親,至少放不下父親,沒有與父親一起過團圓節,翠竹還是很心酸的,她得去做個補償。</p>


    看著翠竹要離開,李蕙質蹙了蹙眉,仿佛是擔憂囑咐了一聲,“翠竹,一切小心,記得你萬事有我。”</p>


    “嗯!當然啦,蕙質你在我心裏一定是最最重要的啦。”翠竹勾唇微笑了起來,對著李蕙質點了點頭,“放心,有事情我一定麻煩你,因為你很喜歡我的麻煩對不對。”</p>


    李蕙質點了點頭說:“為了好朋友做事,我甘之如殆啊!”</p>


    翠竹微笑起來,擺著手說:“那麽不就完了,你們趕緊回吧,我也走了,下次再見。”</p>


    李蕙質卻是站在村頭,看著翠竹的背影消失後,才看向了何正川說:“翠娘的聰明,翠娘的溫柔,總是那麽讓人覺得心疼呢!”</p>


    何正川微微笑著,“所以翠娘才可以交到你這樣的好友。”</p>


    “你這是在誇獎我嗎?”李蕙質勾唇一笑,“嗯,我很滿意。”</p>


    何正川眯眼笑起,“好啦,我們回去吧。已經不早了,更深露重,不要再著了涼才是。”</p>


    李蕙質反手抱住了何正川,小聲說道:“嗯,但是有你在身邊,我就覺得非常的溫暖呢!”</p>


    何正川挑眉,“你的手都有些涼了。”說罷將李蕙質的手拉過來包裹好,“用我的手來溫暖你的手。”</p>


    李蕙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阿川,你其實溫暖起來的是這裏。”</p>


    每次總是吧情話說得很好聽,讓人很不好意思。何正川別過頭,不敢再去看李蕙質明亮的雙眼,他怕他自己會忍受不住內心的火熱和衝動。</p>


    攜手走過林間,繞到了村口,李蕙質並何正川兩個人已經呆住了,五感敏銳的兩個人,不會聞不出村內彌漫著的血腥味道,這種血腥味道,仿佛是屠宰場一般。</p>


    對視了一眼,何正川裏李蕙質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這種事情第一次遇到,誰也沒有辦法保持十足的冷靜。</p>


    李蕙質深呼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了下來說:“我們悄悄去看看,不要著急,不要擔憂。”</p>


    何正川卻是沒有辦法如同李蕙質那般冷靜下來,這村子裏的人,即使不友善,但是至少朝夕相見,是他幼年記憶中活生生存在的人,尤其是這村內還有他的養父母,這一切讓他沒有辦法如同李蕙質那般快速冷靜下來。</p>


    李蕙質抓著何正川的手,兩個人膽大地悄悄溜進了村內,人間最恐怖的事情不過如此了,仿佛是煉獄一般,村內到處都是血跡,酒窖、磨盤、水井之處也是血跡斑斑,這濃重而又腥臭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p>


    “阿川,冷靜下來,答應我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要保持冷靜鎮定。”李蕙質捏了捏何正川的手,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手心開始冒出冷汗,仍然抓著她手的何正川,在微微地顫抖著。</p>


    何正川輕輕嗯了一聲,雖然應下,但是他的內心沒有辦法冷靜。看到曾經活生生的人就此離去,還是如此淒慘的離去,這讓何正川沒有辦法安靜下來。</p>


    李蕙質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阿川,我在你身邊,記得。”其實李蕙質也並非那麽的堅強,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近在眼前,活生生地出現在麵前,不是演戲,不是布景,而是曾經活生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變成了慘劇的一幕,她如何能夠不難過?</p>


    但是李蕙質知曉她也不能難過,因為何正川一定比她還要難過。總是有個人需要冷靜下來,既然阿川可能無法冷靜,那麽她就必須隨時隨地保持鎮靜,因為這個時候冷靜地判斷著一切,才能夠帶來希望。</p>


    何正川並沒有心思回應李蕙質,他大腦之中是一片空白的,這種血腥場麵,這種腥臭的氣味,讓何正川心頭大亂,似乎是有什麽在翻騰一般。</p>


    李蕙質拍著何正川的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著,村內仿佛除了她倆已經沒有活人了,果然是如此……究竟是誰製造了這一場的屠殺?</p>


    縱然心頭疑惑,李蕙質也沒有耽擱,仍然拉著何正川小心翼翼地躲閃著,此時不能放鬆啊!</p>


    不論是山賊,還是殺手他們都需要小心應對。她與何正川雖然都會些武功,但是太微末了,不論是對上誰,都不見得會沾到便宜,吃虧的還是自己。</p>


    走到了熟悉的大門前,李蕙質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失望了……這種血腥的味道,亦如村內所有住戶一般,腥臭而濃重。</p>


    何正川掙開了李蕙質的手,踏步走了進去,他沒有去想門內是否會有人,也沒有去想萬一遭遇危險怎麽辦,他隻是想進去看一眼,隻是一眼而已。</p>


    李蕙質閉上了眼睛,歎息了一聲,她跟在何正川的後麵,不忍去看,也不忍打擾此時沉浸在傷悲之中的何正川。</p>


    “啊!”何正川驚叫了起來,他一向溫柔平和的性子,很少會有大吼的時候,即使是那幾次情緒失控,也從來不會高聲尖叫。</p>


    李蕙質猛地看向了何正川所在的地方,定睛一看,背脊之上也密密麻麻出了一層冷汗,她垂在身側的手也不由得顫抖了起來。</p>


    何老頭與何老太已經魂歸地府了,如同何家村旁的人一般無二,隻是他們死的更是淒慘,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一般,屍身已經完全無法去看。</p>


    李蕙質看著顫抖起來的何正川,不由得焦急起來,“阿川,不要去看了!”</p>


    一向將李蕙質看得格外重要的何正川,此時已經聽不進去她的話了,他甩開了李蕙質的手,蹲在何家夫妻的身邊,伸出了手摸了摸他們的臉頰。</p>


    沒有溫度了,真的死了……這樣淒慘的死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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