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隻念?那是什麽東西?”


    有人問道,滿臉不解。


    “一種陰靈,傳說為不世強者死後的意念所化,擁有生前所學的一切功法秘法。它與神祗不同,是天地至邪至凶,一旦出世便會屠戮生靈,毀滅一切。而且,最恐怖的是它可長存於世間,幾乎很難被殺死。”


    “什麽?”


    聽到張世宗的話,在場眾人皺眉,皆生出一抹寒意。若是真如張世宗所說,他們所有人幾乎都會死在這裏,根本沒有一點機會能夠逃離出去。


    場外,地上的奇異大陣勾動了天穹上的星辰,漫天星輝垂落而下,令上方保護眾人的光幕更加虛淡,即將消失。


    隨著光幕逐漸透明化,所有人都不再保留,合力催出體內的神力向張世宗渡去,但,效果甚微。


    “轟…”


    漫天星輝垂落,神力噴湧,將四周映射的晶瑩一片,像是來到了璀璨的星空。


    “桀桀…”


    一道恐怖瘮人的笑聲傳來,人們抬頭,看見那個幹瘦的靈魂虛影趴在光幕上,瞪著空洞深邃的眸子在對著他們冷笑。


    幹癟的麵容上,尖銳的獠牙正泛著寒光,恐怖的麵容當場將下方人群中幾個脆弱的修士嚇得暈了過去。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這時,李長生突然開口說道。


    “別嚇我們了,哥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趕緊說出來啊。”


    有膽小的修士已經哭出了聲。


    李長生沒有說話,盯著場外地上的大陣,腦海中有光閃過,他眉頭緊皺,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眾人見狀,紛紛閉嘴,雖然內心焦急,但卻不敢打擾到他。


    直至良久後,李長生才深深吐了口氣,沉聲道:“諸位,看來我們得拚一次了。”


    人群難得寂靜,站在那裏等待他的下文。


    他頓了頓,看向大陣,道:“我們,得退回去,退到那處陣法中央,將其破壞,如此方可有一絲生機。”


    李長生的話音剛落,頓時有人開口質疑,這畢竟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讓他們進入更加絕望的境地。


    “那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一旁,唐世忠看著那人,冷冷問道。


    “這…”


    那人遲疑,再也說不出什麽。


    “各位,不要藏拙了,將力量都輸送過來吧,機會可能就這麽一次了。”


    張世宗看了李長生一眼,不再沉默,開口喊道。


    聞言,眾人皆一咬牙關,調出了體內最後一絲力量,開始了拚命。


    身後,李長生咬了咬牙,趁無人注意,趕緊將僅剩的那枚中品靈丹給吞下。


    一股精純的元力在體內化開,然後如驚濤駭浪般暴湧向他的四肢,他的境界瞬間便攀升到了天台境一層,沒有絲毫滯澀。


    李長生感覺到了一股極其強橫的力量,比之前強大了好幾倍。


    他沒有遲疑,立馬將一身神力湧向張世宗。


    濃厚的元力湧動,令後者麵色紅潤,須發皆張,佝僂的身子也挺直了一些,向外噴薄著神光。


    頂著光幕,張世宗一步步艱難的走回了大陣。


    眼看就要來到陣法中心了,那道神隻念這時不幹了,他有意識,看出了眾人的目的。一聲恐怖的厲嘯間,天穹上的星輝頓時龐大了數倍,幾乎猶如有型之質轟向了光幕。


    巨響傳來,光幕劇烈抖動,內裏的眾人如遭雷擊,一下子被震地倒地,甚至有幾人還被撞出了光幕。


    “張老!”


    “六妹!”


    從地上爬起,眾人以及唐世忠看向四周,大喊出聲。


    剛才天穹上的星輝垂落,張世宗成了首當其衝的一人,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被震出光幕。


    不僅僅是他,還有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唐靈溪和另外三人,也被震了出去,倒在流光四射的陣紋裏,受了重傷。


    “桀桀…”


    幹澀沙啞的笑聲傳來,那個神隻念帶著恐怖的冷笑飄向了那裏,他伸出一隻幹枯烏黑的手臂,一下子就洞穿了其中一名修士的胸膛,抓出了一顆暗紅色還在跳動的心髒,用力一捏,血液四濺。


    “啊!”


    刺耳的尖叫傳來,唐靈溪看著濺落在皓白手腕上紅豔豔的血珠,嚇得花容失色。


    場中還有兩名男修士,看著宛如魔鬼般恐怖的神隻念,他們的腿肚子都在發顫。他們站不起來,隻能掙紮著在地上爬動,想要逃離。一股液體從他們胯下流出,傳來一股淡淡的腥臊。


    神隻念飄過,被莫名氣息籠罩,驚懾住在場眾人。


    他的眼中並不空蕩,偶爾會閃過一片星辰,令人神識顫栗,將欲崩碎。


    “放,放過。。”


    又是一道慘叫傳來,唯一剩下的那名男修士見無處可逃,當即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可神隻念乃是天下至陰至惡之物,哪會有什麽感情。


    他不為所動,一下子就拍碎了那人的天靈蓋,碎骨與白色的腦漿四處飛射,看傻了遠處的眾人。


    神隻念沒有止步,繼續向著唐靈溪和張世宗飄去。


    “六妹!”


    唐世忠目眥欲裂,看著離唐靈溪越來越近的神隻念,他不顧一切,就要衝出光幕,去救回自己的妹妹。


    “表兄!”


    一旁,曲冠一也大喝,張世宗為他遠方的一位表兄弟。


    可是,他們皆被身旁的人拉住,不能衝過去。


    “王老,放手。”唐世忠焦急,掙脫拉著他的皇甫玉手臂。


    “殿下,我們不能再讓你涉險,我去吧。”


    皇甫玉將他交給王玄恭,自己咬咬牙,準備出去。


    可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了眾人的驚呼,疑惑地轉過頭,幾人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李長生不知何時走出了光幕,身周閃爍七彩光芒,快速向著大陣中心奔了過去。


    大陣中,蒼老的張世宗將唐靈溪護在了身後,他強行提起一口氣,準備煉化身體內的某種東西。


    他麵色慘淡,輕聲呢喃:“我用了七百年的時間才觸摸到了那道門檻,可終究還是沒有機會去踏入,這就是我的命嗎?”


    嘴角溢出一口鮮血,他用殘破了的衣袖胡亂一抹,掙紮著爬了起來,準備耗損命元強行升華進那個境界。


    可就在他準備提煉命元之時,就在那隻幹枯幹癟的手臂即將落下之時,一股異樣的氣息突然從遠處快速傳來。


    隻見李長生身周綻放五彩光芒,瞳孔中也射出了金色的刺目光束,他踏著玄奧的步法,向那道神隻念轟殺而去。


    “轟!”


    刺目的光華閃過,他與神隻念交了一擊,恐怖的力量在場中肆虐,震倒了一大片人。


    “他居然能戰神隻念!”


    人們驚疑,包括場中的唐靈溪和張世宗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你們,快走。”


    李長生的聲音斷斷續續,似處在一種玄妙的境界。


    “小友你…”張世宗張口,想說些什麽。


    李長生將他打斷,急促道:“走!”


    看他這個樣子,張世宗不再多言,對他抱了抱拳,旋即向著四層的入口飛射而去。


    唐世忠拉著唐靈溪對李長生行了個禮,道:“對不住了李小兄弟。”說完,也快速向著入口奔去。


    被唐世忠拉著,唐靈溪無法掙脫,她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李長生的背影,這個救了她兩次的少年。


    直到衝入入口拐角,她還是沒有收回目光。


    唐世忠無奈,但卻沒有說什麽,而是和幾人繼續向下方飛奔,邊跑邊問:“王老,李小兄弟他這是?”


    聽見他的話,王玄恭和皇甫玉對視一眼,皺眉道:“剛才那種氣息,很強大,非常強大,但似乎並不屬於他的力量。”


    一旁,皇甫玉點頭,沉聲道:“那種波動,我幾乎也隻在六皇老身上體驗過,看來這個小子肯定不像我們所了解的那樣簡單,他一定有過非比尋常的經曆和遭遇,也許,身上有著難以形容的大造化。”


    “大造化?”


    幾人身後,跟著飛奔的朱聞道聽到他們的談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此刻,第四層的場內,李長生與那道神隻念對峙。


    七彩神光將他徹底包裹,屬於他的神念瞬間隱去。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的雙目綻放出了一道極為璀璨的金色神芒,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靈魂惡念。


    那道惡念的軀體此時已經漸漸凝實,它形體幹枯,閃爍著烏黑的光芒。


    猶如厲鬼一樣的麵孔盯著李長生,眼裏星辰幻滅,看著李長生身上的七彩光芒,他有些遊離不定,嘴裏發出陣陣低沉地咆哮。


    終於,它一聲厲嘯,主動出手,濃重的黑霧從他體內彌漫而出,那是讓外界無數大人物瞬間化成幹屍的恐怖死亡氣息。


    死亡氣息翻滾,衝向李長生,可這些氣息一接觸到那些五彩神光,便如同雪花飄進了火爐,發出了呲呲的聲響,被盡數同融化。


    黑霧中,一道刺目的光芒亮起,一柄法則凝練的巨劍帶著恐怖的急速,向李長生斬去。


    李長生臉上沒有絲毫感情波動,他麵色淡然,雙目中神光如電,那道斬來的法則巨劍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如入泥潭,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李長生探出能量巨手,將那柄巨劍拍飛。他用力剁了一腳,一片金色神則在地上蔓延了出去,化成一片金色的漣漪,衝散了彌漫在四周的黑霧。


    五彩神光流露出大道氣韻,將他襯托的有如神明,看著陰冷的神隻念,他一步一步邁了過去。


    神隻念大吼,死亡氣息更甚。他的頭頂此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裏麵盤坐著一具身影,白衣白發,仙風道骨,氣質超然。


    恐怖的吸力從漩渦中發出,刮的李長生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


    “哧...”一聲輕響,他的身軀不自主向前滑了幾步,在地上拖出了兩道很短的腳印。


    那神隻念,竟是想將李長生吸入進去。


    這時,李長生發出一聲冷哼,整個人如天劍出鞘,散發出了淩厲的氣息。他全身發光,身姿瞬間挺拔,如一棵萬載老鬆般傲然屹立。


    一縷五彩神光從他眉心射出,雖然細微,但其神威卻如汪洋瀚海,將那道漩渦震散。同時,也將神隻念給震飛。


    神隻念怪叫,滿臉恐懼。從地上跳了起來,化為一道流光,轉身就跑。


    李長生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追趕。隻是從眉心中祭出了一張半透明的畫卷,這畫卷不過一米長,三十多公分寬,始一出現,便圍著李長生歡快地打轉。


    看著似是有靈般的神奇畫卷,李長生冷峻的麵容有了些許鬆動,他指了指已經逃亡向第四層入口的神隻念背影,那畫卷便頓時明白。


    半透明的畫卷金芒大放,如一顆太陽般那樣耀眼。一抹宛如宇宙鴻蒙般的奇異氣息流轉,它瞬間破開虛空,眨眼不見。


    時間不長,虛空震顫間,它又從其中浮現而出,展現在李長生麵前。


    金光散去,半透明畫卷中山川隱去,多出了一個奇異的八角形大陣,一個形似厲鬼般的存在被鎖在了那裏,正是逃走卻又被抓回的神隻念。


    靜靜看著不斷掙紮低吼的神隻念,李長生沒有開口,但一道聲音卻如黃鍾大呂般在第四層的空間中響起。


    “我不願殺你,念你修行不易,以此大陣磨滅你心中惡念,你若有感,可在將來報答。”


    話畢,他一點畫卷,一道金色的漣漪波動,八角大陣發光,開始慢慢煉化神隻念身上的黑霧。


    做完這一切,他將透明畫卷收入眉心,伸手一招,幾道光芒刺穿虛空,靜靜懸浮在他的麵前。


    光芒消散,出現了四幅古畫,正是李長生等人之前在第一座陰冷大殿牆上看到的那些古畫。


    “以畫積神,非大毅力不可成。縱算敗了也可成為器魂,不失為一種長生之道。也罷,就再幫你一把。”


    五彩神光流轉,道韻陣陣。他將四幅古畫合一,雙手中神則綻放,強行拘禁出數百上千道流光,打入眉心,進入到半透明的畫卷中,那道神隻念的身上。


    隨著那些光華被拘禁而出,四副古畫瞬間失去了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黃,變黑,最後變成糜粉,掉落在地。


    眼中金色的光芒隱去,他抬頭,隻見他左眼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五行寶輪,右眼中出現了一個陰陽太極雙魚圖,他勘破虛妄,望向大殿之外,遠處的那座千丈黑色巨山。


    “這柄劍...”


    眼中,五行寶輪與太極魚流轉,使他輕易地看到了黑色山體中一柄發光的巨大神劍。


    感受著遠方傳來的那股淡淡的氣息,他輕聲道:“太..境,..族的氣息,他的劍,為何在這裏?”


    他望向山巔,在那山體內,一個圓形的場域中有兩道虛弱的靈魂在對峙,其中一道靈魂的長相,與第四幅古畫中的那個白衣男子和那道神隻念很像。


    另一道靈魂,則為劍型,看上去不像是人類。


    看著那道人形靈魂,李長生一歎:“誤入器靈聖域,我也幫不了你,一切隻能靠你自己。”


    良久,他收回目光,不再理會。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具軀體,看了又看,然後突然一笑,道:“兩世靈魂相融,會可能衝破那個..境界嗎?地球?宇宙蠻荒中又一個生命星球,有意思。”


    說完,他搖頭一笑,五彩神光收斂,盡數沒入他的眉心,李長生眼中逐漸恢複清明。


    神念回歸,他徹底蘇醒。


    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他有些許的迷茫。他依稀記得在不久前的一幕,他衝出光幕,救下了唐靈溪等人,讓他們走,然後下麵的事情他就完全不記得了。


    “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那個神隻念呢?”他自語,疑惑地看向體內。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他當即渾身一震。


    在他腦海中,那張靈寶圖鑒在浮沉。


    靈寶圖鑒上,此刻有著一個怪異的八角形大陣,在散發瑩瑩神光。


    看上去和地球上的八卦陣很像。


    在大陣中央,有一個人被發光的鎖鏈鎖住。那些鎖鏈五顏六色,正是八角大陣上的秩序神鏈。


    那個人渾身散發的黑色死亡氣息,在八角陣中被不斷地磨滅。


    “他是...那個神隻念!”


    李長生震驚,看樣子,他已被收服。可他不明白那神隻念為何被鎖在了靈寶圖鑒裏。


    “難道,是我做的?”他撓了撓頭,疑惑不已。


    “我是誰?我是誰?”


    就在李長生疑惑時,一道幹澀沙啞的聲音突然從靈寶圖鑒上傳來,令得這張寶鑒神華大放。


    李長生嚇了一跳,蹬蹬後退了幾步,驚疑地看向那裏。


    靈寶圖鑒中,那道神隻念身上的黑霧在八角大陣散發的光芒下發出了“呲呲”的聲響,死亡氣息在慢慢消散。


    數百上千道暗淡的靈魂身影在他身上沉沒浮現,其中有一道特別的靈魂,白衣白發,道骨仙風,隨著這些靈魂沉浮,他也漸漸恢複了一絲神識。


    此刻,恢複了一絲神識的他猛力搖動鎖鏈,大力掙紮,狀若瘋狂,似痛苦不堪。


    “我是誰?我是..逍遙神王!”


    又是一道低沉地吼聲,令李長生頭皮發麻。


    他明白了,終於知道了為什麽這個神隻念看上去有些眼熟了,他就是在那座陰冷大殿最後一幅畫中見到過的那個身影。


    想到這裏,他突然渾身一炸,通體發涼。


    “畫中的人,竟是逍遙神王?那這神隻念,就是逍遙神王化生出的不滅惡念嗎?兩萬年了,他居然,還沒有死!”


    李長生不知道這個逍遙神王現在是什麽狀態,究竟算不算徹底死亡了。


    如果他沒有死,那自己冒犯他的道場,拿走他的傳承,還和他的不滅神念對抗,要是被他感知到,那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八角大陣運轉,柔和的光芒不斷磨滅逍遙神王神隻念身上的死亡氣息,他的額頭有道文閃爍,溢出了星星點點的不朽氣息。


    終於,他有了片刻的清醒。咬了咬牙,道:“見過神王。”


    聲音傳入,困鎖住的逍遙神王的神隻念霍然抬頭,左看右看,無法感應到他,他沉聲道:“誰?”


    宛如黃鍾大呂般的聲音從靈寶圖鑒中傳來,聲音勾動了大道,很是懾人。


    “前輩不用找了,您無法感知到我。”


    李長生開口,打斷了他的左顧右盼,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道:“前輩您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晚輩...迫不得已才用這種方法令您清醒,他日待前輩境況轉好,晚輩自當幫前輩解脫。”


    逍遙神王劍臣沉默,他有了片刻的清醒,此刻聽到李長生的話,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軀體,一陣蹙眉,發現情況真的很糟糕。


    他的腦海中,來自四幅古畫中的畫麵此刻正在八角大陣的幫助下,慢慢與他的靈魂融合,幫他恢複了一些遠古記憶,同時,也慢慢補全了他的部分神魂。


    神魂的融合,使他知曉了神隻念的所作所為,了解到這一切後的他黯然一歎,很久沒有再說話。


    “現在是什麽年代?”


    良久,他抬頭,望向虛無中的某處,開口問道。


    靈寶圖鑒外,李長生想了想,回道:“已過去了兩個紀元,現在是海新紀了。”


    聽到他的話,劍臣喃喃:“三千年了,又有人成..了嗎?”說完後他又陷入了沉默。


    外界,李長生不敢打擾他的沉思,靜靜地站在那裏,並未退出識海。


    又是很久後,劍臣才道:“南離神爐,被你得到了吧?”


    “這...”李長生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隱約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劍臣眸光開闔間,有精光流轉。不待李長生回答,他接著道:“好生照顧它一段時間,待我這部分神魂複原之日,會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前輩這是?”李長生不解。


    劍臣沉默,良久後歎了一口氣,想了想,終於不再隱瞞,道出了實情。


    原來,在三少年前的某個時間段裏,它曾癡迷於魔山深處的神劍,為了將其現世,他終日修煉,以至於最後走火入魔,修行出了問題,並由此產生了心魔。


    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直接從人間蒸發。


    以至於後來,逍遙宗的遺老帶著一個慘淡的消息尋來了這裏,告訴了他逍遙宗覆滅的消息。


    他雖恨欲狂,卻已無力回天。


    他以通天法力將這片道場封印,留給了逍遙宗最後一片淨土,以防被當時各大勢力清算。


    然後,他又將自己的神魂一分為三,一部分以玄法寄存在了幾幅古畫中,期翼能被後人感知,一部分進入到了魔山內,那柄神劍聖域裏。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驅逐出了體內惡念,將一座大殿以結界封印,以防惡念作祟。然後以最後一部分神魂,裹帶著軀體,進入了南離神爐,將自己煉化。


    這也是他給自己,給後人的最後一個機會。


    靈寶圖鑒外,李長生早已聽的目瞪口呆,這是何等心境,何等魄力?居然以器煉了自己!


    “南離神爐內的東西,於我有大用,算我欠你一份人情,請你好生保管,將來我會回報。”


    劍臣的聲音傳來,李長生略微猶豫,隨後點了點頭,道:“請前輩放心。”


    “這是我的修煉感悟,以及一部分修煉功法,你可以參考,希望對你有用。”


    劍臣的話剛落,李長生識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記憶之力,裏邊記載了一些修煉心得以及幾部功法,神級功法耀芒劍術也在其中。


    李長生內心震動,雖然他已經得到了劍臣的神級功法,但那需要他自己用很長的一段時間去鑽研,去參悟。而此刻有了神王的修煉心得,相對來說可以讓他少走很多彎路,這對他來說無比珍貴,是一份難以想象的大禮。


    “多謝逍遙神王。”李長生認真行禮道謝,雖然不知能不能被靈寶圖鑒內的神王感應到。


    “好了,我清醒的時間不多,這座大陣對我的確有用,相信過不了多久我便會借此重生,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


    劍臣的聲音逐漸衰弱,在他徹底進入昏沉前,傳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若需要幫助,可去惠賀州尋一位雨煙女神王的道統,如無意外,她應該也許還在..世。”


    “雨煙神王?”李長生自語,想到手上的空間手鐲,裏麵有一部‘蕩凰決’,正是惠賀州的雨煙真神所創。


    他之前就有疑惑,現在經劍臣的口使他得知,這位惠賀州的強者與南離洲的逍遙神王有交集,且這交集定然還不淺。


    不然,劍臣也不會對他如此說。


    看著靈寶圖鑒內逍遙神王低下頭陷入了昏沉,李長生也退出了識海,摸了摸空間手鐲,他臉上蕩漾出抑製不住的欣喜。


    “這一趟來的值。”他笑著,清點著此行的收獲。


    黃蘭,苦木靈芝,月梅銀樹,紅菱鬆等數百年的靈藥有著七八株,還有一株千年寶藥碧古。一個不知是何品階的空間手鐲,還有兩枚極品靈丹,還有號稱南離煉丹第一器的南離神爐,數部強大的功法秘籍,其中還包括一部神級功法。


    除此之外,他還收獲了部分金銀玉器,四千兩百枚元珠,以及兩位大人物親口允諾的人情。


    毫無疑問,這一趟的遺跡探秘,李長生的收獲無疑是最大的。


    他的身家瞬間暴漲,猶如一個移動的人形寶庫,他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但凡流傳到外界,必會引起無數人的瘋搶。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這些東西在身,我以後要盡可能小心啊。”看著這些東西,他有一絲憂慮。


    不過,片刻的擔憂並不影響他振奮的心情,隻是瞬間,他又咧開嘴,無聲大笑。


    “管他呢,隻要小心一些便好。這麽多東西,足以讓我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個不弱的強者了吧?”


    他有資格說出這些話,不說其他,就單論他收獲的那幾多枚元珠,就足矣為他省去十一二年的修行時間。


    如果他想,他可以將那些靈丹和寶藥全部拍賣或兌換出去,那樣的話,他可得到共計八百餘年的延命寶丹,或者得到七八萬枚元珠,可抵修煉六七百年。


    可以說,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個不弱於宗門長老級的強者。


    可是,那樣做的話,有著很多弊端。


    不說欲速則不達,在短時間內強行提升修為,無異於拔苗助長,於日後衝擊更高層次的境界無益。


    而且,他並不想就這樣浪費掉這些靈藥寶藥。雖說可延命八百年,但那隻是最低考慮,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學煉丹之術,不說別的,就那株碧古寶藥,其真正的價值可延命一千年,就更別說還有其他靈藥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樣做。


    他覺得還是穩紮穩打來的實在,來的心安。


    “距天陽宗招收弟子的日子快了吧?有了這些收獲,想必應該能順利通過考核了吧?該離開了。”


    將手鐲空間關閉,他想了想,隨後帶著笑,美滋滋地邁步離開。


    不久,他走出了這座大殿。邁下殿前石階,他發現已經有很多人都離開了。


    還有一些弱小的修士,在這片延綿十幾裏的廢墟裏轉悠,不知道在找尋什麽。


    憑借記憶,他挑了一條路,向外界行去。


    琉璃瓦片在他腳下發出斷裂的聲響,綠色的藤蔓植物將大部分的殘跡包裹覆蓋,入目所見一片殘垣斷壁。


    不久,當穿過一片楓紅葉樹林,他看到了一處湖泊。


    湖泊呈藍色,波光粼粼,藍韻陣陣,在陽光下閃爍著炫目的光芒。


    “咦?這片湖泊怎如此的熟悉?”


    看著湖泊,以及湖邊的景色,他隱約有點熟悉感,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眯了眯眼,認真向著湖中看去。當看到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在湖中的倒影時,他霍然抬頭,目光死死的盯著麵前遠處的虛空,雖然那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麽眼前的景色這麽熟悉了,原來這個地方,就是他在那陰殿牆壁上,其中的一幅畫裏看見的地方。


    隻是,與畫中不同的是,這裏並沒有仙鶴騰空,也沒有鳥語花香的景象。有的,隻是普通的楓樹林,還有長在湖邊那茂密的蘆葦和雜草。


    “三千年了,歲月真是可怕!”


    看著他眼中的疑惑,劉掌櫃笑罵:“不是餓了嗎,先墊吧一口吧。”


    李長生眨了眨眼,但卻沒有拒絕,接過來就咬到嘴裏,滿嘴流油地不知道在咕噥什麽。從懷裏摸出一枚銅錢扔到劉掌櫃的肉籃子裏,跳著跑遠。


    肉店裏,劉掌櫃撿起那枚銅錢,看著李長生的身影,笑罵道:“這個臭小子。”


    李長生是個孤兒,這點鎮民們都知道,人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好像是三年前的某個雨夜就突然出現在了鎮外。


    他拒絕鎮民的幫助,小小年紀時就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他調皮又善良,這些年雖說惹出了不少麻煩,可卻同樣在這個小鎮上幫助過了很多人。


    桃花小鎮的居民對他的感情,是又愛又恨。提起他,小鎮外圍的百姓幾乎沒有不認識的,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對他的看法。


    南街賣藥的趙大伯是這麽說的:“那個臭小子,神神叨叨的,從三年前就是那個樣子,偷我家的藥給鎮口的胖寡婦吃,每次我抓到他都美其名曰寡婦沒了丈夫,好心想為她安胎,他哪裏知道那寡婦隻是吃的肥胖,腹中並無胎兒,而且他媽哪有安胎安三年的!”


    鎮後邊的鐵蛋爹表示:“這個小子膽子奇大,打小就不知道什麽叫害怕,每次我打孩子,他都站在旁邊鼓掌。”


    北街算命的李半仙罵道:“那個小兔崽子,算命從來不給錢,說我算的不準,說我身上沒有仙氣,還偷我的銅板。那些都是我辛苦騙,啊呸,是我算來的。”


    雖然他在小鎮裏做出了許多荒唐事,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好心,並沒有誰真個去責怪。再加上他年紀小,時間長了,鎮民們便見怪不怪了。


    “小帥哥,來玩呀!”


    桃花鎮外沿的一條主街道上,在一幢三層高的歇山頂木樓上有一個年輕女子正倚欄向著下方的街道揮舞著手中的紅色絲帕。


    木樓正下方,此時走過了一個紮著小辮,年紀約莫十二三歲,長的唇紅齒白的小男孩。


    聽到上方傳來的嗲嗲的聲音,他頓住腳步抬頭望去,隻見一位絕色美人正眉眼帶笑的看著自己。


    薄如蟬翼的紅衫下,繡著金絲的紅色肚兜將高聳的酥胸包裹,吊帶下的肌膚如水一般嬌嫩,在陽光下閃爍著炫目的白色。


    她雙眸含情,雲鬢微亂,聲音誘人,嬌媚之態令人心動神搖,稍一控製不住就要沉淪進去。


    看著那個如妖精般動人的女子,小男孩雙眼清明,根本就沒有一點害羞之意。可愛的臉蛋上眼珠咕嚕嚕一轉,一抹狡黠浮現,頓時將那種可愛破壞。


    他咧嘴一笑,往木樓靠了靠,抬頭脆生生喊道:“姐姐,你走光了哦。”


    “呀!”


    一聲驚叫響徹半條街道,樓上的那名絕色女子下意識地用手去捂,同時‘噔噔噔’後退了幾步。低頭看去,卻見自己今天穿的是一條長褲,她這才明白被下方那個小男孩戲耍了。


    “小滑頭!”她鬆開手,點指下方的小男孩,笑罵道。


    “姚姐姐,我不和你玩了,我要去鎮外的張奶奶家給她做飯了。”


    看著惡作劇成功,小男孩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提著一些油紙包裹的東西,對著樓上女子揮了揮手,蹦跳著跑遠。


    後方,看著小男孩背影,那名女子掩嘴輕笑,笑容豔麗,自語道:“三年多了,這個小鬼頭,越來越滑了,現在居然敢反過來調戲我了!”


    桃花鎮外是大片廣袤的桃林,其中一片桃林中住著的張奶奶是一位年愈九十歲的老人。


    她年紀太大,生活已不能自理。李長生每日都要來此為她打掃院子,為她做飯,打理生活中的所需,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快兩年了。


    與平時一樣,李長生來了之後,熟練的生火煮飯,趁著這個空擋,他又馬不停蹄的開始整理張奶奶的家。


    其實張奶奶家已經很幹淨了,但李長生還是一絲不苟的整理,直到將桌椅板凳都擦拭的一塵不染,他這才抹汗點頭,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感到十分滿意。


    “張奶奶,這是什麽?”


    在張奶奶喝粥的時候,他注意到床頭櫃子下有一本巴掌厚的泛黃書籍,拿出來^_^籍已經老舊的不成樣子,扉頁上寫著四個大字——桃花鎮誌。


    “這是我老頭子當年留下的,我也看不懂,你要是有興趣,就拿去看吧。”張奶奶滿臉慈祥,看見李長生在那翻看,笑著開口。


    “那我就拿去看幾天,看完後我就給您還回來。”李長生沒有客氣,將碗筷洗淨,又叮囑了張奶奶一番,這才揣著那本鎮誌離開了張奶奶的家。


    桃花古鎮的那間棺材鋪裏,李長生此刻正坐在鋪中,認真地翻看那本鎮誌。


    每天吃完晚飯,就是小屁孩李長生的工作時間,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看店鋪,這個時間段生意一般很少,而他也樂得清閑。


    “天啟曆兩百三十年,鎮外風雷閃動,有仙長嘯,禦劍而來!”


    棺材鋪裏的搖椅上,李長生就著燭光,看到了鎮誌上記載了這樣一段話。


    “這個世界難道真的有仙人?天啟兩百三十年,那是這個世界的…七十年前!”


    就在李長生暗自沉思的時候,半掩著的木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


    見來了客人,李長生趕緊站起,抬頭看去,卻見這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長著一頭紫發的男子。這個男子身穿紫衣,劍眉星目,英氣迫人。


    李長生認真看去,當下心裏就是一震。


    那個英氣逼人的男子身上有白霞流轉,將他襯托的有如仙人。不過讓李長生感到震驚的不是他的氣質,而是他的腳下。


    這個男子雖然在走動,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男子的腳並沒有踏在地上,而是離地三寸高,他竟然在踏空而行。


    淩空飛行,這是隻有書中記載的仙人才能施展出來的神通。


    “小兄弟,我想討碗水喝,不知可否?”


    就在李長生震驚的時候,那個紫衣男子開口了,聲音縹緲空靈,宛若大道神音。


    他的話讓李長生一愣,小兄弟?夜半三更來棺材鋪討水喝?這。。


    不過他雖然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去側廳倒了碗水遞給了那個男子。


    這棺材買賣沒有上杆子問的,您家今個死了幾口?多來幾套備著吧?回去給二老帶兩口吧?


    生意不是這麽做的。


    那男子道了聲謝,姿態優雅,端著茶碗喉結湧動,一碗水片刻便被無聲喝下。


    “這位客人,您從哪裏來?”李長生接過空碗,開口問了那男子一句話。


    “蒼山。”


    那男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笑著說道。


    “蒼山!”這個名字讓李長生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這個世界的某些傳說,那裏與一個大名鼎鼎的仙家洞府有關。


    “這個世界真的有仙人嗎?”想到這裏,李長生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那男子微笑,卻是再也不說一句。對李長生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這裏。


    看著他的背影,李長生雙眸眨動,再次露出了一抹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狡黠,像是猜到了什麽,一抹興奮的笑容從他嘴角浮現,漸漸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李長生大笑,似乎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找到了來這裏的意義。


    大笑聲從棺材鋪裏傳出,在這夜色裏格外的滲人。嚇的街上路過的打更老夫扔掉了燈籠,掄圓了老腿跑開了,據說從此以後再也不走夜道了。


    大笑了好一陣,他才拍了拍有些發悶的胸口,關上鋪門重新翻起了那本鎮誌,想看看從那上麵能否找到一些關於仙人的蛛絲馬跡。


    “天啟曆兩百三十一年,夏。桃花鎮東,玄劍山脈西二十裏處,平地兀起驚雷,聲如蒼龍暴喝。白空滌蕩紫光,疑有仙人渡劫。”


    這句話的下方,畫著一副配圖。因年份已久,配圖已經有些模糊,不過還是能夠隱約看清畫的什麽。


    配圖上,畫著一個老道,一手作揖,一手扶著一杆算命靈幡,咧著嘴角,目視前方不知在說些什麽。


    “這...就是那個仙人嗎?”


    李長生皺眉,怎麽看怎麽不像。在他想來的仙人印象,那是白須飄飄,仙風道骨。可這老道,怎麽看都是有點...猥瑣?


    “咦?這個老道,怎麽有點眼熟?”


    看著老道的側臉,他輕咦一聲喃喃道,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於是他將鎮誌貼近燭火仔細觀看,那猥瑣的臉型,破爛的道袍....揉了揉眼睛,他終於想了起來,大喊了一聲:“我草,老李?”


    配圖所畫,正是說他偷自己銅板的北街算命的李半仙。


    “嘩啦啦...”


    李長生迅速翻書,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關於這個不要臉的老道的信息。可是讓他失望的是,直到將這本鎮誌翻完,他還是一無所獲。


    “既然涉及到了仙人的秘密,嗯,不管怎麽說,得去觀察觀察老李。”李長生心裏打定了主意。


    將鎮誌塞進懷裏,他看了看天色,發現夜已經很深了。於是隻好將這念頭暫且放下,熄燈關門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長生早早的就起了床,向著北街走去,準備和老李進行一番親切友好的交談。


    “長生哥。”


    路旁一戶人家裏衝出了一個鬼頭鬼腦的小不點,衝著前行的李長生稚嫩的叫道。


    李長生回頭,看見是一個隻有五六歲大小,流著鼻涕的小毛孩,當時就笑了,道:“鼻涕娃,哭成這樣,又被你娘揍了吧?”


    看著那個小不點哭的稀裏嘩啦的,李長生扔過去了一條手帕,失笑道:“把鼻涕擦擦,都快過河了。”


    那鼻涕娃接過手帕,胡亂在臉上一抹,然後扔到地下,看著李長生,稚嫩地說著:“才不是呢,我娘讓我去北街算命的李半仙那裏求紙符燒成的水給我爹治病哩。”


    “什麽半仙,就是個江湖騙子吧,拿紙符灰拌水就能治病,估計那老李學過什麽化學知識也說不定,用這種伎倆欺騙百姓,不要點碧蓮了。”李長生心裏腹誹,還是不相信那猥瑣的老道會是一個仙人。


    “是真的,那個李半仙的這種方法可靈了,我們巷子裏好幾個大叔大嬸都是被他治好的。”鼻涕娃又用力吸溜了一口鼻涕,用手一抹,然後往身上擦去。


    看著鼻涕娃認真的臉色,李長生心裏一動,心裏暗道難不成那老李真的是個隱世的高人?


    想到這裏,他也顧不上和鼻涕娃扯皮了,腳下跟抹了油般,就往北街衝去。


    剛到北街街口,李長生就看到了李老道那破爛的掛攤。掛攤後李半仙正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坐在小板凳上抓著一個寡婦的手,麵色紅潤的在說著什麽,唾沫星子都快濺到那寡婦的臉上了。


    “我說,你這個命途看上去是個克夫之命呀!”李長生剛來到近前,就聽李老道搖頭晃腦地道。


    “大師,您看得太準了,我嫁了兩任丈夫都是得了急病,成親沒有幾日便撒手人寰了。”寡婦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一手被老道抓在手裏,另一隻手不斷抹著眼淚。


    “大師,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寡婦哭到動情處,兩手反過來緊緊地抓著老道。臉上梨花帶雨,抽泣不止,豐腴的胸部波濤洶湧,一發不可收。


    “好說,好說!”老道努力做出一副風仙道骨的模樣,兩人四手緊緊相握。


    或許是太過投入了,李長生走到老道身旁幾步遠才被那婦人看見,婦人見一個小孩緊緊地盯著自己,臉上一紅,急忙抽回了手。


    “大,大師,我明天再來吧。”寡婦說著偷偷向李長生瞥了眼,慌忙站起身,小跑著離開了。


    老道還麵露疑惑,心裏納悶,聊得這麽好,手勁這麽大怎麽突然就走了


    “流年不順啊!”老道搖了搖頭。


    “老李,給我算上一卦。”李長生上前拍了拍李老道的肩膀


    老道一轉頭見是李長生,一把拍掉他的手,怒道:“媽的小兔崽子,你還敢來”


    “老李別生氣,我真是來找你算卦的。”李長生笑了笑,繞過老道在他對麵的小板凳上坐下,伸出一隻手,手裏托著一枚銅錢。


    “就一枚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老道雖然口中這麽說,但手卻快的很,一把將銅錢抓到了手裏。


    李長生看李老道此時就兩個字,順眼!眼前之人簡直就像從畫裏摳出來的一樣,看看人家這作風,這才叫世外高人,看看人家之前抓寡婦那個手法,什麽才叫遊戲人間,什麽才叫紅塵煉心。


    “算完再給。”李長生笑盈盈的看著老道。


    老道聞言,這才不情不願抓過李長生的手:“嗯,生命線挺長,張大媽死了你都不一定能死。”


    “糊弄誰呢,張大媽都快七十了,錢是這麽掙的嗎?”李長生怒道。他盯著老道,嘴裏說道:“再算算。”


    老道見李長生不死心,嘴裏嘟囔著扯過他的手臂,掐了幾下隨口說道:“放心吧,不止張大媽,王大媽也肯定死你前頭。”


    “你咋跟大媽都這麽親呢?”李長生滿臉黑線,心裏腹誹。


    “不算出點什麽我可不給錢!”他黑著臉道。


    聽到這話,老道臉色這才正經了些,身子前傾,雙手在李長生身上裝模作樣地拍了幾下。


    “滾蛋,小兔崽子你身上沒錢了!”老道罵了一聲,在小板上坐穩,雙手抱懷,不再準備搭理李長生。


    李長生了愣了一下,心裏暗道老李這手法嫻熟的很呐。


    不在意的笑了笑,李長生道:“老李,咱們認識也有兩三年了吧?我也給你算算?”


    “你...?”老道拉著長音,一臉納悶,平時這小子總說自己是騙子,今兒這怎麽轉了性了?


    李長生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在老道耳旁神色肅然道:“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聽到李長生的話,老道當即怒了。還以為這小子要說什麽呢,結果蹦出了這麽一句,虧他還豎起耳朵認真去聽呢。


    “咳,我是說,你不是普通人。”李長生趕忙糾正。


    “你才不是普通人,你全家都...”老道突然感覺話鋒不對,驚疑地看著李長生,道:“小子,你什麽意思?”


    “嘿嘿。”看見他這個樣子,李長生卻在此刻閉上了嘴。他嘿嘿一笑,不再多說,起身晃悠悠地離開了這裏。


    看著他的背影,老道摩挲著下巴的山羊胡,目光若有所思。隨後淡淡一笑,閉上雙眼開始神遊太虛。


    在李長生走後不久,一道身影重新坐在了那張板凳上,看著對麵的老道,一句話不發。


    “你來了。”


    似是察覺到了對麵的來人,淡淡的話語從老道口中說出,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聽見老道的話,對麵那人趕忙站起,恭敬對老道行了一禮,道:“拜見師叔。”


    “行了行了,別拜了,跟你那師父一個德行。”老道睜開眼,看著對麵這個三十來歲的紫衣男子,大手一揮,阻止了他,道:“你怎麽來了?山中出什麽事了嗎?”


    如果李長生在的話,肯定能認出來,這個紫衣男子就是昨晚在棺材鋪向他討水的那個來自蒼山的男子。


    聞言,那紫衣男子古文升搖了搖頭:“沒有,山裏很安寧,師叔請不要擔心。隻是二十年一度的收徒大會快要到了,幾位師叔譴弟子出來尋您,是想問您什麽時候回去。”


    “哼,老夫出來才不過一甲子多,那幾個老東西就這般催促。”老道站起身,抬頭看著遠方,眸光在這一刻璀璨了起來,似望穿了虛空,看到了遙遠盡頭的一座巨山,以及山中幾道蒼老的身影。


    “張師叔說收徒大會已過去了三屆了,山中別的傳承人才濟濟欣欣向榮,隻有您這一脈人才凋零,說這一次您可不能在外邊放浪了,一定要您收個徒弟帶回去,不然您這一脈恐怕就要沒落了。”古文升組織了一下言辭,小心翼翼說道。


    “這些老家夥。”李老道沉默。想了想,對古文升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將昨晚棺材鋪那個小子喚來。”


    “師叔,您...”古文升剛想問老道為何知道自己昨晚進了棺材鋪,想了想心裏還是暗道算了,這位師叔神通廣大,神秘的一塌糊塗,肯定是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想到這裏他再次恭敬對老道行了一禮,旋即轉身離去。


    一條街道上,李長生正蹲在地上看著鼻涕娃和另一個光屁股的小孩鬥蛐蛐,一雙穿著華麗雲靴的腳卻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順著腳緩緩往上看去,就看見了一個滿頭紫發身穿紫袍的男子正居高臨下,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你是...昨晚討水的..神仙?”待看清來人的長相後,李長生一眼就認了出來。


    古文升點頭,看著他淡笑道:“我師叔請你過去一趟。”


    “你師叔是誰?”李長生疑惑,一個疑似神仙的師叔,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一號人物。


    “過去就知道了。”古文升淡笑,隨後不再多說,抬起腳當先向著遠處走去。


    李長生跟在他身後,越走越吃驚,看這人行進的方向,好像是衝著老李那塊去的。他心裏疑惑,這人的師叔,不會是那個不要碧蓮的李半仙吧?


    不久,當遠遠的看到老道的掛攤,李長生心裏頓時一震。看著紫衣男子對老道恭敬的態度,他當時就傻了眼。


    走到近前,他看著一臉壞笑的老道,對紫衣男子說道:“你別告訴我這老家夥就是你的師叔啊。”


    紫衣男子古文升點頭,認真道:“他真是我的師叔。”


    李長生感覺天旋地轉,又看向老道,道:“老李,你真是仙人?”


    老道笑眯眯,點著頭道:“原本還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處,可結果換來的卻是調笑。不裝了,我是仙人我攤牌了。”


    李長生震驚了,他原先僅存的一丁點的懷疑也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老道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李長生,嘿嘿一笑,一臉猥瑣,道:“小子,想不想學修仙?”


    李長生還在愣著神,聞言渾渾噩噩的點頭。


    “那還不趕緊拜師?晚了我可說不定要後悔了。”老道眼珠咕嚕嚕眨動,對李長生循序漸誘,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


    “師父啊,師父,徒兒拜見師父。”


    李長生嗷嗷大叫,聽見老道的話當場就跪了下去。抓著老道的腿死不撒手,一聲接一聲呼喊著。


    他的下跪動作之快,動作之熟練,連一旁的古文升都忍不住咋舌。


    李老道看著腳下轉變之快,毫不猶豫就拜師的少年,歪著頭,摸著下巴在心中暗道:“好像收了個不得了的玩意兒!”


    看著還在嚎叫的少年,李老道哭笑不得,動了動腿笑罵道:“行了,快給我爬起來,別丟人現眼了。”


    “是是是,弟子這就起來。”


    李長生抹了把臉,站起來的時候為了借力就抓了一把老道的道袍。結果“撕啦..”一聲,老道本就破爛的道袍被李長生拉開了一片巨大的裂口,露出了裏麵大片的春...光。


    此時周圍有不少人駐足,看到這一幕女人們都害羞地捂住了臉,隻有那些男人在一旁起哄,大喊道:“真白啊,道長。”


    李長生眼看老道的臉色由白轉青,突然就福至心靈地說了一句:“師父,您腿毛真多。”


    於是北街大道上就出現了這樣千古罕見的一幕:一個穿著花褲衩露著兩條大白腿的老道,拖著半件破爛道袍瘋狂追逐一個抱頭鼠竄的少年。


    有趣的一幕在桃花古鎮迅速傳播,沒能趕到現場的的張大媽,王寡婦表示遺憾至極。


    當天傍晚,李長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棺材鋪,王有力大叔見李長生回來,連忙上前詢問:“小崽子,聽說你今天被李半仙追著打了兩條街?”


    “咳,那是我們鬧著玩呢。”李長生摸著頭上的大包訕訕笑著。


    “聽他們說你拜李半仙當師父了?”


    “對,我的仙緣到了。”李長生麵色興奮。


    “可...”王有力還想說些什麽,就見李長生對他眨了眨眼,道:“我師父他老人家遊戲人間,不拘小節,實乃當世第一灑脫仙。”


    “什麽?”聽著這莫名其妙的話,王有力納悶,心說這小子該不會被揍傻了吧?


    “哼,現在知道誇我了?”正在王有力疑惑的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李老道抱著懷,露著大白腿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那件破爛的道袍。


    王有力這才明白,怪不得這小崽子跟自己擠眉弄眼,還一個勁地誇那李半仙,感情是這老道在後邊跟著呢。不然以這小崽子的嘴,能饒得了他?


    他看著那老道的腿,心裏暗道果然如傳聞一般,是挺白的。


    李老道不理會他們,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廳中的一張椅子上,撩起道袍將大白腿遮住,甩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扔給後邊的古文升,道:“去買些酒肉回來。”


    古文升接過,點頭剛欲走,又被老道叫住,道:“將南街賣藥的趙老頭,鎮後的鐵蛋爹,鎮外的張太婆,肉店的劉掌櫃他們都喊來。”


    聽見他的話,一旁的王有力疑惑道:“道長,將他們叫來有何貴幹?”


    李老道聞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指著一旁蹲在地上同樣滿臉疑惑的李長生嘿嘿賤笑道:“把他賣到山裏去。”


    一個時辰後,當張奶奶被古文升背過來的時候,古鎮中對李長生照顧最多的幾人總算到齊了。


    當聽說李老道要帶走李長生去修仙的時候,幾人雖有不舍,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告誡李長生入了仙門不要調皮,好好跟著仙人學些本事。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關懷,李長生並沒有覺得煩躁,反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認真答應他們。


    幾人吃著肉喝著酒直到半夜才紛紛離去,臨行前都偷偷塞給了他一些錢財,讓李長生心裏更加感動。


    在送走他們後,李長生又與照顧了自己兩年多的王有力告別,然後跟著李老道和古文升當天夜裏就離去了。


    除了他們三人,小鎮再沒有人知道李長生去了哪裏。


    ...


    蒼山山脈,高約九百九十丈,四周被荒山密林環繞,其內多洪荒猛獸,是南離東域一處原始之地。


    時值陽春三月,廣袤的東域大地上春意盎然。


    鶯歌燕舞,萬物複蘇,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蒼山山脈外圍一條窄小的林間小路上,遠遠地走過來了幾道人影。


    走的近了,才發現這是一老一中一少三個身影。


    他們正是離開桃花鎮的李長生與李老道,古文升三人。


    離開桃花鎮已經半月有餘,在這段日子裏,李長生經過請教李老道,終於知道自己要去一個什麽地方。


    天陽,是一個修仙門派,位於南離洲東部地域,隱在蒼山之中。


    此山高約三千多米,延綿五十裏,如一條巨龍橫亙在廣袤的荒野密林中。


    其主峰位於龍首位置,高更是有近四千米。如一柄神劍直插雲霄,半山腰以上常年隱在雲霧中,朦朧縹緲,看不真切。


    李長生三人順著前人踏出的小道在密林裏穿梭,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這裏。


    直插雲霄的黑色山體有如刀劈斧砍,雄渾中透著磅礴大氣。


    這裏峰青穀翠,老木成林。鳥語花香,靈氣濃鬱,與外麵的荒野密林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高達百丈的瀑布從那些黑色峭壁上垂落,墜落下方深淵,蕩起陣陣轟鳴。天際夕陽投落,水霧中幾道七彩虹橋若隱若現。


    峭壁下,水流交織匯聚,化成一條大河,注入到遠處一個磅礴的靈湖裏。


    那是一片巨大的藍色湖泊,數十艘小舟正在泛波湖上。傍晚的夕陽散落,整片湖麵都蕩起陣陣金波,宛如一麵巨大的金色神鏡。


    岸旁,一片鳥語花香,一群仙鶴正在追逐嬉戲,有的飲水,有的啄羽,還有兩三隻正在震動羽翅,從天上落下。


    遠處高山上,時不時可見身高數丈的巨猿攀山,身長數十丈的仙禽騰空。


    在那些天地靈氣極為濃鬱的地方,隱約可見無數建築隱在其中,被靈霧籠罩。極盡目力可以看到,那是一片片龐大的宮殿群,巨大的宮殿用石柱撐起,建立在山體間,峭壁上,綠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宮殿建築中,有著無數道身穿白衣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那些人有男有女,有的站在宮殿樓層中,倚欄望著遠方。


    有的在宮殿之頂,盤膝打坐。


    有的三五成群盤坐在一起,交頭接耳。


    有的腳踩飛劍,躍向天空,身後帶起道道神虹。


    “這是,神界嗎?”美輪美奐,宛如仙界般的景色一幕幕映在李長生眼中,他愣愣站在原地,低聲輕語。


    “怎麽樣?”


    身旁,八十載沒有回來的李老道也是深深吸了一口山間濃鬱的天地靈氣,雙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洞天福地,人間仙境!”李長生點頭,震撼喃喃。李老道笑著點頭,卻在這時心裏一動,抬頭望向遠處高空。


    憑借強大的神識,他感覺那裏有人來了。


    果然,在片刻後,數道神虹帶著驚人的威壓,如幾顆天外流星一般,向著這裏飛來。


    “是老李回來了嗎?”遠遠的傳來了一道中氣十足的渾厚男聲。


    天際風雷之聲響動,三團強盛的神芒在這一刻甚至都壓蓋住了天上的夕陽,在李長生震驚的目光中,眨眼便落在了這裏。


    各自隱去身上的神芒,他們笑嗬嗬地向李長生他們看來。


    這是三位老者,各個年紀看上去都在五十以上。


    “文升見過三位長老。”


    看見他們的麵容,古文升趕忙跪地,行大禮參拜。


    三人中最中間的一個老者笑著點頭,大袖一揮將他扶起,道:“此番你做的不錯,若得閑暇時便去珍藥房領賞吧。”


    “謝過吳長老。”古文升大喜。


    那被稱作吳長老的老者點頭,揮手讓他退下。然後將頭轉過,盯著李老道,一臉嚴肅道:“果然是你,老古說感應到了你的氣息我還不信。一去就是整整八十載,你還知道回來。”


    他看著李老道,語氣雖然責怪,但誰都能聽出他話語間的激動。


    李老道聞言隻能苦笑,對幾人拱了拱手,道:“讓幾位擔心了。”


    “你這家夥一去就是這麽些年,真是讓我們好找,這些年你到底在外邊有了什麽奇遇,讓你如此樂不思蜀,不願回來。”三人中的另外一人打趣道。


    “我能有什麽奇遇,紅塵間修行,努力摸索自己的路罷了。”李老道搖頭,笑道。


    “你...恢複了?”三人聞言,臉上同時浮現出一抹喜色。


    “沒。”李老道搖頭,一臉苦澀。


    “算了,你回來就好,那種...傷,慢慢來吧。”察覺到李老道的苦澀,三人同時開口安慰。


    “聽古師侄傳信說,你這次回來,帶來了一個仙苗,在哪裏?讓我們幾個老家夥看看。”另外一個老者將話題轉移,道。


    李老道聞言,有些低落的麵容頓時泛起一抹光彩,他衝著一旁的李長生招了招手,將其喚到了近前。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小崽子就是我帶回來的絕世仙苗,叫李長生,嗯,也是老夫我唯一的弟子。”李老道拍著李長生的肩膀,麵色紅潤,將‘唯一’兩個字咬的很重,似乎是怕眼前那三人同自己爭搶一般。


    說完,他看著幾人,對李長生介紹道:“這幾位,都是我天陽宗的長老。”


    他指著正中間,也是剛才最先開口的一個老者道:“這位是吳長卿長老。”


    李長生凝目望去,隻見這位長老白眉白須,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他精神矍鑠,連頭發絲都在發光。


    “我是天陽宗六大長老之一的吳長卿長老,一些弟子習慣叫我白眉長老。”吳長卿點頭,礙於李老道的麵子,他並未托大,給李長生臉色。


    李老道又指向最左邊那個老者:“這位是古焦長老,也是天陽六位長老之一,有的弟子習慣叫他烈火長老。”


    這是一個留著紅色長發,穿著紅色披風,麵容剛毅的老者,見李長生望來,他也笑著點了點頭。


    李老道又指著最後一位身著青衣,鷹鼻鷂眼,渾身散發著淩厲氣息的老者道:“這位是趙德欽長老。”


    李長生不敢放肆,趕忙對幾人行大禮參拜。


    “怎麽樣幾位,我這弟子如何?”李老道手撫胡須,一臉得意地問道。


    聽到他的話,幾個老者目綻神光,盯著李長生看來看去,仔細打量。


    他們觀察的非常仔細,眼裏的神光幾乎將李長生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看了個透。


    可最終他們還是失望了,什麽都沒有看出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身上一點仙氣都沒有。


    “我說老李,這就是你帶回來的絕世仙苗?連丹田都沒有開啟,你莫不是在刻意逗我們幾人不成?”白眉長老吳長卿收回目光,滿臉疑惑道。


    “就你們這些肉眼凡胎能看出來什麽,仙苗放在眼前都認不出來,去去去,別打擾老夫弟子。”李老道一聽,頓時吹胡子瞪眼,就要趕他們。


    “別,別呀。”幾名老者躲著他推來的手,嘴裏連道:“是我們看錯了,這個孩子真的是個仙苗,千年罕見的那種。”


    聞言,李老道臉上這才閃過一抹滿足,哼哼了一聲,一臉得意。


    “那個...老李,你把這個仙苗讓給我好不好,我用一個弟子跟你換。”一道紅光閃過,烈火長老衝到李老道身前,在他耳邊輕聲低語道。


    “我靠,老古,沒有你這麽幹的。”


    一旁,趙德欽大叫,同時也喊道,願用一個弟子換李長生。


    而至於白眉長老,則是不緊不慢,伸出兩根手指,道:“我用兩個弟子換他。”


    見他們爭的起勁,李老道卻是眼珠咕嚕嚕一轉,冷哼道:“不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我隻收這麽一個弟子。”


    “老李,你可想清楚,這個孩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連丹田都沒有開辟出來,我們和你換的可都是我們各自最傑出的弟子,你可得好好想想啊。”吳長卿開口,慢慢引誘。


    “任你們說破大天來都沒用,我這個弟子的潛力天下一流,你們就是用一窩天才來我都不換。”


    李老道態度堅決,根本不為所動,氣的幾位長老吹胡子瞪眼,但卻拿他沒有辦法,隻能一個個甩袖離去。


    一座旁峰的山巔上,幾道身影浮現。


    細看,正是從山門處拂袖而去的吳長卿長老三人。


    他們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無奈。


    “這老家夥,八十載過去,卻是越來越精了,我們的心思都被他看透了,現在怎麽辦?”趙德欽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門,苦笑道。


    “這老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不管了,等收徒儀式過了,你我各自挑選幾名傑出的弟子送來,讓他們死纏爛打也要留下來。”古焦想了想,開口道。


    “這...合適嗎?”趙德欽皺眉。


    “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和那老家夥的傳承比,這些根本算不了什麽。他好不容易才回來,這次我們一定要抓住機會。”一直不說話的吳長卿這時開口,目光堅定:“選定弟子後告訴他們,不管發生什麽情況,哪怕是當牛做馬,也要在老家夥身邊留下來。”


    “這樣做真的值嗎?”趙德欽苦笑。


    “值!”吳長卿與古焦對視了一眼,同時開口道。


    “好吧,那就這樣吧。”趙德欽無奈,心中卻也打定了主意。當下衝天而起,回去挑選合適的弟子去了。


    身後,各懷心事的古焦與吳長卿二人也同時離去。


    山門處。


    李老道剛欲和李長生說什麽,耳朵卻突然一動,看向遠處高達四千米的主峰山巔,一臉凝重。


    “文升,你安排一下這個小子,宗主傳音讓我過去一見,我去去就來。”話畢,不等古文升回話,他的身上在李長生麵前第一次泛起金色的霞光,將他籠罩,向著主峰山巔衝去。


    神塔峰,高約一千八百米,因形似巨塔而得名,是蒼山山脈一座旁峰。


    一間間房屋錯落有致地建造在這座山體上,相伴韻有靈氣的植株,被紫色薄霧遮掩,朦朧縹緲,靈氣氤氳。


    李長生被古文升帶著,行走在這裏,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磅礴靈氣,很有一種進入到仙境中的感覺。


    “這裏如何?”古文升邊走邊笑著問道。


    “美不勝收。”李長生點頭,真心讚歎。


    他們一前一後,漸入山峰深處的一個小山穀中。


    這裏花草繁茂,靈泉甚多。清新的氣息傳來,令李長生心神通透。


    他被安置在了這裏,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二層小竹樓,位處一處靈泉旁,這裏非常的祥和與安寧。


    二層小竹樓依山而建,建築精美,有一處延伸向外的陽台,在那裏可以俯瞰整個小山澗。


    在小竹樓下邊,有幾間略矮一些的茅草小屋,那是同樣在此處修行的低級弟子的居住之所。


    “你今日就暫且在這裏住下,我先去準備一些東西,晚點再過來。”


    古文升將他帶來這裏,留下這樣一句話後,就輕飄飄離去。


    李長生看著他的背影,撓了撓頭,沒有說什麽,轉身向著那間小竹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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