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親王嘴裏咀嚼著尚在蠕動的青蛙,這隻膽大妄為的青蛙居然跳到了他的臉上。已經饑渴幾天的他毫不猶豫的便將這隻青蛙塞進了嘴裏。


    青蛙的大腿還在外麵有利的撲騰,尖利的爪子劃破了他的嘴角,直親王的嘴用力一咬。嘴裏傳來輕微的骨骼斷裂聲,那對奮力蹬踏的腿便沒有動靜。


    黏糊糊的腥味兒在嘴裏,那肌肉似乎還在蠕動。可餓了兩天的直親王顧不了這許多,現在隻要能塞進嘴裏連石頭他都能啃兩口。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稻田裏的泥水變得冰冷許多。直親王悄悄的在水裏站了起來,隨手撤掉了吸附在胳膊上的兩隻碩大螞蝗。身上的其他地方肯定還有,可是此刻的他已經無暇顧忌這小東西。


    雙手不停的抓著差不多灌飽了漿的稻穗,一顆顆帶皮的稻粒不斷的往嘴裏塞。牙齒嚼得咯咯直響,白色粘稠的稻漿順著嘴角往下流。


    肚子就沒有任何飽的感覺,直親王看了一眼雲嘯的大營。那裏燈火通明,不時傳出軍卒們歡快的笑聲。


    直親王咬了咬牙,戰勝者總是歡快的。失敗者總是落寞的,自古都是如此。沒有比勝利更甜美的果實,可摘取這樣的果實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吃了許多的稻穗,直親王小心的趟出了水稻田。借著黑暗的掩護,一路向京都奔去。那裏是他東山再起的希望,隻要回到京都他便會擁有以前的一切。


    黑夜中奔跑的直親王眸子好像狼一樣的雪亮,他起伏不定的胸膛裏奔騰著一顆不甘的心。


    一輛華麗的馬車奔馳在大路上,周圍有十幾個騎士護衛。愛子穿著全套的公主儀服端坐在車中,她的手中拿著一把香竹折扇。潔白的流蘇上嵌著她的徽印,一朵黃金打製的木香薔薇。


    她是皇家的公主。她是當今天皇的侄女。可如今,她要去勸服另外一個叔叔禮親王的部下反對天皇。這是東瀛皇族的悲哀,可愛子無可奈何。因為如果勸服失敗,她的幾個女兒全部會變為歌姬。


    雲嘯猙獰的告訴她,她的兒子將會被折斷四肢送回大王城。從此隻能靠乞討過活。如果不能說服水軍嘩變,這一切都將成為現實。她不願意去。可她不得不踏上行程。


    清涼的海風吹過海麵,大海的波濤一如以往一般拍打在岸邊。愛子走下馬車登上一艘小艇,雲嘯給了她一條船使得她免受了陸路奔波之苦。


    回頭看了一眼送行的雅子,她和弟弟妹妹們被凶惡的雲家侍衛押解著。愛子的心中湧起了一陣悲涼,此時此刻她的心頭在滴血。東瀛的皇族血脈淪落至此,這讓自認為高貴無比的愛子心如刀割。


    直親王終於看見了京都高大的城牆,他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嘴裏嚎啕大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三天的逃難生涯讓他變成一隻驚弓之鳥,每走過一處都留心的觀察四周。然後努力不發出一絲聲音通過。即便遇到村落他也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因為他不知道,那些村民是否投靠到了大院君旗下。


    終於回到了久違了的京都,三天的逃亡生涯好像是三年三十年一般漫長。往常最多隻有一天半路程,可他足足走了三天。


    神武天皇看到兒子幾乎不敢相認,眼前這個胡子拉碴形如乞丐的家夥居然會是自己的兒子?那個極重邊幅,每天都將自己修飾得一絲不苟的直親王?


    “父皇!”直親王見到神武天皇跪伏在地放聲痛哭,直到此時他才敢放下心魔。敢於對著自己的父親放聲大哭,數天來的驚恐委屈以及忍耐此時此刻都化作眼中的淚水。洶湧的湧出了眼眶。


    “吾兒受苦了?”見到直親王這個樣子,神武天皇也不禁落下淚來。


    為了救他。源義京率領了一萬多大軍前往。可隻有數十人逃了回來,他們個個身上都有大火焚燒過的痕跡。有些人傷口恐怖的讓人不敢直視,這些殘兵敗將隻帶回來一個消息。


    直親王完了,援軍完了源義京也完了。聽到消息的神武天皇差一點昏過去,他以為再也看不到心愛的兒子。沒想到直親王命大如斯,居然逃了回來。這是這些天來。他得到最讓人振奮的消息。


    “慢些吃,慢些……哎慢些別噎著!”神武天皇好像一個老太太似的勸阻著兒子。


    直親王的吃相著實讓人不敢恭維,他一手抓一個飯團子。兩個腮幫子鼓得好像一隻大號鬆鼠,就這還不停點的往嘴裏塞。如果不是內侍攔著,說不定真的會噎死。


    吃著吃著。直親王的眼淚便成雙成對的掉落下來。失敗的苦酒居然就是這個滋味兒,苦澀難以下咽的苦澀。他的失敗居然是這樣的徹底,自己率領的三千近衛軍還有救援的一萬餘人馬,算上他隻不過回來數十人而已。


    愛子看著波濤洶湧的大海,剛剛吃過雲家的掛麵。不得不承認,雲家的飯食是東瀛拍馬都追不上的。廚子的手藝完爆天皇的禦廚,愛子的心緒如此不平。居然也吃了一大碗,還喝了半碗麵湯。


    普普通通的蝦仁,居然可以做出這樣的美味來。也難得廚子有心,愛子苦笑了一下。現在自己有絕食的心,恐怕也沒有絕食的意誌。那些美食是那樣的誘惑,就好像那個帶給她無線恐懼的男人。


    她恨他,想將他拋到九霄雲外。可閑暇之時,腦子裏卻還經常浮現起他的身影。這個時而溫文爾雅,時而霸道無情的男人。他究竟是天使,還是神降下來的魔鬼。


    溫柔時他是最紳士的男人,似乎對所有人都禮貌有加。霸道時他是最凶狠的豺狼,那些虎狼一樣的黑甲武士在他麵前小心的就好像綿羊。


    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聲令下千百顆人頭落地。他又好像仁慈無邊,輕飄飄的赦免了上萬俘虜。


    愛子看著拍打在船身上的波濤,怎麽也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船總是比馬車快,因為風不會累而馬會累。晝夜不停的行駛,橫須賀越來越近。愛子的心也越來越糾結,往前再走一步便是背叛東瀛。盡管她是被迫的,但天皇不會原諒她。東瀛的皇族也不會原諒她,無論此行的成敗。她都已經不容於皇族,不容於東瀛。


    天邊的太陽沉沉西落,火紅的晚霞映紅了整個天際。如果可能,愛子希望它永遠不會落下去。因為下一個日出之時,她的麵前就會出現橫須賀。


    雲嘯信馬由韁的走在大路上,他的麵前是京都。後世隨團走過的古都,那裏的櫻花真的漂亮。尤其是晚霞中一簇簇粉紅色的櫻花,美得讓人窒息讓人心曠神怡。


    現在這座曆史名城就在眼前,而自己的身後便是綿延數裏的大軍。或許是明天,也或許是後天。他將作為征服者踏入這座曆史名城,這一切都將取決於他的心情。


    城頭上站立著無數的倭國軍卒,不過在雲嘯的眼中他們都是擺設。高高掛著的那一輝家族徽章,在風中隨風擺動。


    “把那玩意給老子射下來,招魂似的!”雲嘯隨意的揮了一下馬鞭,自己的軍陣後麵便吱吱呀呀的推出了三弓床弩。


    三弓床弩吱吱呀呀的上弦,一根粗大的弩箭被放在了溝槽裏。隨著一道青煙,弩箭筆直的射了出去。


    靠,這幫小子居然用的是火藥弩。


    雲嘯無奈的看了一眼那些弩兵,接著遠處的城樓上便傳出了一聲震天的巨響。


    城牆上的倭兵全部都趴在地上,待他們鎮定下來回身看時。發現那麵家主的印記,已經化作一團飛灰消失不見。


    “喊話,讓他們出來投降。本侯答應,若是就此投降。進城後不妄殺一人,不妄取一物。若是拒不投降,破城後雞犬不留。”


    成吉思汗的霸氣,雲嘯決定學一學。畢竟,他現在有這個實力。自己的兩萬大軍將京都團團圍死,即便是一隻耗子也別想跑出來。元氣大傷的京都守軍,無論如何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一個大嗓門的家夥站了出來,這貨嗓門的確是大。隔著一裏遠便開始嚷嚷,不過效果不是很好。雲嘯沒有等到出城投降的軍卒,卻等到了漫天飛舞的箭矢。盡管,在射程之外。但雲嘯仍然被嚇了一條,原來蹶張弩的齊射居然也有遮天蔽日的效果。搞得雲嘯還以為經曆的日全食。


    大嗓門的兄弟盾牌上插了好多箭矢,悻悻的跑了回來。


    “哎,生門不入死門出。是你們自絕生路,可怪不得我。”


    雲嘯無奈的搖了搖頭,成吉思汗的威名是殺出來的。自己想要這樣的威名,那得先坐下一些慘案才行。可雲嘯實在沒這份殘忍,大丘死了幾十萬人。抑鬱的心結便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可不敢再幹屠城的事了。這副身子骨還要享受下半生的生活,家裏還有如花似玉的老婆和三個可人的妾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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