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其中一個人說出這兩個字,然後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你不是張...張...”


    “我是張南舒的哥哥!她現在在哪裏?!”我認出回答我的這人,就是南舒培訓班的主任!


    “她..她...”那人一時語塞...


    “快說啊!”


    他被我的舉動嚇著了,嘴唇蠕動了半晌,指了指廢墟之上的一堆照片...


    “她...你別激動...你還是自己去看吧...”


    我鬆開那人的衣領,匍匐在廢墟上擺放的那些照片前,尋找著關於南舒的訊息...


    在不起眼的一塊小石頭上,我看到了一張一寸照片,那就是我給南舒報名時候,提交給培訓機構的那一張...在這張照片的旁邊,放著一個小小的毛毛熊,這個東西我也認識,一直掛在南舒的書包上麵...


    “這是什麽意思...這是什麽意思!她人呢!!!”


    “西元...你冷靜點...”溫娜過來想抓住我,被我一把甩開了...


    “我沒法冷靜!!她人呢!我當時把她送過來的時候好端端的,現在怎麽就剩這個了!”我把毛毛熊舉到那人眼前質問他。


    “這種情況誰都不想看見,但確實發生了。”


    “為什麽你還好好的站在這裏...”


    我的頭腦裏麵嗡嗡的,有一種可怕的情緒已經控製了我的心神...我死死掐住那個人的脖子,恨意和痛苦讓我什麽都聽不進去!


    朝陽和阿達兩個人才把我拽開,那人摸著自己的喉嚨,大口的喘著粗氣,“你有病吧!核爆時候你在哪兒?地震時候你在哪兒?光顧著自己逃命了吧,這會兒撿了一條狗命就跑到這裏抓著我這個無辜的人發泄?自己妹妹死了快三個月了你才來接她,你好意思質問我嗎?你配嗎?!”


    “啊~~~~~~~~~~!”


    我一拳一拳的砸在地上,手上早已是血肉模糊,但我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疼痛...他的指責字字錐心,字字屬實,我說不出一句反駁...


    “行了行了,你也理解一下吧,他一直在西部執行任務呢,一時間難以接受,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別沒完沒了的...”那人還在喋喋不休的咒罵我的粗魯,阿達亮出自己的腱子肉堵住了那人的嘴。


    是我無能...


    “妹妹是我媽留給我最後的囑托和陪伴...我卻...”我的心痛的仿佛要從身體裏麵裂開了...


    “溫娜...溫娜...我沒用啊...”


    溫娜輕輕撫著我的頭,陪著我一同垂淚...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掌控的...造成痛苦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你的執著...世界上哪有永恒不變和萬無一失啊...”


    “可是...她當時一定很害怕吧...一定...很疼吧...”


    我想到她在核爆衝擊波下,小小的身體蜷縮著發抖,想像到她在硝煙中無助的眼神...


    “幹嘛!”夕霧撿起一顆小石頭,打掉了我從小腿抽出的匕首。


    “你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能有這種念頭?!”


    “我感覺不到...我什麽都感覺不到...我想疼..讓我疼...”


    “或許,她並沒有你想象中走的這麽痛苦,而且現在,她已經在另外的世界過的很好了。”


    “這些話你哄哄別人可以,別拿來糊弄我了...”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溫娜的聲音十分堅定。


    “在另外一個空間,她還在很好的生活著。”


    “你怎麽知道?!怎麽帶我去?”


    “你真的想去嗎?”


    “想!”


    “可是她已經完全忘了你,不記得有你這個哥哥,而且...”


    “無所謂!隻要能讓我再看她一眼!就一眼...讓我確定她現在很好...我就放心了...”


    “唉...命該如此...走吧!”


    我從地上撿起南舒的照片,還有她的小毛熊玩具忙不迭地的跟著溫娜走了。


    “你..你真能帶他去?”


    阿達小聲的問溫娜,以為我聽不見,溫娜點點頭,溫娜從沒有騙過我,所以,她說什麽我都信。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


    “離這不遠。”


    直升機按照溫娜的方向指示,隻開了不到40分鍾就停了下來,這裏也是一處聚居地,我看到空地邊鎮子門口歪歪斜斜釘著的鐵牌早已鏽跡斑斑,上麵隱隱約約寫著:托海鎮。


    “這兒是哪兒?”


    “我給你的匕首拿了嗎?”溫娜突然沒頭沒腦的問我這個問題。


    “帶了。”我向她亮了一下匕首。


    “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知道嗎?”


    “嗯...”


    我們一行人好奇的走近了這個小鎮子,我驚奇這一地界竟然還有這樣的世外桃源,雖說已經看不到什麽人影,但是這裏的房屋構造十分奇特。


    所有的房子全部整齊劃一,建造的一模一樣,要讓我形容這些房子給我的感覺,那就是——堅硬。


    天空中有一隻老鷹在盤旋,它的腳上抓著一個獵物,然後它又將獵物重重摔下,獵物落到房頂上,卻像敲鑼一樣,發出巨大的響聲。


    我知道老鷹捕獵往往是這樣,哪怕體型體重遠超於老鷹的岩羊,一旦被抓起來,就會被這樣摔死,淪為它的盤中餐。


    真正奇怪的不是獵物,而是這些房子。


    我仔細觀察這些房子,發現這些房子外部都有厚厚的鐵皮,這是這些房子為什麽看上去破敗又堅硬的原因。


    溫娜帶著我們,一直往前走著,走到一間房子也沒有了。


    “你準備好了嗎?”溫娜又問了我一遍。


    我不知道她說的準備,到底指的是準備什麽,但是還是點點頭。


    我們穿過小鎮,來到一處山腳下,這裏的山不同於避難所那裏的岩山,即使很多植被已經被酸雨腐蝕,但還是鬱鬱蔥蔥。


    走近這座山,我才看到,這座山上密密麻麻的,插了很多的墓碑在上麵!那些墓碑就像山上生長的樹木一樣,層層疊疊,把整座山體都覆蓋了起來。


    在山腳下,有一間很簡陋的,看著就像是用樹枝之類的東西搭的一座簡易的小房子。


    溫娜徑直朝那座房子走過去,推開吱吱嘎嘎的房門,裏麵有一張窄窄的,一看上去就知道,這也是自己做的木床,房子中間正燃燒著一個火盆,上麵還架著一個水壺,還在冒著熱氣。


    這屋子看來住的有人,人家還在在燒水呢!


    “咱們等會兒吧。”溫娜說。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讓我們等著燒這壺水的人,我對這人太好奇了,他到底是溫娜的什麽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住在這種地方?難道他就是我再次見到我妹的關鍵?還是說,來的人,可能既就是南舒?!


    想到這我激動了起來...


    “溫娜?那山上,我看好像插得都是墓碑啊...”


    溫娜點點頭。


    “這些人的墳,為什麽都安在山上啊?而且還安的這麽...呃,有點奇怪...”


    我繼續問著,門卻在此時被再次推開了。


    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他的身後背著柴,手裏拿著幾個掛著泥的土豆和玉米。


    老人無視房子裏的其他人,隻是久久凝視著溫娜,渾濁的眼睛裏泛出淚花來。


    這...這不會是溫娜的爸爸吧?


    但很快我的猜測就被證實是錯的。


    老人大哭了起來,他的牙齒已經殘缺不全了,淚水在溝壑縱橫的臉上肆意滂潑。


    “你終於來了...二十年了...我等了二十年了....”


    他竟像個孩子一樣趴在溫娜膝前,嚎啕大哭起來。而溫娜,隻能虛弱的,哀泯的輕輕撫著老人花白的頭發。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溫娜才二十來歲,他為什麽就說自己等了溫娜二十年?也許溫娜身上的謎團今天也會解開...


    過了好一會,老人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了一點,他用手抹著臉上的鼻涕眼淚,問溫娜:“現在,您要去那個地方了?”


    溫娜點點頭。


    “雖然我很舍不得您...”老人說著又抹起眼淚來“但現在如今這世道...我留您才是害了您吧...”


    他和溫娜到底是什麽關係啊?為什麽一個花甲老人,要對溫娜用尊稱?


    “從此以後,你們家族的人,都不用再守著這山了...“溫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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