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東部防護設備明明更全備更先進的啊!”小劉即使現在僅僅殘存一副靈體,但是他今生所受的經曆還沒有忘記,今生所學亦還在腦海中,他檢查著王君顏的傷口,還有她身上其他的創傷...


    “你不是說要在家裏好好陪著你媽媽嗎?怎麽這麽傻,非要上前線啊...你的醫術又不行...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我媽...已經去了...我以為你也死了,就上了前線...”


    “我要是早一點來...你就不會這樣了...”小劉跪在王君顏的病床邊,不停的扇著自己耳光,可這於事無補。


    在沙漠營地裏,我們見到過那些輻射感染的難民,他們除了等死,沒有別的出路,而這些年一直負責醫療救助的小劉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王君顏,已經沒救了,對她來說,現在多活一天,就要忍受多一天身體上的痛苦。


    我退到了帳篷外麵,想多給他們留一點空間,我們都在旁邊當觀眾,別人如何又講的了知心話呢?小劉的時間不多了,他的靈體已經很淡了...眼前一切事實無法逆轉,盡管我已經給自己打了很多次預防針,可看到這樣的事實,胸口還是堵得慌。


    人口密集和繁華的地方首當其衝,都遭到了猛烈的襲擊,樓宇破敗,硝煙四起,不少參天的大樹,都被攔腰砍斷做了物資補給儲備,倒是那些無名的草,長的出奇的茂盛,有的草長的比樹都高,可能少有人來幹擾,他們的生命力更加活躍一些。


    我想起我從小到大生活的那個小城鎮,現在又變成什麽樣子了呢?我的妹妹是不是現在也在某個難民接受處的帳篷裏,張皇失措的等著我去帶她離開呢?


    沒過一會兒,我就聽到帳篷裏有人叫喊,難道是小劉已經不行了?!


    我趕緊掀開簾子走了過去,看到一個穿著防護服的護士在給王君顏做心肺複蘇,他連續按了幾分鍾,還做了幾次人工呼吸,最後用手電照了照王君顏的眼睛,瞳孔已經沒有反應了。


    “人已經去了,節哀。”醫護說完這句話,就忙不迭地的去照顧其他的病人了。


    小劉怔怔的跪在王君顏的屍體邊,眼淚還在不住的淌...他用一張小小的帕子,輕輕擦拭王君顏臉上的那些潰爛的地方,一邊擦還一邊用嘴輕輕吹著氣...哪怕他並不能吹出什麽氣...哪怕...王君顏現在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你們有辦法的對吧!”小劉看到溫娜進來,就好像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們也可以把她的靈體拉出來對嗎?!我還有話沒有說完啊...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啊...”


    溫娜擦了擦臉上的淚,走到了王君顏的身邊,用手探了探,“她的靈體已經不在這裏了...”


    “你是說她的靈體已經消散了嗎?”


    “一般來說沒有這麽快...可能...她受業力牽引,靈體應該在她生前常去的地方,或者一個對她很重要的地方...”


    “你想想看,你覺得她會去什麽地方?”


    “我知道了!”小劉說完就衝出了帳篷,不管不顧的向前跑去,我們幾個人也撒開腳丫子不停的在他後麵狂奔。


    “你說說看會是在哪兒啊,咱們開飛機去不是更快嗎?”阿達好不容易追上小劉,對他說著。


    小劉一拍大腿,才反應了過來!


    “對!快走,回桃花島!”


    我們上了直升機,小劉在阿達的耳邊不停的催促著,我們在和無形的一種力量賽跑,對於這種不可抗拒又無形的巨大流逝掉的力量,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名詞,隻能用時間指代。


    “往桃花島的方向走,就在那座橋邊上!”小劉殷切的在副駕駛的位置指著路,“停在之前那個平台那!”


    直升機離落地還有個一米距離,小劉直接不管不顧的跳了下去,然後就在茂盛的草叢裏一路奔跑,轉眼都不見影兒了...


    “這黑燈瞎火的...你跑這麽快我們跟不上啊!”


    我們幾人等落地再去找,哪還有小劉的人影了...好在這會兒天快亮了,又是折騰了一夜沒有休息,曙光帶來了一絲希望,感覺這座島並不算大,我們細心點找,肯定能找著的。


    “這個景區還挺大,我以前一直想來玩,這下托小劉的福,把門票錢都給我省下了...”


    “朝陽。”


    “幹嘛?西元哥?”


    我指著不遠處的海平麵處,“看,那裏是朝陽。”


    在礁石灘旁邊,我看到了緊緊相擁的兩人,正是小劉和王君顏。


    “你們看,他們站的那裏那塊礁石,像不像一個大海龜啊?”夕霧說了我才發現,從我們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兩人的旁邊,確實有礁石,造型特別像海龜伸長了脖子在偷聽那兩人的耳語。


    “我們...還過去嗎?要不要去告個別?”夕霧問。


    “算了吧...就讓他們安安靜靜的,一起度過這最後的時光吧...”


    小劉最後找到了他的愛人,我就放心了...我們幾人沒有打擾,悄悄的又原路返回,走到台階處,我又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一束光剛好打在他們兩人身上,我分不清那光是從愛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還是朝陽映照的...


    “姐,你怎麽一直哭啊?這可不像你啊。”朝陽在說夕霧,回去的路上,夕霧一直偷偷的抹眼淚。


    “我就是覺得...他們太不容易了...”夕霧抽抽搭搭的說...


    “他們已經很幸運了,有的人窮其餘生都沒有辦法再見心愛的人一眼,他們在最後的時刻能夠團聚,這是上上簽了。”溫娜也在流淚,但情緒平靜得多。


    “所以啊,咱們都得對身邊的人好一點,你不知道哪句話就是訣別。”阿達說。


    “哎?阿達,看不出啊,你還是個文人!”


    “真的假的?哪天不打仗了,我就去當個文人去!”


    “我恭維你你還真信啊?”


    “哈哈哈哈哈哈...”


    阿達的笑聲很有感染力,之前籠罩著眾人那朵憂傷的雲終於散開了一些...


    “阿達,你方便順路送我去一個地方嗎?”


    “隻要你不要也來個4000多公裏的目的地,我覺得沒問題。”


    兩個小時後,我回到了我生活了18年的地方,直升機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空地停了下來,除了一些殘垣斷壁上的特殊記號在昭示著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的身份,我完全不敢相信,這就是我的家鄉...


    我憑著記憶分辨著方向,所有的道路都不見了,地麵斷裂成一截一截的,中間豁出個大口子,吞下去了不少樹木和汽車。


    “我的天,這裏怎麽這麽嚴重?”


    “這兒是地震帶...可能...是核爆觸發了板塊運動...”


    我找到當時警報響起時,妹妹正在上課的培訓中心,那裏曾經是一座6層高的樓,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廢墟之上擺放著一些野花,點著一些蠟燭還有黑白照片。


    有十幾個人,站在那些花和照片前,唱著一首兒歌.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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