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對此,無有應答。


    應無法應答。


    這段曆史和他無有幹係。


    的確,在“蓮師”未有進入“密法域”之前,就算是“讚普”想要推進佛門,壓製“巫教”,亦有數位高僧大德進入了“密法域”,可是亦無有太大的用處。


    就算來的是“高僧大德”,他們也壓製不住那原本根深蒂固的“巫教師”勢力。


    就算是“讚普”本人,亦不是這些力量的對手,更遑論是那些僧人了。


    那些僧人無奈之下,便行“密”事。


    假托了“巫教”的名頭,穿著“巫教”的衣,行著“巫教”的法,和現在恰恰相反。


    那個時候,“僧侶”是得不到庇護。


    ——就算是迎來了“蓮師”的那一位“讚普”,晚年亦不得不自行退在了城堡之中,自己修行佛法,隨後逝世。


    後頭諸多幾位讚普,都死的不明不白。有人嚴重懷疑,和當時的“蔡邦妃”有分解不開的關係。


    或者說,和當時的“巫教”,有離不開的關係,哪怕是冊立了“僧相”的“讚普”,亦是踏在了人背部的大象。


    小心謹慎,唯恐一步不妙,便叫國中之種種勢力,如同是失控了的馬匹,躍下山崖!


    至於說這“蔡邦妃,”即出身於“蔡邦氏”的妃子。


    在吐蕃王朝之中的“巫、整”合一的大家族,地位諸多。


    其中,“蔡邦氏”,便是“尚族”。


    所謂“尚族”,便是和“讚普”不斷聯姻的大家族。


    “蔡邦”家族便一隻手捏著朝堂,一隻手捏著“巫教”,雖然不至於“日月同輝”,像是“尼瑪”和“達瓦”一樣,永不陷落,可是在幾位佛教大臣和賢者的曆史記載之中,整個“吐蕃”,少不了這些“尚族”和“巫教家族”,在曆史進程之中,藏著自己的影子。


    “蔡邦妃”,更是有用“巫教術法”,傷害“讚普”的記錄。


    由此可以看的出來,這位被列入了“佛門”的“巫教貴族”,他對於“西來的佛法”,“後來的僧人”,是極度的不友好。


    甚至於這一種不友好,都到了陸峰的身上。


    但,陸峰並無所謂。


    都到了這個地步,二者完全無緩和之可能,個人好惡,是在所求之“執”之下,並不重要的“物”。


    且麵對著這樣的強敵,陸峰並無膽怯。


    他看的清楚,眼前的“阿南波咄尊者”留在此處的“意藏”,經過了這麽多年,這“意藏”已經錘煉的如同是“金剛杵”一樣的堅硬。


    這麽多年所追求之物,已經將這“意”,化作了“我執”和“他執”。


    他的佛性和法性都在退轉,但是無礙的是,他的“巫教”修行,卻無有退轉!在這“意藏”出現之後,在他的身前,徐徐轉動五層“命輪”!


    盡管止這個“意藏”,他的修為就遠遠高於陸峰。


    這樣而言的話,“阿南波咄尊者”應在“密法域”,也屬於頂尖,他這個“得道者”,名副其實。


    但是止他的這個五層“命輪”,他此刻又能施展出多少來?


    他的大部分法力,都齊齊的放在了這“階梯”之上。


    陸峰看的分明,他利用自己的法力,將“斯”這種來自於天地混沌之物,化作了自己往上的階梯,欲要通過了這一條大路,來到傳說之中的“自性混沌海”之下,攪動“混沌海”,在裏麵打撈某物。


    這“階梯”,就是一道“鑰匙”。


    那如此而說,虛影之中的“天柱山”,也就一定是“天柱山”。


    陸峰也是“鑰匙”!


    所以麵對著“執念”,便是陸峰再囂張,再自定,亦無會叫對方對自己如何。


    到了這一步,


    誰還壓製不得自己的心猿意馬了?遏製不住自己的“貪嗔癡”了?


    就算陸峰再如何順從,最後亦也逃不脫“卸磨殺驢”的結果。


    既然如此,反倒自性而行,反倒是叫自己所修行得歡喜!


    陸峰這個時候,也見得了這“意藏”的五層“命輪”。


    前三層和“摩訶光明青蓮尊者”仿佛,在第四層“命輪”之上,刻著的是“時間”,不過這上麵的時間,卻以“密法域”常見的蟲子和生物代替時間刻度,形成時間大輪。


    在這第五層“命輪”上,明顯這位“阿南波咄尊者”修持的未曾圓滿,所以上麵的一切咒文,俱都模糊不堪,哪怕是以陸峰的眼力,尚且都不得見,看不大到,“阿南波咄尊者”便是以自己的“命輪”,鎮壓了這“斯”,叫這“災氣”,老老實實安安穩穩的在此地鋪路,將這虛幻的“階梯”,化作了真實,那轉動的“命輪”之中,端正的坐著一尊“尊者”的虛影,無過於這“尊者”,卻並非是“阿南波咄尊者”。


    陸峰仔細的看了他一眼,便察覺到,這位“尊者”,本身就是“咒文”的含義之一,所以止觀著他,就完全可以從中領悟到了無窮的含義。


    此物,赫然就是“本”!


    可以說是“儀軌”,亦可以說是“本源”!陸峰盯著此物看,卻不妨礙“阿南波咄尊者”攔在了陸峰的麵前,他不許陸峰這樣的僧人,察覺到這源流!


    一隻隻手從虛空之中出現,抓在了陸峰的身上,複又像是柴火一樣,被陸峰的“智慧火”化作灰燼,滾滾黑煙落在了陸峰的身上,俱都吞噬幹淨,“阿南波咄尊者”的“意藏”盯著陸峰,說道:“走罷!我看你還能抗住多少時日!”


    無論是“性力”,還是“意藏”,也就是性意,均有回轉不急的時候,“阿南波咄尊者”愛惜陸峰——他的這個愛惜,是對於工具的愛惜,就像是騎著犛牛過河,在過河之前,“阿南波咄尊者”對於這“犛牛”是愛惜的厲害,不許這“犛牛”受到了一點傷害,可是在渡河之後,那這“犛牛”必定無可能生還!


    現在,止他還缺少了一座穩固的大山。這穩固的大山,便是陸峰。


    陸峰就是一個穩定的,可以將其帶到了上麵的“鑰匙”!


    陸峰止站在這裏往上看,任由這麽多的大手抓在了他的身上,隨後燒掉。


    他聯想到了自己化作法性,在“那多達日大雪山”上所有所見。


    心生了一可怖念頭。


    那便是,


    他親眼所見“那多達日大雪山”之上的一片“法性”被砸開,那若是這就是“混沌海”,那不就是從天而降的“隕石打穿了‘自性混沌海’,叫裏麵的‘本’物落下來了一些,若是依從如此的想法,那本來要去“自性混沌海”,須得上“神山”,“聖山”,在這神聖之處,尋得了上天的道路。


    可若是“混沌海”出現了破碎。


    那麽,也就有了別處,可以進入的道路。


    這階梯,應是“阿南波咄尊者”找到的,可以無視了那原本的‘路途’的一條路子,他所得之信息,陸峰不可得,可是陸峰通過現在所得,已經通曉了諸多年前的災難!無論如何,隕石打碎了天穹,對於哪個文明來說,都是真正的大恐怖。


    “阿南波咄尊者”也無有認真的抓陸峰,他一邊搖動著手鼓,另外一邊,拿出來了鈴鐺,既不是“金剛鈴”,也並非是“三清鈴”,他就如此的晃動著,隨著他的念動,陸峰感覺到在“階梯”的盡頭,有東西開始了沸騰,若是陸峰無有猜錯的話,此刻正在沸騰著的就是上麵的“混沌海”。


    或者說,是“混沌海”之中的某物!


    就在他如是思考的時候,從這“階梯”最上麵,忽而傳下來了聲音!是“自性混沌海”之中發出來的聲音!就在這聲音之下,眼前的這“阿南波咄尊者”開始跳動起來了舞蹈,這是神靈和巫師溝通的舞蹈,在這“舞蹈”之中,不知不覺,陸峰的“人皮古卷”都鑽了出來,死死的包裹住了陸峰的下半身,不叫陸峰跟隨著這舞蹈而去。


    “瓊!”


    “瓊!”


    “瓊!”


    “阿南波咄尊者”開始不住的從嘴巴之中發出來這聲音,這是地名,亦是“大鵬鳥”,更是一種“本”物,但是可惜的是,陸峰可以察覺得到,“阿南波咄尊者”很明顯勾連不得“瓊”!


    在他的呼喚,在他的舞蹈,甚至於在他開始留在這裏的“煙供”,“火供”之下,俱都不見得“瓊”的回應。


    隨後,他開始念起來了別的名字,止這些名字,大多數都是無有“佛化”的“原始巫教”之中的一些隱秘的稱呼。


    甚至有一些,來自於“大鵬鳥騰飛之地”。


    雖然在部落為國的時代,各個國家俱都有“巫教”,但是直到“吐蕃”建立,無疑問的,“大鵬鳥騰飛之地”的“巫教師”,數量是最多的,他們的“巫教”數量,亦是要遠遠的壓製了別的部落的頭頂。


    “阿南波咄尊者”開始呼喚起來旁的“名字”。


    隨著他的呼喚,在他的“第五層命輪”之上,氣息開始和他的“命輪”呼喚,勾連在了一起。


    陸峰算是看出來了。


    “阿南波咄尊者”就是在不斷的嚐試。


    陸峰站在原地,無是不想要離開了這裏,是暫時脫離不得!就在最開始的時候,“阿南波咄尊者”的“意藏”出現,將那等待已久的“階梯”出現之後,他和“阿南波咄尊者”的“意藏”,是這從“彼處”被帶到了“此處”。


    現在走出去,可能除了“阿南波咄尊者”,其餘人都無可得知會去甚麽地方。


    陸峰待在這裏不動,但是人不動,不代表法力不動,便是全身上下,所有之法性,此刻俱都凝聚成為了一道咒印,咒印之中,藏著“天子劍”!


    “天子劍”之下,無盡“業力海洋”,金剛鉞刀,蠢蠢欲動。


    便是等待一下。


    尋得一點點最妙的機會。


    這機會就在眼前,陸峰也清楚在“儀軌”的甚麽時候,才最危險!


    ——在他真的勾連到了某物的時候,方才是最佳的行動時機。


    故而哪怕是他身邊的這些“手”越來越多,幾乎都要將他淹沒,陸峰都無有反應。


    果不其然,隨著“阿南波咄尊者”念到了某一個“咒文”,代表的應該是某一個“單詞”之時候,在他的“命輪”之上,最中間那代表著“咒文”的尊者,忽而的動了!


    他的“命輪”第五層,開始有無形的手,在上麵雕琢出來了咒語。


    察覺到此,


    “阿南波咄尊者”拚命晃動著自己的手鼓和鈴鐺。


    陸峰也從這“階梯”之上,嗅到了濃重的味道。


    這些味道,好像是有人拿著一萬隻犛牛的牛皮,一萬隻黃羊的羊皮,一萬隻雄鹿的鹿皮,一萬野豬的豬皮,一萬個罪人的人皮,匯集在一點,點燃在了火塘之中。


    叫這些活物的鮮血,濺射在了金杯裏頭。


    叫這些“犧牲”,全部都落在了“火供”之中,化作了天神們喜歡的味道,從“階梯”之下上去。


    隨著這“階梯”一起上去下來的,還有周圍的“山石”。


    陸峰看到周圍的“山石”俱都消失無見,都成為了最本初的“意藏”,衝著“階梯”上而去。


    此處空空蕩蕩。


    陸峰周圍看去,發現周圍好似是一片“蒼白”。


    無天無地。


    朦朦朧朧。


    就在這一片蒼白之中。


    唯獨他身邊跳動的“阿南波咄尊者”“意藏”和眼前的“階梯”,方才是真實的,也唯應此,陸峰看到“階梯”之上,凝聚出來了一道“天池”。


    這“天池”,明顯無是“混沌海”。


    這是有人雕琢痕跡之物。


    周圍都是用石頭壘造之地。


    此地十分之偉大,到處都是用石頭壘造,用以區分。整個池子,從下麵看過去,屬於綠和天藍之間。


    無風無浪,平靜如湖。


    看上去完全無有任何一點“邪異”,“災難”的味道。


    反而給人“聖湖”之感。


    當然,在這附近,也不全是石頭。


    有人將整棵樹木,枝丫削減之後,在最上方,拴上了彩帶。


    留下來了這“美輪美奐”之地。


    陸峰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阿南波咄尊者”的身上,就看到“阿南波咄尊者”的“第五層命輪”上,文字還是糾結不清,也就在這個時候,“阿南波咄尊者”說道:“走罷,上去罷!這是‘命池’。


    也是另外的‘命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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