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對著現在的“狼頭陸峰”發出大誓言,就如同是對著神山發下大誓言,神聖又真實不虛,不可違逆,一句誓言之後,就如同山中有了濃稠粘軟的“吃人沼澤”,將發出了誓言的人,溫和又堅決不可逆的吞入了進去。


    陸峰那長出來的詭手之中,嘎巴拉碗之內,甘露便就是“誓言”本身,是“真實規則”,亦可以稱之為“戒律”本身,所有立下誓言者,須得“按律行事”,不得有絲毫違背!


    隨著陸峰言語的出現,那其中的甘露,如水又如霧,如真又似假,鑽入了二僧的魂魄和真如之中,操控著二僧,立下來了誓言,陸峰說一句,他們跟著一句,便是:“爾等皆要是奉我為主!供奉於我,不得生有二心!若是違背此誓言,便遭得神魂俱滅,不得再入輪回!頃刻之間被收入‘屍陀林’,不得延誤有缺!”


    一句一句言語落下,陸峰為他們二“僧”立下誓言,並且將“屍陀林”都拖入了這個誓言之中,“屍陀林”在陸峰看來,亦是一處“大厲詭”,是“純粹”的厲詭,它會將自己“看上”的“厲詭”,拖入自己這個“屍陀林”之中。


    亦完成它本來的作用。


    它本來就是一個棄屍體之地,是用來拋棄屍體和厲詭的地方。那二位“僧”順著陸峰的言語說完,甘露鑽入了他們的身體之中,在他們的皮肉上麵,形成了繁複的花紋,最後竟然在他們的臉上,化作了“麵譜”!


    宛若是“神巫”的麵譜,止這是從他們的皮膚之下,浮現上來,成為了陸峰的“傀儡魂靈”,陸峰叫他們做甚麽,他們就要做甚麽,如臂指揮,隨意東西,更重要的是,在“甘露”化作了“麵譜”套在了他們臉上之後,陸峰從他們的“魂魄”深處,真的尋得了一點“不應之地”!


    那是一塊如棗子一般大小的黑點,它們就在這兩位“僧”的魂魄最深處,在他們顱頂的“頂輪”之上,在諸多的“人氣”之中,浮浮沉沉,散發著詭異的魔力!陸峰察覺之後,便伸手去觸摸那兩處“紅棗”。


    止這一下,陸峰聽到了周圍傳來了“潺潺”流水聲音,從有處來,從無處走。就連前後把守巷子口的二位侍從僧亦聽到了這聲音,他們不明白這聲音從何而來,止他們也不敢亂看,也救了他們一條命。


    這聲音一出現,就落在了陸峰身邊,陸峰甚至都感覺周圍幹燥的空氣,都變得濕潤了起來,充滿了水汽,


    而在這個時候,這兩位“僧人”亦產生了變化,在這“潺潺”的水聲之中,他們忽而化作了“皮凍化開”狀態的模樣,五官瞬間暈染開來,如水又如汞銀,非人又非物,這一切發生的突然,從聲音出來,到最後化作了“五官融化”的水,不過是一彈指刹那的時間,隨著那水聲的衝刷,這兩個僧人忽而化作了一灘水,落在地上,俄而消失無見。


    止餘下來了兩件僧袍,滴水不沾的落在地上,還有些許塵土和汙垢,還帶著人身上的“油垢”,附帶著人的味道,但是此刻,就是這兩件僧袍落在地上,顯示出來了它們的主人,無管是多麽的看上去像是人,可是它們都和人無有關係!


    還未曾等待陸峰憤怒,它們就“惹惱”了陸峰身上的這“所有吃人狼母親一隻拿碗的手臂”,通常而言,此物作為“厲詭”,最為“純粹”的厲詭,是無可能有“憤怒”這個情緒的,止這一次,誓言已經形成了,應這兩位僧人已然是張口了,化作了“傀儡”,此刻欲走,那便是違背了“誓言”!


    違背了“誓言”,他的這抓著“甘露”的手上,忽而發出了一聲“尖叫”!


    隨即,陸峰便看到自己這一張手臂上,出現了一千隻手,一萬隻手,那層層疊疊的手宛若是重疊在了眼前這一點小小的空間之中,在這重重疊疊的纖細手臂之間,忽而濃墨重彩的“油墨”在一起不斷的暈染,暈染出來了一張可怕的臉來!這一張可怕的臉對準了眼前,用力的咬了過去!


    前麵明明無有甚麽,但是就是這一下,陸峰看到了衝天的詭韻拔天而起,甚至於一滴血,還順著落在了陸峰的麵前!這詭韻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招架,止這個叫人難以招架的速度不止是詭韻,還有陸峰懷裏的“人皮古卷”。


    “人皮古卷”發燙,直接囫圇的大口吞著,將這諸般的詭韻吞在了自己的肚子裏麵,剩下來的詭韻,陸峰腦袋之中,青色鏡子一樣的“業力大輪”出現,將剩下來的詭韻一下子都鎖在自己的“業力大輪”之中,止一下,“業力大輪”之中又出現了諸多哀嚎的厲詭。


    這些厲詭被綁縛在了石柱上,經受循環往複,如刀割肉的刺骨寒風的吹拂,業力纏繞,而這些厲詭產生的業力,叫“業力大輪”更加的瓷實。止這一下,這“由死轉生之輪”帶來的諸般業力,都消失無見了。


    止一滴血,汙穢又混沌的落在空中,破除了陸峰的“狼頭”身,陸峰的“狼皮”從身上脫落了下來,在他的麵前,靜謐的密法域下午時分,陰影之中的二僧已然消失無見,現在連一道僧衣都無有留下來,剛才一切,恍如一夢。


    這一滴“血液”,在他的麵前也消失無見,但是在陸峰過了一會兒再度穿上了“狼皮”之後,他方才得見,那一滴血就在眼前,這是止“厲詭”才能看見的“血液”,無可知道這是甚麽東西的血液,陸峰想要伸手去拿此物,此物卻融入了陸峰“手中”的“嘎巴拉碗”之中,沉澱在了那纖細手臂的“嘎巴拉碗”之內,就在其中沉浮,和那些甘露,無法相融。


    做完了這些,陸峰方才鬆了一口氣。


    “也無是完全無有收獲——這些‘由死轉生之輪’還是被‘厲詭克製’,僅僅是違背了誓言,它亦要被懲處,可從這一滴血來看,事情有些不妙……”


    過午的太陽光照在陸峰的後背上,陸峰卻止感覺冰涼,他做完了這諸般事情,將狼皮收了起來,去叫前後把守的兩位侍從僧,叫他們去尋智盡上師,請智盡上師挑選幾個聰明伶俐僧人,他欲要收一些僧人,收做自己的侍從僧。


    此消息一出去,從者如雲,還無有到了晚上,陸峰的碉房之外,便密密麻麻都是僧人,那些僧人或者年輕,或者年老,甚至還有幾位應貧窮過了“第六階次第考試”,無有進行大布施的老僧!這些老僧無知道因甚麽原因,無有被“招攬”,亦落在了人群之中,這些僧人,黃衣如龍。


    在這瑟瑟寒風之中,凍的發抖,亦無有遲疑,陸峰便叫人去外頭拿了火炭盆子,燒了些熱水,做了些炒麵,無要叫外麵的這些人凍死,餓死。


    陸峰挑選的也極快,他就挑選根器好的,便是有些奸猾,也算更好。如此挑挑揀揀,挑選了五十幾個僧人,其餘的人便遣散了。


    這些侍從僧,陸峰便叫他們對著自己發大誓願,一個一個的真性落入了神山大誓願之中,永遠皈依永真上師,那“甘露”融入了他們的靈魂真性之中,一張張“麵譜”帶在了他們的臉上,止陸峰無可能給這些人發下如同前麵“由死轉生之輪”僧人那般誓言,陸峰給的大誓願,最大的目的止叫自己離開之後,他們無可能欺上瞞下罷了!


    莫要以為人不會“因小失大”。


    人便是因為慣會於“因小失大”,“見利忘義”,諸般之美德,便才宣揚。


    哪怕是密法域這等嚴苛的社會之中,亦是如此。


    ——人心如風,無處起,無處駐,瞬息之間,便有萬種變化,便是連人心的主人,都無能停駐的了自己內心的風,故而心為猿,意為馬,便是修行的人,也免不了要去的拴住躁動的猿,勒住狂奔的馬。


    就算是抓住了,亦和陸峰修持的“三心”一樣,便就是“三心”這樣層次的“修為證明”,也會衰減,亦會消失,善念許是雪,大日一照,就消失無見,可是欲望如火,止一下撲不滅,終究會燃燒如林!


    止這邊陸峰大張旗鼓的挑選人,廟子之中亦有微詞。


    陸峰這樣的僧人,他無有“官邸”,卻從廟子之中直接要了五十多個僧人,這舉動自然不合規矩,止和“過午不食”一般,大佛爺都是有自己的廚房的,故而無盡白塔寺的人便是看到了這些,也不敢言語,止敢腹誹,便是連表情都不敢露出來——應腹誹,亦是一項大罪過,要下無間金剛地獄的!


    陸峰在碉房之中,廚房徹夜不停地燒火,酥油燈亦無有停歇,陸峰將自己的“不動明王密咒”“寄”於他們身上,止不能多。


    直到此刻,陸峰方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麽的特殊。


    陸峰記得卓格頓珠上師當年是在他身上寄了三道密咒,可是在這些“侍從僧”身上,陸峰發覺大部分人便隻能得一個,更多人,便是連一個咒都無能承受!


    這便和他們的根器有關,便是以人為容器,諸多僧卻無有緣分,也無根器去承受這些密咒。


    叫自己容納諸多密咒,止當時,陸峰自己便能容納三個,並且,陸峰當時便明白,便是這三個密咒,亦不是他的極限。


    卓格頓珠若是願意,可以繼續為他加持更多的密咒,這點,陸峰從來都無有想過,根器——那個時候,他的根器恐怕亦不得多少殊勝,陸峰能夠被加持如此多的密咒,應還是他的人皮古卷的功勞。


    陸峰知道的越多,對於當時諸多人做事的理由,便也知道的越多。


    他教那些業巴、頭人、侍從僧,都對著他立下了大誓願,並且叫他們若有事情,便去尋得廟子之中的“明理長老”,請求“明理長老”的幫助。


    至於那些貴族們許他的五座莊園,陸峰看都未看一眼,有麻煩,那也是這些他尋來的“頭人”的麻煩,和他無有關聯,陸峰在意的是去紮舉本寺的時間,應加急了諸多天做活的康次,終是完成了手頭上的事情,要帶著上師回去尋自己的外甥了。


    陸峰聽聞此事,將手中的經書放下,他看著康次和跟著康次一起過來的措達上師說道:“那何時出發?”


    康次咬牙說道:“上師,便是等著雪停了,我們便可行走了。”


    陸峰看了一眼外頭的大日,說道:“此處卻無有下雪——大冰川還在下雪?”


    康次說道:“是,不過這大雪三個日落之後便會停下,故而佛爺……”


    陸峰抬手示意康次無要說話了,他去和明理長老辭別。


    在那山上的碉房之中,陸峰見到了明理長老,在他身後的那座到處都是經幡的碉房之中,便是未來無盡白塔寺的“主持尊者”,無時無刻,無日無夜,陸峰都可聽到裏麵誦念經文的聲音,明理長老此刻便站在了碉房的窗口,從此處可以看見後麵住著“主持尊者”的碉房,陸峰雙手合十,禮拜明理長老說道:“上師,我要去紮舉本寺了。”


    明理長老說道:“去罷。”


    二人都無有多餘的言語,哪怕知道這一去,可能永生便也再不可相見,明理長老也無有多餘的話語,也無有賜福,陸峰從地上起來,退步離開,直到馬隊離開的時候,明理長老看著主持尊者碉房的身影,都無有一絲絲變化。


    止餘下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哎~”


    陸峰離開了“無盡白塔寺”,帶著十幾位侍從僧,還有諸多的經典,那是明理長老許他的典籍,來到了日出寺的時候,無管是誰,都露出了興奮不已的表情,止聽到上師要帶著真識上師,二人去紮舉本寺,大家便都不舍,要說話,但是卻都不敢說出來。


    “你們之中也有許多人,要跟著我去紮舉本寺的,止你們不可在這時到紮舉本寺,待到了明年‘拉’睡著了的時候,你們方才可以過去,故而你們亦不必緊張。”


    陸峰給他們解釋了一句,在日出寺過了一夜,將在那貴族老爺莊園之中帶來的男女留在了日出寺,第二日和康次的馬隊出發,行走大冰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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