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最早來到了廟子裏麵,從“紮薩”變成“陸峰”的時候,陸峰亦是憧憬過這件事情的——做一個人上人的“僧官”,做一個“大權在握”的“上師”。可是後來,十年漫長的學經僧生涯,卻好似是一雙冷漠無情又充滿了摩擦力的大手,將陸峰整個人盤的圓圓乎乎,一絲的棱角都無,便是那個時候,陸峰便收斂起來了所有的想法。


    光光滑滑,圓圓嫩嫩。


    是一個不沾的石頭,是一個圓滑的上師,他便不再奢望這般,止潛心學習,以有朝一日做完三件大事,離開這吃人的密法域,但是到了現在,陸峰還無有離開密法域,他卻做成了自己最開始成為“紮薩”的時候,想要做成的事情。


    他成為了“大鐵棒”,總領廟子之中一切戒律事宜。


    想要說些甚麽,從嘴巴裏麵出現的卻便是經文了,念著經文,陸峰從山上走了下去,自去尋人捉詭去了,原來無盡白塔寺的“大鐵棒”便是智明上師,他是明知長老“官邸”之中的人物,亦是鐵棒上師們的“僧官”。止可惜,前頭進來了這廟子的時候,他一無有見過明知長老,二亦無有見到智明上師,也無知道他到底是去了甚麽地方。


    現在去找尋,亦有些遲緩了,故而便在一位已經圓寂的上師懷裏拿了鐵棒,從白瑪處換上了自己有些破舊失色的紅色僧人衣裳,他就如是行走在了此間,先是念經,緊接著,便是他身後的高僧厲詭出現,替代他念經。


    陸峰便住嘴不言,止手中的鐵棒,“篤篤篤”的敲打在了無盡白塔寺的階梯之上,代表著佛法戒律的森嚴便如此傳遞在了這階梯之上。他背後的厲詭高僧高宣佛法,行走在了山間,一位位厲詭高僧各自手持法器出現,尋找活著的上師和藏著的厲詭,陸峰無有在意觀看這邊的諸多事情,他現在便還是想的是自己的本尊上師老僧阿康和主持尊者鬥法之間的事情,應跟這件事情對於陸峰來說,總是帶著一種“不完美”的破碎感覺。


    止這一種感覺,出現便是問題。


    “虎頭蛇尾”。


    便是一頭口,它藏在了馬廄之中,叫人看不清楚身形。它長了牛頭,你便以為它是一頭牛,用力的將其拖拽了出來,但是最後出來的,卻是羊的尾巴,馬的蹄子。


    這般的“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前後無幹”,無但是沒有叫陸峰徹底輕鬆,反而是叫陸峰感覺到了事情還遠遠未曾結束的緊迫感,甚至於他感覺,這兩位“尊者”級別的鬥法,亦不過是一場大波瀾之中的小波浪而已。


    是一個大輪回之中的小輪回的結束。


    “禮讚本尊。”


    陸峰想到了這兒,忽而打了一個寒顫,緊接著靈性自起,陸峰便抬頭看去,月明星稀的密法域夜晚亦格外漆黑,可是陸峰忽而心有所感之後,他似乎看到、聽到了一道長河一般的浪潮從天際線出現,朝著這邊狠狠重刷了過來,在那浪潮之前,甚麽廟子,甚麽佛爺,甚麽得道者,便都被狠狠地拍在了浪潮底下。


    便是陸峰,竟然都倒退幾步——那是他“靈性”看見的,卻無是“真實存在”的,便隻有他一人能看到,能觀察到,所以在旁人看來,便是甚麽都無有,止陸峰往後兩步,竟然跌宕之間,人便想要跌倒!


    好在白瑪跟在陸峰身後,看到自己本尊如此,立刻上前扶住了本尊,急聲呼喚說道:“本尊,本尊?本尊,你如何了,你如何了?”


    陸峰此刻竟然一片茫然,他止感覺白瑪的聲音如同是千萬裏之外傳遞過來的聲音一般的虛無縹緲,但是金剛鈴的聲音,紮瑪如的聲音,甚至於還有罡洞的聲音,將他一把從千萬裏之外提了回來!好似是將溺水的他提出了水麵之上,陸峰忽而就清醒了!


    “我無事,我無事,伱且安心!”


    陸峰立刻反應過來,安撫白瑪,隨後,他心中便自有念頭升起,便是四個大字。


    ‘業力大河。’


    剛才他看到的,便是可怖的業力大河!想到這裏,陸峰心中便是怵然一驚,連忙不再去仔細想這件事情,將此事情連帶著他的猜測,全部都壓在了慈悲蓮台之下,不再想望,便是將這件事情輕鬆放了下去,做完了這些之後,陸峰便終於收心,開始準備在廟子裏麵的事情。


    他盤著手中的這念珠,一時之間,也無有察覺到這念珠的殊勝之處,止“渾體冰涼”,宛如是拿了一串冰在自己手中,便是手接觸到此物,便是心安了,往日許多他無可過去之地方,現在對於他陸峰都暢行無阻,便是有一些地方,便有些神秘在的,遇見逼仄,亦不慌不忙,有了這牙牌,他自然在各個“關隘”之間行走,無有阻礙。


    “先去尋得朵多僧兵和戒律僧,當然,若是尋得了其餘的僧人,便也救了,叫我過去。”


    陸峰吩咐自己身後的白瑪說道。


    先尋得無死去的上師,特別尋得是朵多僧兵和戒律僧,學經僧今晚便也應無有甚麽大礙,應他們便都是在外麵的學村裏麵——止盼望他們不要在學村裏麵被狼吃了,被詭害了就好,自然真的便是有了問題,陸峰能管得了,自然是管的,可是管不了,陸峰也止能歎息,便叫一厲詭高僧,手持紮瑪如,朝著那學村過去,看看那邊學村到底如何之情形。


    廟子裏麵鬥法雖然厲害,可是廟子裏麵活著的上師還是有的,主持尊者也無想要有一個空廟子,所以在之前,還是有許多上師便都是已經在鬥法開始之間暈了過去,亦無有看到,也無有接觸到那些厲詭的詭韻,故而在這一次的鬥法之中無了最多的,反而是那些最早便是有了“定位”的僧侶,無管怎麽樣,宗本和土司貴族的僧侶勢力,在廟子裏麵的確是大為削減。


    看著那還在施展作用的經幡,陸峰若有所思,尋得人了,陸峰便施展咒術,叫他們醒來,特別是陸峰修持的便是“六字大明咒”,晃動金剛鈴的時間,風中便似乎有“六字大明咒”的聲音傳來,大慈悲韻勾連在了五位厲詭高僧的腳下,卻又全部都匯集在了陸峰的身體之中,慈悲韻如水一般的衝刷在了這躺下昏迷的僧侶身上,便叫他們渾身暖洋洋的,如回到了胎盤之中的狀態一般,止這樣的狀態叫人沉迷於其中,便是連眼睛都無想要睜開一點。


    但是卻不得不睜開!


    “咄!醒來!醒來!醒來!”


    陸峰見到人醒了,便大聲嗬斥,叫人醒來,這些人不得不睜開眼睛,第一眼就見到了渾身散發出了微微金光的上師,再看著他手中的鐵棒,身上的紅色僧衣,便是他們什麽都無敢怠慢,立刻爬了起來。


    一個二個口稱“戒律師兄”。


    無管那輩分上下,地位高低,開口便是“師兄”,這亦是密法域的一種很常見的情況,便是“僧官”為重,僧俗官員之中,便是一個家族的人,那亦是有了“官職”的人,身份地位更高,便是些許別的甚麽地位,都不甚重要,所以“大鐵棒”,那便就是“師兄”。


    便是見得陸峰長相便還是年輕,否則的話,他們便是稱呼為“師叔”,亦是稀鬆平常的事情,陸峰看著這些活下來的“幸運兒”,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待到聽到了這位上師說他是新任的“大鐵棒”之後,諸位僧人便都不敢言語。


    他們也無敢在陸峰麵前交換眼神,應他們再如何也知道現在的“大鐵棒”無是眼前這位僧人,可是叫他們質疑眼前這位大上師,他們是大大的不敢的,於是乎他們止能低垂著頭,不敢言語,但是看到了牙牌之後,他們便一個二個禮拜上師。


    既然便都有了牙牌,那他就是真的。


    ——他們已經盡到了自己應做的“義務”,接下來的諸般事情,便是廟子裏麵的事情,和他們無有關係掛礙了,他們對於“永真上師”,亦還是不太熟悉,但是說起來了明理長老,便是離開了三年時間,便還有許多人記得這位明理長老。


    聽到他便暫時掌管廟子,代表廟子和貴族老爺們交涉,這些上師便不敢言語,一個二個老老實實的跟著永真上師,便被永真上師吩咐叫他們去四處尋找活人,便是遇見了厲詭,能自己處理的便自己處理,處理不了的,便發放信號,叫他過去。


    “上師慈悲!”


    這些僧侶便立刻恭維說道,說罷之後,立刻便依言去做了,他們也不是瘋子、傻子,便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位拿著“大鐵棒”的鐵棒戒律上師背後流轉的輪盤,還有輪盤之中傳出來的“詭哭狼嚎”,便一個個都收性養神,老老實實,上師說甚麽他們便是甚麽——便是這位永真上師是假的,亦也有廟子裏麵的高明上師來處理這位上師,和他們這些“小人物”,又有甚麽關係在哩?


    他們也無知道的呀!


    他們也止依從了這牙牌“僧官”的憑證的呀!


    止答應便是答應的快了,可是當他們真的隨著這位“大鐵棒”來到了外頭的時候,便是這些僧,一個個都開始吐舌頭表示驚訝,陸峰不得不用“六字大明咒”約束住他們,叫他們無要慌亂!


    ——“都慌亂些甚麽?厲詭便都是被主持尊者和明理長老等諸位長老降服,便是叫你們打些下手做些雜活,你們便都如此模樣,如此的不爭氣!


    你們如此,還不如我將你們都放到下麵的廟子裏麵,叫你們去對付那些過路的厲詭,也好過你們在這裏丟了廟子裏麵的臉!”


    陸峰一手“六字大明咒”,另外一邊連聲嗬斥說道,唬的這些上師立刻背後冷汗直冒,口中連連說道:“並非如此,上師,並非如此,止我們見此情形,悲痛而已!”


    陸峰便冷眼見著這些上師,從前原來他也是在這廟子之中,所以也看的不太分明,但是現在便見得了,故而就知道,無盡白塔寺裏頭,六階次第的上師,便是修持咒力上心,在佛法之上,亦都盤桓不前,修持了“不動心”之後,便大多數不求上進,亦找不到門路上進。


    如此,便導致了廟子裏麵的上師一個二個都是“良莠不齊”,大多數亦無都無有了“求法”“求佛”的念想。


    故而他們其實亦算得上是咒術師,便是叫他們施展“巫教”的密咒,亦無有掛礙——應他們是咒術師,便是有些不許的禁令,也牽扯不到他們頭上去。


    亦可以說,這無盡白塔寺,無是做學問的地方,便是一個做“第六階次第”咒術師的地方,不過便是如此,它亦是一個好地方,亦能出來“明理長老”,“明法長老”這樣的人物,更是能出現主持尊者這般的大人物,止可惜的是,主持尊者便是因為老僧阿康,真性破碎,不然的話,整個廟子應是還可以更上一層樓。


    隨著人越找越多,陸峰甚至還在應藏著經書的地窖之中,還找到了一些僧侶,便將他們喚醒,像是“所有吃人狼的母親”這般的厲詭,已經消失無見——自然,是消失無見,還是徹底的躲藏起來了,都是未知之數,陸峰便想到了那些羅仁地區的村民,眼神便變得更加深邃了起來,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卻一個都無有找到,似乎都不在了。


    止是藏起來了,還是真不在了,陸峰便尋不得這個真實了,整個廟子裏麵格外的幹淨,甚至於陸峰尋過去,除了活人便是死人,連一具厲詭都無有所在,似乎那從天而降的“由死轉生之輪”的厲,詭便已經將廟子裏麵原本的厲詭都帶走,離開了此地,陸峰什麽話都無有說,他止巡邏了四周,便是整個廟子裏頭能走不能走的,陸峰便都巡視一遍——這便是權力的象征。


    止這樣做了半晚上,密法域的大日便真的要升上來了,陸峰便收集了這些朵多僧兵,收拾了東西,和他一起上山,應他知道,明理長老的言語無有差錯,廟子主持尊者圓寂之後的事情,餘波才剛剛開始,這一場博弈的最後,亦還是要和人一起鬥法。


    還無有上山,陸峰便看到“趕路回來”的明初上師等諸位離開廟子去後山的上師,這諸位上師要上山,便被朵多僧兵們攔住,這些人便劈頭蓋臉的用馬鞭抽打那些朵多僧兵,僧兵亦不敢躲閃,他們口中亂罵爹娘,徒造口業,說道:“便是瞎了你們的眼睛!長老們的坐騎也敢攔下!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叫你們像是瘋了的狗兒一樣,在這裏撕咬我們?”


    那些僧兵呐呐不敢言。


    可是有人敢言。


    “是我!”


    陸峰聽得言語,緩慢的從旁邊的巷子裏麵出來,他的鐵棒發出了“篤篤”的聲音,發出了代表著廟子“戒律”的聲音,更是走在路上,就發出了如是的言語:“是我”!


    他走了過來,抬頭看著這些長老說道:“是我,叫他們都在此地,攔住諸人,是我,叫他們恪守戒律,防止生亂!怎麽,幾位上師,對此可有異議?若是有異議也可,你便問我這掌握的廟子戒律,認不認得你們的這口舌再說!”


    說罷,他一頓地麵,頓時那鐵棒就紮根在了地麵之上,智慧火燃燒,便在此上燃燒出了一個惡詭也似的魔王臉麵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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