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聞言,無得甚麽言語,他對著老僧阿康,主持尊者都行了一禮,隨後便上山站在了明理長老身邊。“命主呼圖克圖太師”倒是想要說些甚麽,止可惜的很,他被壓得厲害,連一句話都說無出來,止張嘴,便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


    陸峰掃了一眼“命主呼圖克圖太師”,隨後便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合十垂目而行,口中念念有詞,撥弄自己的念珠,兩耳不聞窗外事。


    至於明理長老,他亦無有和陸峰搭話,此刻的明理長老越發的無有了人的味道,他站在那邊看著山下,看著主持尊者和老僧阿康麵對麵,目無表情,應這一切,便應在此時有一個了斷了。


    二位尊者還無有動手,老僧阿康似是看出來了主持尊者之打算——於是他也依從了主持尊者,隨著主持尊者說這兩句話,他們說的是甚麽,陸峰也無得聽見,他們此刻說話,便止彼此之間能夠耳聞。


    應他們之間說的話,便是涉及到了他們的本源本性,便是到了他們這般時日——這裏說的是圓滿時候的呼圖克圖和他老僧阿康這般的人物,便是快要即身成佛亦或者是已經即身成佛的人物,他們之眼中“色界”,已和諸般凡俗所見之大不同,他們之所見所想,便是“根本”,“根本”之二字,無論是在佛經之中翻譯成甚麽,都不可輕易與人言說。


    一說就錯,一說就亂。


    便是相同境界的二人,他們之所見“大日如來”,亦是大大的不同,所以不可說,不可言,反而是到了這般時日——二者便隻有一個,亦或者是一位都不得轉世輪回,登時圓寂、涅槃,反倒是好言語訴說了。


    所以主持尊者問道:“阿康,我已記不得我們爭執之原因了——止你可否賜教我一二,我二人因何而起的爭執,像是兩隻爭奪母牛的公牛一般,殺紅了眼睛?便是在佛經辯論,亦或者是部派之別?”


    老僧阿康說道:“已無有任何可能緩和——無管你是何人,這涉及到了你,涉及到了我,涉及到了紮舉本寺,涉及到了蓮華欽造大法寺和蓮花欽造法寺,甚至涉及到了伱我之真性本如之流轉之世——你修之佛法,便講究一個轉世輪回,講究一個真性不昧,可是我之修持,卻從來無有轉世之說,這便涉及到了佛法,亦涉及到了這一片密法域天地!


    你我無是單純的部派之中的分別,你我之爭別,也無是你我之間的分別,便是現在知道了,也無有可能緩和——應你已無可能皈依於我,止你的佛心稍微有絲毫破損,你便要化作一隻‘厲詭’,萬劫不複……


    自然,若是你便想要聽從,我便亦可說出,止你如此佛性破碎,卻也無是我的緣故……”


    老僧阿康看著主持尊者,說出來一個字來,主持尊者聞言之後,沉默不語,但是他心神蕩漾,法性搖曳之間,竟然在光潔無暇的法性之中,出現了一絲絲看不見的黑影。


    他立刻擺手說道:“罷了,罷了!”


    他喊停了老僧阿康,便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那自然是可以聽的此物,應那時候的他法性堅固,如如不動,自然不會因為聽到了這些言語便佛心動搖,可是現在便不相同了,他現在法性破碎,為了最後的這一場鬥法,他亦是選擇了勾連密法域本源之力,“巫教”的厲詭和自己本身的“厲詭相”,便都已經導致了他無有了“主從”的分別,故而便是這個時候,他若是還要執著的聽從這“根本”之區別,那不用鬥法,他便就已經輸了!


    應是他要聽,是他要“請教”,所以他是處於一個“請教者”的位置,而無是接下來“鬥法”,那老僧阿康之言語,便是“誅心之論”,便可不用理會。


    這完全是兩種事情。


    止這言語之間,場麵之上的形勢,又出現了一絲變化,主持尊者便低頭,看到了山下遠處趕來的僧人,便終於是他的心腹之一,管家僧,管家僧騎著快馬,手頭之上便是手持著幽藍色到幽綠色的火把,止在他的背後,跟著他一起的上師,便已經都無是活人了。


    他們便以自己人皮,包裹著這一次帶來的東西——陸峰遠遠的看到了這個場麵,那些上師,應都是“智”字輩的上師,這些上師,便都是廟子裏麵的“菁華”,是中流砥柱,止這些上師,大多數都是來自於土司家族亦或者是宗本貴族家族之中的上師,可是不管如何,他們亦便是人上人,可現在,這些人上人在更加的“人上人”麵前,亦不過是最後的工具罷了!


    所以行走之上,便是一位活人上師——管家僧,在他的背後,連馬匹亦都吞服了甚麽藥品,此刻便已經無管死活了,在這些馬匹的上麵,便是被吃得幹幹淨淨的護法上師,這些上師的肚子之中都被掏空了,七竅之上,都酥油混合著寶藥,塞在了他們的七竅之中,甚至於他們的頭上,亦都是帶著紅色的經幡布,帶著致命的詭韻,形成一隊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主持尊者見到這裏,忽而說道:“菩薩還是眷顧於我——我的風馬帶著菩薩的旨意到了。”


    老僧阿康回頭看了一眼來者,無有再說甚麽,他和眼前的上師並無一樣,應他無有準備,無有後手,這一次歸來,便是為了了卻這一段因果——他已成不了佛了,故而無掛礙,無念頭,無悲喜,願於一切菩薩願,行菩薩行無有斷絕。


    故而便是對方施展了甚麽手段,準備了甚麽後手,都和他無有關係,他便是這樣輕輕鬆鬆來,若是無了,自然亦是那般的輕輕鬆鬆去,故而他也止看了一眼,他的身邊,轉而出現了一位厲詭,又出現了一尊舍利童子,三尊“老僧阿康”隨即看著主持尊者說道:“這便是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三世佛,三世本尊!


    三世而出。


    現世之“佛”,老僧阿康轉而高亢,做“伏魔印”,他用的便是教陸峰的“不動明王密咒”,但是隨著他的咒輪而出,他直接變化做了“不動明王”,他便是宛若是“不動明王本尊”!


    他的未來,那厲詭相則是化作了一隻大力天詭,樣貌宛若是“普巴金剛”,手持人骨法器,詭韻交纏。


    他的過去,舍利童子,便站在了地上,身邊卻起來了無量眷屬,做降服妖魔狀,止此般降服妖魔狀態,便無有甚麽慈悲可言語了,便是人骨法器,人肉祭祀,亦是稀鬆平常的事情,雖每一法器,都有其緣故來由,可是諸多人看來,若是不得要領,亦還是能夠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大恐怖,所以一些“嘎巴拉法器”,便屬秘密之列,便是師徒之間,亦是要到了一定的階次第方才可以學習。


    故而便是一些低級的僧人,都無知道甚麽時候在念經的時候,還須得用人的腸子,人的肝膽,人的血液,還有人的繁育器官來作為法器——應這些材料,自然很大的可能不是出自於那些上層的僧人,便是那些低級的僧人們,亦有可能有朝一日化作了施法的材料。


    更遑論說像是老僧阿康和麵前的主持尊者這樣級別的大僧侶了,主持尊者身邊,宛若黃金鑄就的“寶帳怙主”在此地形成了重重疊疊的影響,便是一扇又一扇的大門之中,帶著自己輪回之中失去的真性,亦還有已經化作厲詭的“過去”,他便是想要借助此“輪回之門”來阻止老僧阿康,阻止他的三世出現。


    並且,他亦要等來自己的無量眷屬,便是藏在了前來上師皮子之中的厲詭眷屬!


    鎖鏈的聲音從管家僧後麵的馬匹之上傳了過來,拖拽在地上的鎖鏈亦帶來了可怕的後果,應那被鎖鏈鎖住的,被紅布蒙住的,完全便是完整的厲詭護法,陸峰聽到了聲音的時候,他看到了被“帶進來”的厲詭,亦看到了開始厲詭化的,諸位開始昏睡的僧人。


    ——這些僧人昏睡,亦可以稱之為是一件好事情,應他們便是在這樣的昏睡之中,無有看到這般可怕的鬥法場景,無有看到,便不在,他們自然也不會因為看到這裏的情況而變得佛性破碎。


    可是同樣,也是一件壞事情。應這般睡著,便是將自己的性命留在他人的手裏,像是管家僧這般過來,帶著的鎖鏈拴著的“厲詭護法”的人,便是這些還活著的上師的催命詭,他帶來的詭韻毫無保留的落在了兩邊幸存下來的上師身上,便是明理長老,便都看著此處,他凝視著此物,眼神之中無有波動,他止死死的踏住了腳下的“命主呼圖克圖太師”,言語說道:“永真,我還是你的本尊上師——”


    陸峰聽聞了這話,他轉頭看著自己的這位上師,明理長老指著管家僧說道:“若是你還認我這位上師,你便前去,除掉那僧——廟子裏麵死人已經夠多了,無可叫他繼續逞威風,揚凶狠。


    不可叫他們死了,不可再叫人無了,廟子是無盡白塔寺,主持尊者也應在今晚圓寂。


    大雪落下的時候,新的轉世佛子就應被尋得。


    廟子就應該重歸正經。


    便是明主大王的冬日法會,亦不可延期、推遲。永真,去罷!”


    陸峰聞言,止去看了那正在鬥法的老僧阿康和主持尊者一眼,無有看出來甚麽,那處便已重重疊疊,是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但是他知道,明理長老應是可以看到一些甚麽,長老此刻便是越發的神秘,詭譎,他手中的念珠宛若是流質一樣,緩慢的滲入了“命主呼圖克圖太師”身上。


    這些流質便時而化作了金剛顱頂,時而化作了金剛絲線,將“命主呼圖克圖太師”降服的完完全全,結結實實,叫他無得放肆,並且陸峰察覺得到,“命主呼圖克圖太師”身上的氣勢便是在不斷的削弱,但是他的威脅性卻無一點降低,陸峰看的清楚,他在此處——降臨在了此人的身上,但是也無在此處——這是他降臨的神巫,他的本身,應還不在這裏,所以便是壓製住了他,那便是壓製住了許多他,但無是整個他。


    所以,明理長老應是看到在那邊的鬥法之中,主持尊者已無有了贏了的可能了,應他知道,管家僧前來,那場麵必定對於主持尊者有利的,可是現在看明理長老這個意思——他無是在偏向於老僧阿康,應是他覺察到了主持尊者應不可能贏,所以便想要保證最後的一點“骨血”,他不能放任主持尊者圓寂之後,整個廟子之中化作詭域!


    密法域那句說了無數次的話語說的好,那便是“一位好佛爺抵得上一座廟子的上師”,可是要是這位好佛爺圓寂了,再帶走了一座廟子裏麵所有的精英上師……


    那廟子亦也會“墮落”了。


    甚至於,廟子甚麽時候化作下一個“甘耶寺”亦有可能,所以明理長老現在是在做寺廟的主,但陸峰無有問他憑什麽,他止默不作聲的下山,先是走,緊接著是跑,最後則是一路狂奔,他比風馬要慢,但是要比駿馬要快,便是在陸峰離開,“命主呼圖克圖太師”渾身“卡拉拉”響著,他卻說道:“你便是要叫這個僧去送死,便是他再如何了不得,他也止一個第五階次第的僧,叫他去阻攔厲詭眷屬——”


    明理長老無說話。


    應“命主呼圖克圖太師”不懂,未說不懂,說了,他亦不會理解,不懂,便是愚蠢,便是無有開悟,便是須得用佛法感化,不理解,便是“無緣”,可是明理長老無有念頭想要感化他,故而他再度加重了自己腳下之力道,壓的“命主呼圖克圖太師”無得發出言語出來,止“命主呼圖克圖太師”不說話了,他也沒有力氣去看永真,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看到”永真,他便看到那僧人如一隻奔馬一樣,跑向了那山下的馬隊。


    他亦無有好好走路的意思,直接跳,跳,跳,隨後,攔在了所有馬隊之前,根本就無有言語,未曾說話,他止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來了一個甚麽,隨後對著馬隊直接掀開了此物。


    一道火光下去。


    一條新的道路,出現在了無盡白塔寺的中軸線上,從陸峰這邊,到了門的那邊,再到了門之外,其中路上,無管是厲詭,馬兒,護法,甚麽都無了,甚至連有些靠得近的厲詭也無有了蹤跡,那火兒出去,便是在回火,逐漸收縮,化作了一團黑色。


    而永真打開了此物之後,便無有再在意這些,他止用了最簡單的方法處理了此地之事情,應他清楚,使用密咒,他有可能並非是管家僧之對手,便是勝了管家僧,也無可能是管家僧後麵這些“上師厲詭”的對手,無管如何,便連他們身後的厲詭,一並清除了便是——他們一路走來,上師俱化作厲詭。


    陸峰收起來了自己的人皮古卷,停在了原地,不上去,也無離開,便是主持尊者護持在廟子之上的“寶帳怙主”那金色的帷帳,亦都被這一道回火打碎,消失無蹤。


    故而,


    “哎!”


    一聲長長的歎息。


    陸峰回頭,便看到主持尊者那邊,鬥法已經結束,主持尊者看著陸峰,緩緩的下山,朝著陸峰行進。


    而老僧阿康,他則是站在原地,望著陸峰微笑,他單手合十,誦“普賢王發願本咒”,一步不離,一步不走,止渾身光明,過去和未來俱都化為虛無。


    陸峰亦無有移動,應他也無知道,這一場,到底二人是誰贏了,看樣子,兩人都似未輸的樣子。


    “無有想到,我最近竟然亦是算錯了這般的事情,輸在了這般情形之下。”


    主持尊者看著陸峰,口中如此言語,但是他沒有走到陸峰身邊,身形便已經暗淡不見,他身上的真性,便如同是金色的飛花蝴蝶,從他的身上散飛出去,飄落在了所有地上。


    陸峰抬頭去看,也無知道主持尊者這些真性,到底是去了甚麽地方,明理長老見到這裏,亦長長歎息,但是他同時,卻又如得了大解脫,周圍的“寶帳怙主密咒”散了,天上的“由死轉生之輪”一部分滲透過了“蓮花浮屠”,小雨厲詭再度落下,那些山上的厲詭,還有些移動的意思。


    陸峰便看老僧阿康,阿康看著陸峰。


    一手指天。


    他叫陸峰抬頭去看。


    陸峰抬頭,便看到了天上的頭口屍體,化作了“活物”,從天而降,落在了老僧阿康的身邊。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從密修學院僧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半探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半探窗並收藏從密修學院僧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