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源最瞧不上的就是那種看人下菜碟的,比如朱厚照,平日裏拽的二五八萬,囂張的跟什麽似的,走路都恨不得鼻孔朝天,但一見到皇上就立馬開始裝孫子,縮著脖子臊眉耷眼。


    可這一次倒是實實在在的支棱了起來,昂揚著腦袋,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眉飛色舞間,滿是揚眉吐氣般的得意。


    銀子掙多了,所以飄了,囂張到連父皇也不稱呼了,張口閉口就是昏君。


    “哼,那個昏君說咱們賺不到銀子,還說本宮是荒唐胡鬧,嗬.現在咱們賺到了銀子,本宮倒要看看一會兒見了麵,這個昏君還能說什麽。”


    夏源歎了口氣,你這麽跳,是真沒挨過打。


    如今天氣變暖,弘治皇帝便把自己的辦公地點又搬回了謹身殿。


    進了謹身殿的側殿,朱厚照仰著腦袋喊了句見過父皇就算是見了禮,是真的支棱了。


    夏源沒他這麽囂張,正打算躬身參拜,朱佑樘卻連連擺手:“免了免了,都不必多禮。”


    坐在禦案後頭,弘治皇帝的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這段時間他一直過的不太舒心,這種情況是從那個禦霜齋開業之後出現的。


    他當然曉得那裏頭賣的什麽七月霜,九月雪的,很可能是這兩人搞出來的。


    何況裏頭掛著太子的手書,還敲著皇太子之寶的大印。


    更別說開業當天太子還露過麵。


    當初他認為這個砂糖買賣純粹就是荒唐胡鬧,指定賠個底掉,但後來派人打聽,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這買賣不僅不會虧,反而相當賺銀子。


    因為那裏頭的糖霜賣的是真的貴。


    他甚至還命人買了一些,白如雪,潔如霜,光看這賣相,就覺得價值不菲。


    也確實價值不菲,已經到了一個讓他心疼的地步,買了十兩,就足足花了一千兩銀子,朱佑樘摳摳搜搜給自己留下二兩,泡花茶喝的時候往裏頭擱上一點,剩下的全給了自己的嬌妻。


    自己兒子搞出來的白糖,還要花錢去買,完全可以張個口直接索要。


    但朱佑樘實在拉不下這張老臉,當初一口一個荒唐胡鬧,現在賺了銀子就換副嘴臉。


    好歹是個皇帝,朕不要麵子的?


    以至於這一個月來,他尷尬的都沒有召見兩人,不知道見了麵該怎麽相處,就連張皇後問這種潔白如雪的霜糖來自何處,弘治皇帝也含糊其辭的搪塞過去。


    可今日得知一輛輛裝著木頭箱子的馬車駛入東宮,箱子裏似乎全裝著白花花的銀子,而箱子足有數十口之多。


    得知這個消息,朱佑樘到底是坐不住了。


    有些略長的沉默過後,弘治皇帝似是已經打好了腹稿,終於開口道:“朕聽聞京城裏新開了家禦霜齋,乃是售糖的鋪子,朕還命人到鋪子裏頭買過.”


    沒等皇上把話說完,朱厚照就當即眉飛色舞的打斷,搓著手用誇張欠揍的語氣說道:“哎呀,這怎麽好意思,竟還勞煩父皇照顧我們的生意。”


    ‘我們’這兩個字的讀音被朱厚照咬的極重,生怕弘治皇帝不知道這生意是他做的。


    然而讓朱佑樘聽得舒心的卻是照顧這個詞,微笑道:“朕也是聽聞了這鋪子是你二人所開,因此才派人前去購買,也算是朕對你們的生意照拂一二,而且朕還命人買的是最最上等的檔次。”


    聽到最最上等的檔次,朱厚照先是一怔,隨即脫口而出,“父皇買的可是人傻錢多專享版?”


    “???”


    朱佑樘臉上的笑容倏地就僵住了,人傻錢多.還專享版?


    他目光隱晦的掃了一眼簫敬,這老太監把糖買回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說的是據那錢掌櫃所言,這霜糖名喚什麽欺霜賽雪豪華什麽什麽至尊禮盒,乃是店裏最最上等的檔次,又是精研細磨,又是精工釀造。


    耗費大量的人力財力,曆經九九八十一道工藝才能做得出來,而且還隻有丁點的量,可謂是匠心獨運,典雅傳承,說的那叫個天花亂墜。


    朱佑樘信以為真,他覺得這什麽欺霜賽雪豪華版一定是耗費了大量工藝,售價雖說一百兩銀子,但成本也必然很高,即便用不到八十兩的銀子,至少也得有個五六十兩。


    盡管挺心疼,但他還是在心裏安慰自己,宮廷禦用自然要選最上等的,何況還要給朕的皇後所用。


    結果到了朱厚照這兒,就蹦出一句這是人傻錢多專享版,這屬實是太侮辱人了。


    察覺到皇爺的目光,簫敬老臉一抽,他真的不清楚,當初那掌櫃確實是這麽說的。


    夏源在心裏把這狗太子罵了個遍,他娘的,人傻錢多可是咱們禦霜齋的一級商業機密,伱這個董事長心裏知道就行了,這事兒能拿出來講嗎?


    “太子,可否與朕說說,這人傻錢多是何意?”朱佑樘此時的臉色很平靜,但眼底深處分明透著屈辱,什麽物有所值,他現在更偏向這個兒子的說辭,這就是人傻錢多。


    畢竟無論怎麽樣,這都是此二人的買賣,還有誰能比合夥人之一的太子更清楚內幕。


    這會兒,朱厚照囂張的氣焰已經沒了一半,先前夏源千叮嚀萬囑咐過,說這個是咱們最高的商業機密,萬萬不能說出去,他也曉得其中利害,結果自己一時嘴快給撂了出去。


    朝著夏源一個愧疚和歉意的眼神遞過去,朱厚照這才硬著頭皮道:“人傻錢多就是.其實也不是人傻錢多,兒臣方才是說錯了話,對,兒臣說錯了話。”


    瞧著他這副吭哧吭哧的樣子,朱佑樘已經百分百確定這個檔次的霜糖就是坑人的,誰買誰就是人傻錢多。


    很不幸,他買了。


    而今有一頂帽子扣到了腦袋上,上麵寫著人傻錢多四個大字。


    想到此處,弘治皇帝的眼中更加屈辱與悲憤,又盡量的壓下去,換了個人問道:“夏卿家,太子可是說錯了話?”


    “呃這個”


    夏源的臉頰抽了抽,心裏又把朱厚照罵了個狗血噴頭,遲早有一天得被這個狗東西坑死。


    稍稍沉默了片刻,他道:“陛下,其實太子殿下說的也不是很準確,這個錢多是有的,但絕對沒有人傻,換句話來說,我們這個欺霜賽雪,豪華典雅,夏季特惠,酬賓專享版紀念禮盒,就是專門麵向非富即貴之人。”


    聽到那一堆的前綴,弘治皇帝的眼角抽了抽,他當初就是被這些前綴給騙了,“一兩的成本幾何?”


    “呃。”


    夏源沉默片刻,閉了閉眼睛,“回陛下,若是加上包裝盒的話,大約五兩銀子。”


    “五兩.”


    朱佑樘瞠目結舌,五兩銀子,你賣一百兩,整整二十倍的利潤。


    就這,還是加上了包裝盒的成本。


    而那個包裝盒


    “那那若是刨除包裝盒,成本又是多少?”


    “大概,也許,可能有個三五百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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