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修士被眼前一幕驚呆。


    觀主與左右嘀咕一陣,一瘸一拐至侯青丹身前,行禮道:“全觀七十餘口,感激前輩救命之恩,如今局麵徹底失控,吾等打算棄觀逃亡。”


    “嗯,汝等將惡人法器靈石分了,這些人因何要與道觀為難?”侯青丹問道。


    “千仞幫擴張,欲侵占道觀,尋釁滋事後圖窮匕見,幸得前輩們搭救。”


    “但有一子虛烏有之事,不知會否相關。”觀主猶豫,又道。


    “哦,說說。”


    侯青丹不解,按理擴張地盤犯不著屠觀,觀主修為平平,宗師初期而已,千仞幫實力超越十倍,收拾的辦法無數,怎會用起了最凶殘之法。


    “兩年前流言初起,說本觀與‘十二長生牌’的秘聞相關,從此便沒了太平日子,先後來了六撥人,裏裏外外翻遍道觀,隨後千仞幫逼迫吾等搬走。”


    “必是此緣由了,十二長生牌何物?”侯青丹乃東瀘修士,西瀘內陸的掌故所知極少。


    “長生牌的傳說流傳數千年,據說每塊鐵牌俱藏神奇玄妙功法,集齊十二牌可得長生!”


    傳言虛虛實實,半真半假,長生與否無此得知,但好處極大必毫無疑問。


    “十二長生牌,那可有已現世的長生牌?得牌者情況又怎樣?”薛通問道。


    觀主搖頭:“僅聞流言,不見其物...”


    他壓低聲音又道:“一般以為羿洪老祖乃持牌修者。”


    “羿洪老祖?”


    “嗯,羿洪老祖乃羿洪盟老大,百年不曾露麵,上一次現身已是武聖之級。”


    侯青丹與薛通對視一眼,“哦,難怪,看來長生牌確係神物了。”


    “羿洪盟的人來過吧”薛通問道。


    “第一撥來的便是羿洪盟天人,徹查十日方走,半年後又查了一遍,甚至動用了神魂法術盤問道觀修士。”


    “東平莊呢?”


    “緊隨羿洪盟,同樣徹查無果。”


    “東平莊和羿洪盟什麽關係?”


    “羿洪盟乃大宗,建於八千裏外洪山,東平莊在六百裏東平鎮外,實力相差數級,兩者關係不詳,但東平莊聽從羿洪盟號令無疑。”


    “玉含道觀與長生牌相關,具體何關?”


    “說是一塊長生牌的下落,道觀存有線索。”


    “汝等分了財物,連夜去罷。”侯青丹說道。


    ……


    道觀人去樓空,血腥氣味飄蕩。


    薛侯兩人情緒不佳。


    道觀數度被翻了個底朝天,查出新花樣的可能極低,反倒是二人攪了這趟渾水,從此撇不清關係了。


    總歸嫌疑在身,有口難辨。


    “查!”侯青丹沉聲道。


    修行者追求天道,領悟天地法則,修為愈深,感應愈發靈敏。


    薛通、侯青丹在道觀各樓、地室、屋頂、院牆、水井...查視,外放神識感應,未見異常。


    道院藏書、畫冊多已被抄走,壁畫拓印,神像上的微孔肉眼可見,那是法力探測時留下的痕跡。


    毫無頭緒!


    “去東平莊!”侯青丹又道。


    芊芊玉手一揮,法陣罩住玉含山。


    她口念陣訣,指尖法力流迸發,忙活半晌,布置了座天人後期級防護法陣。


    薛通收集整理千仞幫頭目的信函名帖,揣進儲袋,“未見東平莊主顏立本指使千仞幫屠莊的證據,但其確係千仞幫後台,去見見也好。”


    東平莊。


    山嶺中的一座宏大莊園,顏立本天人境中期。


    “老朽確曾提議遷觀,但苦於無地和費用問題,未能辦成。千仞幫竟敢殺人強搶,自取滅亡活該!”顏立本說道。


    聽其語氣,觀其神態,不似亂說,何況侯青丹薛通無權多管,隻能到此為止。


    “道觀空了,莊主可派人接管。”薛通說道。


    顏立本連連擺手,“東平莊不摻和了。”


    顏立本已不抱希望,撇清關係要緊。


    “玉含觀默默無聞,觀主修為平平,怎會突然和長生牌扯上了關係?”


    “老朽無從得知,聽到羿洪盟查過的消息,去了兩次一無所獲。”


    顏立本口風極緊。


    “好吧,吾倆路過玉含山,還需趕路,不多叨擾了。”再問亦是徒勞,薛通告辭道。


    “兩位大駕光臨,老朽令人設了酒宴,用過再走?”顏立本挽留。


    “不了”侯青丹索然無味,淡淡說道。


    ……


    “仔細查查!”


    侯青丹不甘心,不肯草草作罷。


    兩人從道觀外圍查起,翻動山石,探查地洞,細查幾日至院內,薛通在偏院一舊樓,目光掃過牆上壁畫。


    道觀壁畫再尋常不過,所畫神仙鬼怪普普通通,薛通的神識感應毫無波瀾,牆內不可能藏有異物。


    壁牆上有數道裂紋。


    薛通目光緩緩掃過,一個念頭忽躍入識海!


    裂縫石灰的厚度,似乎稍稍厚了一星半點!


    薛通微微摸了摸壁畫,畫粉石灰飄落,未見異狀,但他豈肯善罷,自東牆開始抹灰,臨近西麵的地方,終於發現端倪!


    層層抹去石灰,又見新的畫粉!


    薛通傳音侯青丹,兩人小心拂抹,兩幅新畫朦朦朧朧,映入眼簾。


    山嶺起伏,一座山峰略顯突出,畫角寫了個玉字;另一幅縱橫七八條甬道,標注紅點數粒。


    “長生牌所在區域及暗道構圖!”


    侯青丹斷言道。


    薛通取了紙筆,分毫不差臨摹了副本。


    “薛某意思不要切了石牆帶走,否則被人高度懷疑就無法避免了。”


    “山外低階修士甚多,我倆大麵積毀觀,很快必起風言風語。”薛通說道。


    “毀畫毀觀都不成,毀畫不留證據總比毀觀好,抹去地圖,帶走畫粉,其它壁畫或多或少毀去!”侯青丹說道。


    “欲蓋彌彰,能有多少效果?隻消一牆畫毀,就立起提醒之意。”薛通遲疑。


    思來想去,無更妙之法。


    薛通毀了數處壁畫。


    侯青丹撤了法陣,與薛通騰雲而去。


    山外低修一湧而入,道觀內外搜找金銀財寶,部分聞訊而來的俗民,甚至搬走了家具、神龕。


    ……


    薛通對照手頭地圖,尤其含玉字的山峰山嶺,皆不像壁畫所示區域。


    “慢慢找吧,長生牌的下落非當務之急,若無人追趕,就早去暉城辦事。”侯青丹說道。


    兩人不緊不慢趕路。


    半月後。


    荒郊野外被羿洪盟堵住了去路。


    護法長老白須飄飄,頗具幾分道骨仙風。


    “二位道友,自玉含觀出了凶案,沒幾日便毀得慘不忍睹,長生牌線索徹底沒了指望,兩位可是有所發現,方才一走了,任由人毀觀。”護法長老說道。


    “貴盟和東平莊去觀數次,毫無所獲,我倆救了玉含觀幾十條人命罷了,去東平莊交接道觀無人肯收,僅此而已。”


    “長老想多了吧!”


    羿洪盟大刺刺攔路,侯青丹大為不悅,薛通見其麵如寒冰,忙接話答道。


    “吾等畢竟未曾一寸寸翻找,或有遺漏之處,譬如壁畫。”護法長老掃了眼左右,話中有話道。


    他帶隨從六人,明麵實力遠超。


    “薛某刮了幾副壁畫,查視牆體,哪有什麽長生牌!”


    侯青丹插話:“汝等找長生牌不得,生拉硬扯把我倆卷進算什麽名堂!”


    “嘿嘿,生拉硬扯那是道友的說法,不如隨老夫去趟洪山,查清了也好還二位清白。”護法長老說道。


    “侯某乃外域修士,殺千仞幫毛賊無所顧忌,總歸想給異洪盟麵子,最好勿逼我動手。”侯青丹警告。


    “勿下重手,事惹大了不利,尤其對霞山宗不利!”薛通傳音力勸。


    “哦,道友算是警告嘍?不去洪山,那老夫就要...”


    “啪!”


    護法長老竭力後仰,仍未躲過虛空中驀然生出的掌影。


    結結實實挨了個巴掌,摔落駝背。


    侯青丹隱藏修為的功法極佳,動手的一瞬,法海釋放的靈壓依舊是天人頂峰。


    “今日算了,再有下次,定取你狗命!”侯青丹攻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執法長老訕訕爬起,落荒而逃。


    ……


    洪山議事廳。


    “姓侯姓薛的?哪來的?”


    羿洪盟主查看畫像,疑惑問道。


    “在下知曉!”


    廳中走出一修,成竹在胸說道。


    “哦~”盟主鄢柏鬆側目,說話的是原東瀘陳留府的修士冷勳。


    冷勳天人大成,憑其深厚修為,做了西瀘大宗的長老。


    “侯姓女子極可能是東瀘武聖侯青丹,她在寒武山域殺當地武聖,重建霞山宗;姓薛的同屬東瀘人,侯某懷疑就是曾隱姓埋名、殺人越貨的薛生!”


    “冷某與侯青丹不熟,不願投靠霞山宗,這些年承蒙羿洪盟關照,日子過得愜意自在。”冷勳說道。


    “冷長老的信息極為重要,請問有何建議?”鄢柏鬆問道。


    “事關重大,冷某不敢妄言,或需稟告老祖定奪。”冷勳謹慎言道。


    “我看不必了!”副盟主上前一步。


    “侯青丹殺寒武山武聖,實力強悍,霞山又遠隔三萬裏,本盟總不至與其交兵,更何況長生牌的線索捕風捉影,師出無名,不宜大動幹戈。”


    “依我之見,不如派人打探侯青丹所為何來,必要時放出風聲,引麻煩上其身,再見機行事。”副盟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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