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李氏當年與馮玉卿的交情很好。李懷和李河兩兄弟的姐姐,曾經與馮玉卿在萬劍峰論過劍的。


    他們的姐姐名叫李汝,在修真界其他人看來,是一個性子有些古怪的人。


    李汝身上有李氏所推崇的任俠之風,她行事總是出人意料,隻為了悅己。但她也是一個真正的俠客。


    “此劍三尺,可撼昆侖,可斬不平,俠者得之”,這句話是李汝手中的則鳴劍在出世時的四句判詞。它的每一任主人,都以這四句話為立身處世的根本。


    什麽是則鳴?不平則鳴。這世間的不平事一日不停歇,則鳴劍就一日不會停止發出劍鳴。這是李汝在與馮玉卿論劍時說的話。


    李汝走的是俠客劍道,又叫俠客行。或許她的自身實力與馮玉卿,顧潮生,花無雪等人相比有所不及,但非常令人敬佩。


    因此當年李汝讓馮玉卿在自家新開的酒樓上題字,馮玉卿答應了她。最後她提劍刻下了“清風明月”四個字,如今,“清風明月”已經是齊州乃至天下有名的酒樓。


    馮玉卿死了以後,李汝常年閉關不出,已經有一百年沒有露過麵了。


    李懷想起自家姐姐在閉關之前,十分篤定地說:“我不相信,她不會是修煉邪門歪道的魔修,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但是人已經死了。李汝在馮玉卿死後三天,宣布自己要閉關。她說自己到該出關的時候就會出關。


    “對了,慕兒,和花想容姑娘同行的那兩個人,你再詳細和我說說。”長孫瀟此時已經放下了茶杯,她對花想容和花想容身邊的人都有了濃厚的興趣。


    “裴晉公子最開始說自己是滄瀾宗的弟子,但是被師父拆穿。我後來問師父,師父告訴我他是千符堂二位堂主的徒弟。”李慕說道。


    “哦?這麽說,他應當是一個精通陣法的符修了?”長孫瀟沉吟道。


    符道修習起來並不容易,單是那些晦澀艱深的符文,如果沒有一定的天賦,就根本學不下去。


    在畫符的時候,要凝聚全部的心神,全神貫注,否則,畫符不成還可能遭到反噬。


    除此之外,好多的符文與符文之間極為相似,不熟練就有畫錯的風險。諸如一名符修想要畫出一個冰符卻畫成了火符之類的事情屢見不鮮。


    所以那日花想容對於裴晉一次就畫出了生生不息符,才感到有些驚詫。


    生生不息符已經是一種比較高級的符了,它的效果說白了就是壓縮符修自己的內力於符文,在受到攻擊時抵消部分攻擊並產生反彈。


    由修為高的符修畫出的生生不息符又叫半命符,意思是可以抵修士的半條命。


    因此花想容一直對裴晉心存感激,他畫的符還在自己身上呢。當時以上清空明訣第三層的實力用奧義“順勢”,形成那個巨大的雨劍,這道符的保護也是功不可沒。


    而陣法,又是另外一門學問了。


    賀蘭枝既不出身於修真家族,也不師承於修真門派,她的陣法,是從古書古籍中自學而來的。


    陣法的基礎是八卦和道家義理,八卦是布陣的基礎,道家義理則是陣意。


    因此,能夠將符道和陣法結合起來修煉,並都有不俗的成就,裴晉可以說是一個非常聰慧的人。


    符道大體上有三道,一名“千變”,一名“萬化”,還有一個最為特殊的名叫“符法”。


    “千變”道和“萬化”道看似相像卻截然不同。一個重點在“變”,要的是變幻莫測,難以捉摸;一個重點在“化”,要的是“隨心所欲,造化之外”。


    這其中更深奧的道理,隻有修習符道的人才能體悟到。


    而“符法”,則意為符道的法則。顧名思義,走“符法”道的人,求的是符道本身的法則。


    陣法中暗含八卦和道家義理,正是一種法則。因此能夠兼修符道和陣法的人更容易走“符法”道。


    據說曾經也有一位符修大能,走的是符法道,同時也是一個出色的陣法大師。


    “很有可能。”李慕回答道。


    “聽說丹秋子和賀蘭枝兩位前輩都是眼光很高,極為傲氣的人,能讓他們兩個人當師父,這位裴公子一定有過人之處。”李麟說道。


    千符堂在修真界並不合群,他們的門人一向難見蹤跡。修真界的人隻聽說過丹秋子和賀蘭枝夫妻兩個人有徒弟,但他們的徒弟卻一直都是個謎。


    長孫瀟不由得感歎自己讓兒子出門一趟果然是正確的,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有意思。


    “那另一位呢?”李懷問道。


    “這位蘇兄,他和我師父認識,而且是在我拜師之前。聽師父說他們結識是因為一支曲子。”


    “師父曾經去越州的紫藤山尋找作畫的感覺,在紫藤山深處聽到了一支曲子。師父說那支曲子的哀婉淒愴令人感到心蕩神馳,有落淚之感。”


    “他走近一看,發現是一個做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在吹簫。那簫是用竹子做的,很平常。師父請求那人再為他吹奏一曲,願意以自己的一幅畫作報酬。”


    李慕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


    “吳素大師的一幅畫,千金難求,真想知道是什麽樣的曲子,才能讓他如此心動。”李懷說道。


    “但是蘇兄並沒有答應,在師父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後他也沒有答應。”李慕又說。


    “能拒絕吳素的畫,看來不是尋常人。”長孫瀟輕笑道。


    “師父那個時候很詫異,但他興致一來,對蘇兄的曲子非常癡迷。因此還懇求了蘇兄呢。最後,蘇兄還是同意了。師父以一副畫在扇麵上的紅梅圖換來了蘇兄一曲。”


    李慕的講述,十成裏有九成半是對的,隻除了一個細節。蘇不渡第二次吹奏時,用的是秦王白玉簫。


    秦王白玉簫的一曲,和吳素的一幅畫相比,還真不好說哪一個更值錢。


    “後來也與蘇兄匆匆見過一麵,算是認識。感覺他為人親和,氣質溫潤,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李慕說道。


    “你說,他在和那鳳凰族的丫頭和滄瀾宗的神秘人對峙時,用的是一柄玉簫?”長孫瀟問道。


    “正是,我聽那個神秘人說,那簫名為秦王白玉簫。”李慕回答道。


    李懷和長孫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詫異之色。


    “堂哥說的,是那個在樂修法器榜上高居第三,僅次於天音穀穀主的天音琵琶和一直不知名的第一法器的秦王白玉簫嗎?”李麟也是有些驚訝地問道。


    “應該是。”李慕平時對這些法器武器功法門派之類的知識都不是很感興趣,因此對三人的驚訝有些不理解。


    “慕兒可能不清楚,這秦王白玉簫,在某些特定條件下,甚至比天音琵琶更為強大。想要用秦王白玉簫作為自己的法器,需要極大的機緣。”長孫瀟說道。


    “除了機緣之外,還要得到秦王白玉簫的認可。據我所知,從第二次仙魔大戰之後,僅僅隻有三人曾經是此簫的主人。想不到竟然讓慕兒你遇到了第四個。”李懷補充說。


    這就是為什麽花想容當時看到秦王白玉簫也很驚訝。


    她上一世隻在眾口相傳中聽說過秦王白玉簫,還見過它的畫。因此知道這簫長什麽樣子。但是她那一代的樂修,並沒有人得到秦王白玉簫的認可。


    “除了簫,我還在他手上見過一張琴。”李慕說道。


    他把蘇不渡和謝子硯在雲州萬寶閣較量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那個名叫謝子硯的少年,莫非拿的是千鈞?”李懷沉吟著說道。


    “哥,你可算是大飽眼福了。那位蘇公子的琴,在樂修法器榜上排第十;至於那位謝子硯謝公子,在新出的俊傑榜上,可是排在第六呢。”李麟笑著說。


    “阿麟你知道他?”李慕和李懷同時問道。


    “天刀穀的少穀主,號稱刀修年輕一代第一人,我不知道,有人也會告訴我的。”李麟微笑著說。


    “是阿麒告訴你的?那想必他們已經有過較量了吧。”長孫瀟說道。


    “姐姐說他很厲害,千鈞果然名不虛傳,但是敵不過她的藏鋒。”李麟回答道。


    “先是秦王白玉簫,又是蜀僧綠綺琴,這位蘇不渡公子手裏的法器,都能和天音穀的穀主相比了。這樣的人,之前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真是神奇。”李麟笑吟吟地說道。


    她不禁在想,這位花想容姑娘到底是一個什麽體質的人,怎麽身邊總是能遇到這些有來曆或者比較神秘的人。


    被李麟惦記著的花想容此刻已經和洛九魚走進了同福客棧,回到了原來的房間。


    “想容,你接下來要去哪裏啊?”洛九魚問道。


    “我要去葬劍塚。”花想容回答道。


    “這個我知道,是要去尋劍對吧。你們劍修隻有在齊州萬劍峰葬劍塚拔出一把劍,才算真正入劍道。”洛九魚似乎對於自己知道這一點感到很得意。


    “那你呢?你要去哪裏?”花想容反問洛九魚。


    “我不知道誒。但我還沒去過葬劍塚呢,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唄。”洛九魚說道。


    花想容答應了她,明天一早就去葬劍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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