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張順果然沒有過來上課,隻不過和原來的區別就是讓人送了一張紙條給趙長安。


    “安子,不上了,哈哈,這句話我想說了幾年,可憋壞我了!周遊世界去了,真爽!東西你要的拿走,不要的賣破爛買煙抽。”


    下午4點半,老常跑進班宣布其實早已人人皆知的放假。


    而對班裏空了一個座位,如同空氣。


    並且提出建議:“學校食堂,超市,澡堂,都照常開放,班級不上鎖,晝夜有電。玩,什麽時候都可以,不過人生——”


    招來一片噓聲。


    趙長安放學以後,就騎車去了張順的租屋。


    發現門外上鎖。


    透過門縫看到,裏麵的東西倒是還在。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再去西城製藥廠已經不現實,隻好騎車直奔閱江樓。


    5點30許。


    趙長安到了頂樓出電梯,就看到袍弟單彩正襟危坐在一側的回廊,那裏放了一張長桌,正在看書。


    桌上擺了一杯清茗,一碟幹果,一個小巧玲瓏的暖瓶。


    似乎感覺到趙長安的目光,單彩偏頭隔著兩道花窗看了趙長安一眼,又轉頭看書。


    到了主廳,看到牛蒙恩,單少威,還有兩個器宇不凡的中年人在隔壁間裏打麻將。


    單少威的秘書喬嘉藝,以及一個年輕女子,一個三十出頭的眼睛男子,在旁邊或站或坐的觀戰。


    看到趙長安過來了,牛蒙恩嘴裏叼著煙,一手熟稔的盲摸著手裏的牌。


    朝著趙長安點點頭,“九條”


    “啪!”的丟在麻將桌上麵。


    在主廳站著的一個服務員,給趙長安倒了一杯綠茶。


    趙長安從桌上的軟中華裏抽出一支,點燃,走了過去。


    “玩兩手?”


    牛蒙恩帶著調笑的意思,想逗弄雖然沒穿校服,卻是一臉稚嫩的趙長安。


    “好呀,都迫不及待的想贏幾位大老板的銀子了。”


    趙長安的回答,讓眾人都是微微一愣。


    那兩個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次正眼看了趙長安一眼。


    也就是隻看一眼,


    就把精力重新回到牌桌。


    “二十元打底,小賭怡情,你明不明白?”


    單少威正來得盡興,當然知道假如趙長安上桌,誰會下桌。


    再加上前些天外甥女直白的警告。


    現在是怎麽看趙長安,都怎麽不順眼。


    趙長安朝著單少威笑了笑,打開挎著的書包,掏出一疊紅魚:“四千三,總能扛幾把天胡。”


    單少威氣得鼻子直歪。


    在牛蒙恩的示意裏,隻好悻悻起來讓座。


    抱手站在旁邊,冷笑著等著看趙長安被血肆的舒心場麵。


    “這位是閱江樓的紀總,綠園集團省南區總監,這位是山城房產的陶總。這位是趙長安,他父親原是市建的副總經理趙書彬,前些天寫了一首歌,明晚的省台五一晚會我愛人唱得,名字叫《天地鑒》。”


    “趙長安?你現在是高三吧,成績現在聽說差得很,因為家庭影響放棄了能真正改變自己命運的高考,不理智啊?”


    趙長安有些發愣的看著上家坐著的‘陶總’。


    搞不明白自己怎麽這麽入他法眼,居然知道自己這麽多的事情。


    而且這語氣——


    “我姑娘,陶嬌。”


    陶總一臉驕傲。


    一群坐著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發愣,搞不清楚他姑娘陶嬌怎麽啦,值得如此的驕傲。


    “山城地區三年前中招第一,高三寒假全區聯考理科總分第一。”


    趙長安有些感歎,隨手打出去一張牌。


    “胡了!”


    坐在趙長安下家的紀總,推倒了手裏的牌。


    無關人群全部離場,


    棋牌室關上了古香古色的木門。


    雖然花窗都是鏤空的,不過裏麵隻要不刻意大聲說話,外邊也不容易聽清楚。


    “夏文陽最初確實想獨吃府河北岸地塊,前期大量收取定金,采取滾雪球的方式,就像開發服裝市場那樣。打算用四五年的時間,文火燉慢魚,逐步開發。


    不過在安居參與角逐以後,他的這種方式市裏麵就很難接受,發展太慢,形成不了新東區的龍頭帶動目的。


    而他的資金根本支撐不住這種規模性投資,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山城裏麵的一些小老板。


    隻可惜沒人上他的當。


    尤其是在橋上喬三那種無恥作態,誰沒有妻女妹妹小姨子,和這樣的勢力與虎謀皮,本來就各有發展的老板們,何必冒這個險?


    所以他找到了陶總。”


    趙長安說得嘴巴發幹。


    “那邊開出的條件並不低。”


    陶龍榮並沒有說夏文陽開得什麽條件,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因為和紀連雲是農場知青,挨不過麵子,也隻是聽聽牛蒙恩想說些什麽而已。


    趙長安看向牛蒙恩。


    牛蒙恩從邊上凳子上的老板包裏,拿出一個小型磁帶單放機。


    在陶龍榮和紀連雲疑惑的目光裏,倒帶。


    然後按下播音鍵。


    “媽,我聽說安居和綠園都在搶那塊地,要是贏了,對門還不得‘興’死(得意至極)?”


    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


    音量很小,恰恰夠裏間的四人聽到。


    “放心,光州那邊你喬三叔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兩個外地佬,能搶贏咱們,嗤~,自不量力,吃屎都輪不到他們!”


    牛蒙恩帶著神秘的微笑。


    紀連雲怒得滿臉通紅。


    而陶龍榮,則是滿臉震驚的望著慢慢轉動的單放機。


    “那咱們不得把好處給姓陶的,白白做了嫁衣?”


    聲音刻意的焦急。


    “你當你三叔的耳目是虛的?放心把,陶家不像那兩家,樹大根深惹不起。他就是下麵縣裏的一隻小蝦米,有了幾個錢就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我不懂?”


    “曉曉,社會險惡啊!給你說千萬別傳出去,姓陶的在市裏麵有一個私生女,隻這一點,就能讓他身敗名裂!”


    “啪!”


    正在故作鎮定的陶龍榮,


    手裏的茶杯失手落地。


    外邊大廳的幾個人,都詫異的朝裏麵看。


    “哢。”


    牛蒙恩按下了停止鍵。


    “叔。”


    趙長安示意。


    牛蒙恩把磁帶拿出來,遞給趙長安。


    “滋滋~”


    趙長安開始扯磁帶。


    “能不能給我,錢不是問題。”


    陶龍榮的眼睛裏,露出駭人一般的凶芒。


    毫無疑問。


    這段錄音,已經讓他怒火滔天。


    “抱歉,我需要保護當事人,這件事情其實就是一個意外所得,一次善意的提醒,希望不要傳給任何人。”


    趙長安一邊扯著磁帶,一邊站起來。


    走到茶桌前,用火機點燃磁帶,在一個不鏽鋼托盤上麵燒。


    “牛總,這就不夠意思了,隻憑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對話,我完全可以懷疑是你們——”


    “陶總,別說,說多了就沒意思了。”


    看著陶龍榮那處於暴怒邊緣的‘虎威’,趙長安一邊繼續扯著磁帶燒,一邊微笑著打斷他的話,和他對視:“你不要說沒聽過這個聲音。”


    曾曉曉錄下的這一段錄音,是前天的28號晚上。


    邱金慧到光州和喬三呆了三天兩夜,剛剛回家。


    “咱們三家聯手,拿下府河北岸地塊。”


    牛蒙恩說出了他今天請客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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