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正有些不耐煩地在那應付宴家人。


    視線被正往下走的女眷們擋了個嚴實。


    卻忽然聽得一聲女子的尖叫。


    “喲,看來今兒這熱鬧還沒完哪。”


    耳邊傳來宴青幸災樂禍的聲音。


    不知怎的,裴容陡然覺得有些心煩。


    那廂。


    宴時錦踩了空,從木梯上滾了下去。


    先前隨口扯的謊此時竟應驗了。


    意料中的疼痛,來得比想象中還要洶湧。


    這具本來就‘負傷’的身子,此刻當真要被摔得散架了。


    “公主!”


    迎春心疼又害怕地當場哽咽了起來。


    宴時錦費勁地睜開眼,被擦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腦袋直犯暈乎。


    “無妨,還活著。”


    宴時錦下意識安慰道。


    走過一次鬼門關後,她連心境都變得開闊許多。


    若是往前,她定是嬌滴滴地喊疼,然後光打雷不下雨地發一頓脾氣。


    沒得要讓先皇心疼她一番的。


    可如今,她這身子接連被折騰,人落地後說的竟是這句話。


    迎春聽著這心裏更加泛酸了。


    “公主,奴婢先扶您慢慢起來。”


    宴時錦雖是未出閣的皇女,但先帝爺對她寵溺,破例賜了座大宅子給她,允她不宿在宮內。


    如今先帝去了才沒多久,宴時錦想著待在宮裏好為先帝守孝,故而她的棲梧宮內常用藥品一應俱全。


    照顧她的嬤嬤,也是個精通醫術的高人。


    與其在這幹等太醫來,還不如先抄近路回寢宮療傷。


    “哎喲!瞧瞧我們尊貴的四公主,好端端的怎就摔成這樣了?”


    “定是你這奴婢照顧不周!還不趕緊將人帶走好好教教規矩!”


    話音剛落,孟韻身邊的嬤嬤就一把將迎春扯了過去。


    迎春想要掙紮,嘴巴手腳都被牢牢縛住。


    宴時錦崴了腳,這會子頭暈眼花的,也沒力氣自個爬起來。


    孟韻此舉,就是故意想給宴時錦難堪,讓她待在那起不來。


    唇微啟,女子的聲音帶著克製的慍怒,“孟韻,你怎麽敢……”


    她自問以前雖然任性嬌貴了些,可從不曾刻意與誰為敵。


    唯一對不起的,也就隻有裴容一人了。


    如今也算是嚐了苦果。


    這孟家郡主,何故如此刁難於她?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孟韻濃妝豔抹的那張臉上浮起輕蔑的弧度。


    “四公主這是哪裏的話?我一沒觸犯國律,二沒違反宮規,還好心好意地幫你管教奴才,我可一點沒錯啊。”


    “公主向來身子金貴,旁人若是攙了扶了,出了問題可就不好了,隻能委屈四公主您再在這坐會兒,靜待太醫至。”


    孟韻雖話說得漂亮,但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嘲意。


    這十六年來,她日日活在宴時錦的陰影之下。


    天潢貴胄,傾國之姿。


    宴時錦的命太好了,生來便將所有人踩在了腳底,還總好管閑事。


    如今倚仗已逝,她自是要好好磨磨宴時錦的銳氣。


    宴時錦沉了沉氣,冷聲道:“本宮雖沒有證據證明是你推的我,但孟韻,這筆賬本宮記下了。”


    “對迎春客氣點,她要是真傷著了,誰動的手,本宮必不會也叫她也好過!”


    宴時錦一身素色宮裝,麵無血色,五官卻仍穠麗得緊。


    此刻冷聲冷語的模樣,就像一隻齜牙的狸奴。


    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竟讓孟韻心中生出幾分惶然來。


    奇怪。


    明明這宴時錦都到如此境地了,她竟還會覺得犯怵?


    還記下了。


    她會怕一個沒有爪牙的貓不成?


    “郡主,長公主還在前麵等您。”


    孟韻正想發威,身邊人適時提了個醒。


    也罷,現下新帝登基方不久,注重名聲。


    宴時錦再不濟,也還是個皇族公主。


    事情鬧得太難看就不好了。


    孟韻勾起一抹笑,“四公主,我先過去了,太醫等會就來。”


    金步搖的脆響逐漸遠去。


    先前還熱鬧非凡的望秋台,此刻卻是冷冷清清。


    有了孟韻那話,宮人們也不敢輕易去攙扶宴時錦起來。


    一時間,她還真的像個被遺棄的小動物一樣,孤獨無措地坐在那地板上。


    世態炎涼罷了。


    宴時錦心中也無甚怨念,正自顧自地按著腳踝。


    麵前卻忽然出現一雙黑底描仙鶴紋樣的雲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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