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跪,是恩,是謝,阿飛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唐劍秋的心上,激起了層層波瀾。


    唐劍秋見狀一把扶起阿飛,眼中既有責備也有被阿飛的忠誠打動:


    “阿飛,你這是何苦?你本可繼續在朝中為官,享受榮華富貴,何必為了我這一個被貶之人放棄大好前程?”


    阿飛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大人,這世間繁華,若無真心相待之人共享,又有何意義?何況卑職早已不滿朝廷的腐敗與不公,毅然決定卸下身上的官職,


    我阿飛隻認一個理,那便是忠義二字,您曾是我們錦衣衛鎮撫使,更是我的摯友,如今您因崔呈秀從中作梗罷了官職,我豈能袖手旁觀?阿飛在此懇求唐大人收留!”


    言罷,阿飛身形微動,欲再次屈膝跪拜,卻被唐劍秋眼疾手快,一把攙起,不容分說。


    唐劍秋的目光深深落在阿飛身上,那份忠義之情,如同烈酒,令他心潮澎湃,動容不已。


    他拍了拍阿飛的肩膀,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好,阿飛,你的心意我領了,


    從今往後,你我兄弟二人,共進退,同甘苦!”


    唐劍秋的心隨之產生悸動。


    能得此良友,當真是三生有幸!


    那一刻,阿飛的眼裏流露出希望與感激,他朝著唐劍秋,深深鞠了一躬,聲音中帶著堅定與誠摯。


    “多謝大人不棄,阿飛願誓死追隨!”


    隨後,唐劍秋引領著阿飛步入了府邸之內。


    跨過唐府那雕花大門的一刹那,一縷輕風悄然掠過,攜帶著花卉的芬芳與綠葉的清新氣息。


    在唐劍秋的帶領下,二人來到廳堂,沈紅鸞見到遠道而來的貴客親自斟好了茶水,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與溫煦。


    “想必你便是秋郎麾下那位能幹的阿飛吧?秋郎時常在我耳邊提及你。”


    阿飛身著簡樸,眼中滿是感激之情,他朝著沈紅鸞鄭重地點了點頭:“多謝夫人厚愛,如今阿飛已卸去官身,隻願能在這府中做些雜役之事,略盡綿薄之力。”


    “不過……”


    阿飛輕輕舉起手中的茶杯,眼神閃爍,似乎心中驀然掠過了某個念頭,隨即又帶著幾分猶豫地望向對麵的兩人。


    “不過什麽?”


    “大人與夫人成婚至今,已有多時,為何還未見喜訊傳來?”


    阿飛神色怪異,雖說二人因為公職難以常伴彼此左右,可好歹也有了夫妻之實,為何這夫人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大人在這方麵有所欠缺?


    唐劍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心中一股怒氣直衝喉頭。


    本想張嘴罵他一句,將他好一頓數落,但話到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喝你的吧!”


    阿飛賤兮兮的笑了,就在這微妙的瞬間,唐劍秋的心中仿佛被一縷輕風拂過,忽然憶起了什麽。


    “話說回來,月娥近況如何?已有許久未見了。”他的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阿飛的笑意瞬間僵在了嘴角,像是被什麽突然噎住了一般,“哦,月娥小姐她……已經先行返回了。”


    回答中,阿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如此便好,她對京城尚不熟悉,倒是擔心她出什麽事。”唐劍秋輕輕歎了口氣,言語間滿是對小妹的擔憂。


    “哎呀,唐大人多慮了!這京城之中,又有誰敢對唐大人的妹妹有絲毫的不敬呢?哈哈……”


    阿飛幹笑著,試圖用笑聲掩飾內心的慌亂,然而握著手中瓷杯的手指卻不自覺地輕輕顫抖,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那一日,三人圍坐一起,談著過往,閑聊著家常瑣事,感慨朝中變故;


    “我在家中蟄居多日,隻能偶爾做些雜活幫襯一二,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他唐劍秋實在是閑不住,自從沒有接管北鎮撫司事務後,總感覺少了些什麽。


    “夫君的意思我能明白,家雖小,卻也如朝堂一般,各司其職,各有其趣。說起來,府中的賬本已有許久未曾梳理,你若閑暇,不妨一探究竟。”


    “我這粗鄙武夫,未曾識得幾個字,府裏的賬目哪裏看得懂?不可不可,說什麽我也不看!”


    然而,說是這麽說,可那畢竟是自家的東西。


    有道是人心難測,尤其是那些對權勢和財富虎視眈眈之人,難免會有人在這賬目上動些歪腦筋,貪上些許銀兩,企圖從中謀利,作為唐家的少爺,他自然有權過問。


    他先是招來府上的管家,再詢問起了賬本一事。


    麵對少爺突如其來的查賬之舉,管家雖心中疑惑,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沉甸甸的賬本,仿佛捧著的不僅是紙張與墨跡,而是日積月累的心血。


    唐劍秋指尖緩緩翻動頁角。


    初時並未發現異樣,可隨著閱讀的深入,他的眉頭漸漸緊鎖,眼中掠過一絲疑惑與不悅。


    “怎麽回事?這月虧損如此之多!莫不是你貪了去?”唐劍秋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管家哪裏見過這樣的世麵?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顫抖如篩糠,連聲辯解:“四少爺明鑒,您就是借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啊!”


    唐劍秋如同寒夜中的利劍,仿佛能穿透管家身軀。


    他察覺到管家言辭間並非作偽,心中的怒氣稍減,但仍忍不住追根究底:“既是如此,這賬上的錢究竟哪裏去了?”


    管家聲音微微顫抖,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謹慎,生怕觸了黴頭。


    “回稟四少爺,此事乃三少爺的主意,他說見唐家近日生意蕭條,便想籌建一座酒樓,以期能扭轉局勢,重振家業。”


    他眉頭微蹙,心中湧起一股不解,“酒樓?他倒是難得,隻是此事我為何全然不知?可是近日才倉促決定的?”


    唐劍秋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與不滿,管家見狀,連忙點頭哈腰,急忙補充道:“四少爺,就是近月之事,


    三少爺他堅稱自己有個萬全之策,能穩穩當當地保證酒樓盈利,還說能讓那酒樓一躍成為京城一絕!獨步一方!


    哎,對了對了,那酒樓的名字頗為新奇,好像是叫什麽……自助餐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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