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文韻繼續說道:“後來,調查組終於來了,我被叫到一個賓館,隔離了一個星期。每天都有人來問基本同樣的問題。你想啊,那不過是十分鍾二十分鍾的事情,我翻來覆去大概講了幾十遍。我耐心的重複著,想要告訴他們我沒有撒謊,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到了最後一天,調查組的人態度忽然變了,領頭的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很嚴厲的質問我,知不知道誹謗是刑事犯罪?我說,我知道,但我說的都是實話。她說,你還有一個機會,說出實情。我告訴她,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情。她說,車文韻同誌,我老實告訴你,我們約談了七中所有的青年女老師,沒有一個人指證寧校長曾經對她們有任何的不正當的要求。我說,這不能證明他沒有對我做過那個事啊!那人冷笑道,你很特別嗎?你長的特別狐媚?我當時就呆了,連她叫我自己回家反省問題,都沒有聽清楚。”


    車文韻說:“下一個星期,我去了學校。沒有人來抓我,控告我誹謗。但是,再沒有老師願意和我說話,連夏老師也不再理我了。大家都傳,王書記要外調,或是提前退休了。這時候,學校又傳出了另一種流言,說我其實是王書記的秘密情人,為了他來誣蔑寧校長的。現在王書記在同寧校長的權力角逐中失敗了,所以我就跟著完蛋了。那段時間,我真像是生活在地獄啊。什麽是度日如年的感覺,我算是體會到了。我被重新分到最差的那個班,有一天,上課的時候,有一個女生不停的講話,我招呼她,她不聽,還和我頂嘴。我就讓她出教室去,她不走,我過去推攘了她幾下,第二天,她父母來學校告我打學生,我被暫時停課了。回到家裏,才知道最大的打擊還遠沒有來。”


    車文韻喝酒潤了潤喉嚨,“我丈夫在單位裏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裏麵說我是如何同王書記偷情的,有很多細節描寫,就像一部下流的色情樣。過了兩天,不知道為什麽,這封信在他單位裏傳開了,好像每個人都在議論。我丈夫回家以後,臉色很難看。睡覺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是不是真的?那一刻,我覺得天塌下來了。那段時間,我唯一剩下的精神支柱就是他了,他怎能懷疑我?讓我出麵去控告寧校長的,難道不是這個男人?我哭了一晚上,覺得姓寧的好像有一點是對的,他不能也不願保護我。”


    江之寒歎口氣,“離了?”


    車文韻說:“離了,很利索的。我其實不怪他,隻怪自己瞎了眼,選了這樣一個人,竟然連這樣的困境都不能攜手度過。那個學期要結束的時候,我反而平靜了,因為我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不是嗎?我上我的課,任他們議論,任他們嘲笑,任他們誣蔑。暑假一開始,我就被安排連值兩個星期的班。我其實挺高興的,反正也沒有地方去,也沒有別的事可以做。坐在辦公室的時候,電話鈴響了,他叫我去他的辦公室。我去了校長辦公室,他讓我關上門,問,現在過的怎麽樣?我冷冷的看著他,他說,你想好了嗎?我的承諾依舊有效。我問,那些匿名信是你找人寄的?他說,這不重要,如果是我寄的,你應該感謝我,因為我替你試出了那個男人根本就不配做丈夫,沒有擔當,沒有勇氣。我笑了一聲,我還應該感謝你?他走過來,蹲下來,把手放在我大腿上,說,大多數人都是牆頭草,是勢力小人。隻要我重用你,再處罰幾個亂嚼舌頭的人,一切都會被很快忘記,你知道嗎?”


    車文韻道:“他把手伸上去,解我襯衣的紐扣。有幾分鍾的時間,我隻是木然的坐在那裏。他解的很慢,好像很享受那個過程,解到第二個的時候,胸罩露出來,他歎了口氣,臉上是滿足的笑。我也笑了笑,打開他的手,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站起來說,你其實錯了,這個世上還是有一些傻乎乎的人的。”


    江之寒看著這個沉浸在記憶裏,毫不掩飾自己心底最深處隱秘的女人,忽然有種錯覺,自己已經認識她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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