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寒頓下身形,對麵的三位回頭一看,也停了下來,運動服大個子恭敬的叫了聲,“王大哥”。


    王大哥問道:“怎麽回事?”


    運動服大個子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麽說,地上的哈少文已經叫起來,“王老大,這小子仗著有兩手,欺負我們籃球隊的人,下手可狠了。”


    王大哥看著江之寒,“你有什麽解釋的?”


    江之寒也在打量著對麵這位,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方方的臉,五官端正,眉毛出奇的粗,倒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江之寒本不想解釋,但看著這位王大哥的樣子頗為正派,心想他去演一下蕭峰倒是挺合適的模樣,便簡短說道:“地上這兩位,無故調戲我的朋友。”


    諸葛雄在地上叫道:“沒有的事,不過誇她們兩句,*不識好歹。”


    王大哥深知這兩位的為人,眉頭皺了一下,溫言對江之寒說:“如果他們出言不遜,我替他們道歉了。”


    江之寒愕然的看著他,王大哥揚了揚他粗粗的眉毛,“不過你下手也夠狠的,練過幾年吧?”


    江之寒冷笑道:“一個打三個,還要留手的功夫我還沒學會。”


    王大哥溫和的笑了笑:“他們即使有不對的地方,你已經懲戒過了。不過我好歹被他們叫一聲老大,下麵的人被打翻了,不能不表示一下。”


    江之寒重新打量了這位王大哥一番,看他的氣度架勢,應該不是簡單的身強力壯,應該是位練家子。


    這時候倪裳已經拉著阮芳芳走了上來,說道:“並不是我們想打架的,他不過是自衛罷了。這到頭來,總有個是非之分吧。”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如果哪裏傷著了,我們可以付看病的錢。”倪裳才目睹了江之寒的身手,還有些驚心動魄的感覺,但她直覺的覺得眼前這個人比其他人危險很多,不由自主搶著說話要替江之寒推掉這場戰鬥。


    王大哥看了一眼對麵的兩個女孩,笑著對江之寒說:“衝冠一怒為紅顏,嗬嗬,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又對倪裳說:“你放心,我們會點到為止的。”


    江之寒也是傲氣之人,看著這位王大哥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樣子,心裏不由也有些惱火,嘴上冷哼了一聲。


    王大哥瞧過來,問:“切磋一下,如何?”


    倪裳還想再說話,江之寒擺擺手,對兩個女生說:“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去。”


    第一次在他的人生裏,江之寒麵對著師傅以外練過功夫的人,心裏豈能沒有一些期待?雖然頭腦清明,江之寒心裏卻有一把火慢慢燒起來,有戰意濃濃的湧出來,他微笑說:“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王大哥還是一副悠閑的樣子,“希望我們不要讓彼此失望。”


    江之寒擺了個起手的架勢,說:“江之寒。”


    王大哥收起笑容,“王義寧,請出招吧。”


    江之寒一看王義寧的架勢,就知道他是師傅以外第一次遇到的高手。不過楊老爺子雖然手把手的糾正過他的姿勢,對他示範過招式,卻從來沒有真正和江之寒對練過。怎樣和真正的武者交手,江之寒心裏其實沒底。


    江之寒盯著王義寧的眼睛,餘光瞟著他的肩。王義寧卻沒有任何動的痕跡,雙手垂在身側,靜靜的等待著江之寒的出手。


    江之寒調節了一下吐納,讓內息周身回轉了一圈,輕呼一聲,已經動起來。他的第一招,還是側身豎掌去攻王義寧的左側。王義寧隨手一封,度比剛才幾位快了何止一倍。不等兩掌相交,江之寒踩著步法,轉身去攻王義寧的右側。王義寧不為所動,站在那裏,還是準確的一伸手,就封住了江之寒的進路。


    江之寒深吸一口氣,內息轉的越來越快,轉眼間已經急風暴雨般的攻了七八掌,但每次都無功而返。王義寧無論是眼光,度,角度,拿捏的都恰到好處,沒留給對手一絲漏洞。旁觀的幾位籃球隊的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感情剛才這姓江的小子並沒有使出全部的身手。


    江之寒一輪猛攻以後,退了開來,微微有些喘息。


    王義寧微笑道:“就這些?”


    江之寒答道:“輪到你了。”


    王義寧叫一聲好,挺直身體,仿佛一下子又高大了幾分。王義寧不緊不慢的踏步前進,走到跟前,一拳平實無華的向江之寒胸前推來。


    江之寒側身讓過,腳底踩著步伐和對手周旋,一邊觀察著他的招數。王義寧打的是一套招數簡單的長拳,但配合著手腕的變化,身形,和步法,倒也生出很多的組合變化。他身高臂長,一套拳打的綿密嚴謹,江之寒找不到任何破綻,隻能一味的閃避。


    王義寧突然大叫一聲,“老是閃避,有什麽意思”,度陡然快了兩分。江之寒原以為自己個子更小,占有度的優勢,所以想憑借靈活的度,慢慢周旋觀察,尋找對方的破綻。沒想到,對手一開始並未使出全力,這一加,完全出乎江之寒的意料,一時拳頭已經遞到眼前,失去了退後的時機。


    江之寒臨危不亂,吸氣側身,反手去切王義寧的頸動脈,用的是圍魏救趙的伎倆。王義寧卻是正等著他這一招,回拳橫擋,終於結結實實的和江之寒對了一下。


    江之寒隻覺一股大力推來,不由退後了兩步。按照江之寒的力量,退開一步就可以了,這多退的一步卻是要自然的消去對手的進勢。王義寧一招占優,不給江之寒任何喘息躲避的機會,一拳一拳的招呼過來。江之寒躲避不及,每次都伸手硬擋。連擋了十一二下,身子已經退了二十幾步,一直退到了比倪裳二人站的地方還要後麵很多。


    王義寧突然收住拳,往後跳了兩小步,笑道:“就這樣了?這樣可是打不過我的。”


    江之寒心頭大恨,他每次都多退一步,就是要消去王義寧的力量,待他攻勢已竭的時候,好反守為攻。沒想到打到一半,這家夥突然收拳退後,自己也隻好收住勢頭。


    江之寒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想要點新東西?我有一套近身的擒拿功夫,你看好了。”


    著話,江之寒斜斜衝上前去。王義寧想要見識江之寒的近身擒拿,也就不再封住外圍,任江之寒到了身前。下一刻,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江之寒雙掌如蝴蝶般翻飛,對準的是王義寧的肩,肘,腕三處的關節要害。王義寧從未見識過這樣精妙的擒拿手,隻能仗著多年苦練,手穩,處亂不驚,苦苦防守。有兩三次,他的關節要害都被江之寒的手搭到,靠著自己的力量勝過不止一籌,險險的逃出掌握。


    江之寒這幾周正好突破了擒拿手的瓶頸,手法精妙,不可與幾周前同日可語。他第一次全力使來,隻覺得內息跟著轉動,全身舒暢不已,忍不住高呼酣戰。


    王義寧苦苦抵擋了二十幾招,終於被江之寒拿住了手腕,雖然全力翻腕,免除了關節被卸的噩運,卻被江之寒趁他力氣用老,順勢一帶,斜刺裏被去三五步,差點沒有穩住身形。


    江之寒並不追擊,笑嗬嗬的看著對手,並不說話。


    王義寧誇道:“好精妙的手法,看來我還你了。零比一,我們再來過。”


    王義寧衝上前來,還是那套長拳,這一次使出來卻又是不同。他的出拳不是每一次都向前猛衝,而是加上了一種往回帶的力量。一收一放,深得張弛有道的精髓。江之寒被他回帶的力量所束縛,不能像上次那樣靠身體的後退來消解力量。江之寒幾次咬牙前衝,想要衝破他的外圍防守,近身施展擒拿的手法,都被嚴密的封了出來。


    這一次交手,雖不像剛才近身搏鬥那樣精彩紛呈,卻更是驚險刺激。江之寒被王義寧的拳法所束,被迫用手硬擋他的進攻,幾分鍾的工夫已經硬擋了數十下。漸漸的,江之寒隻覺右手已經麻木腫脹了。趁著江之寒行動稍緩的空當,王義寧一拳搗在他肩上。江之寒吸氣後縮,好不容易化去了八分的勁道,但還是被這一拳打的退後了五六步。


    籃球隊幾人剛才已經看的呆了,雖然知道王老大能打,但這樣驚心動魄的打鬥卻是從未親眼見過。這時候,幾人總算回過神來,齊齊喝了聲采。而這邊,倪裳握著阮芳芳的手,指甲已經掐到她的肉裏也不察覺,阮芳芳吃痛,也忍住不叫,隻覺得心怦怦的跳的越來越快。


    王義寧收住手,說:“一比一。你如果沒有辦法近我的身,施展你的擒拿手法,就不用比了。”


    江之寒活動了一下手臂,運氣周身回轉了兩個循環,覺得麻木的手臂慢慢恢複了知覺。他看著王義寧,說:“這話卻說的太早。”腦袋卻著,要想一個製敵之策。


    王義寧笑道:“休息好沒有?我可要來了”,跨前幾步,一拳搗來。


    江之寒伸左手去格,臨到最後,卻翻腕去抓王義寧的手腕。王義寧這一拳帶著大力,卻是不怕江之寒的擒拿,直直的搗了過去。江之寒拿不住他的手,但他的本意其實也隻是要阻一阻王義寧拳頭的度,趁著這一減慢的功夫,江之寒吸氣往回縮了縮肩頭,竟然有肩頭硬扛了這一拳,雖然拳頭隻是堪堪的觸及肩頭,剩下的不過一兩分力道,江之寒還是覺得一陣劇痛。


    江之寒拚著硬挨一拳,趁王義寧一錯愕的間隙,另一隻手已經準確的擒住了王義寧失去了動能的手腕。王義寧絲毫不懼,另一隻拳頭用力搗來。即使江之寒兩手能卸開王義寧的右手手腕,王義寧的左拳如果打實了,足可以把江之寒打倒在地,斷幾根肋骨。


    對於王義寧的圍魏救趙的招數,江之寒早已料到,實際上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他拉著王義寧的右手一帶,身子跟著轉開去,堪堪的避開了王義寧的左拳,但還是免不了被擦到了肋部。同時,王義寧右手一翻腕,也脫開了江之寒的掌握。江之寒忍住疼痛,他連施兩次虛招,拚著被擊中兩次,為的就是讓王義寧雙拳都用老,把正麵的空當露了出來。


    江之寒趁著著白駒過隙的一瞬間,已經起欺到了王義寧身前,雙手翻飛,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近身擒拿手。王義寧並不慌亂,回臂與江之寒對攻,但三十幾招以後,終於還是被江之寒抓住了一個破綻,雖然最後時刻逃過了關節被錯開的命運,胸前卻被江之寒拍了一掌。


    江之寒穩住身體,不可抑止的大聲的喘息著。他肩頭右肋被擊打的地方都很疼痛,體力也已到了極限,畢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長時間的凶狠的對打。拚著被兩次擊打,雖然成功的近了身,但最後的戰果其實很有限。


    王義寧手撫著胸口,揉了揉,笑起來:“不錯不錯,是個狠角色。算是二比二吧。不過再打下去,輸的會是你。”


    江之寒的確已經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心機用盡,體力耗完,才堪堪打了個平手。他點了點頭,承認對手的判斷。


    王義寧問道:“你練了多久?”


    江之寒說:“大半年。”


    王義寧歎道:“我已經練了十年了,有個好師傅還真是有用。”無論是力道,眼光,經驗,王義寧都穩勝江之寒不止一籌,但江之寒擒拿手的招數精妙,卻是王義寧所學的東西跑馬都趕不上的。王義寧今天並沒有使出全力,但大半年的練功就能逼出他八成的功夫,還讓他兩次被擊中,心裏難免會有些感慨。


    王義寧拍拍手,說:“什麽時候到中大來,去曆史係或者十五棟,說我的名字,就可以找到我。”


    江之寒說:“今天承蒙留手,等我再練一年,一定再來討教。”


    哈少文嚷道:“老大,就這麽算了呀。”


    王義寧瞪他一眼,“你還想怎樣?我打了他三拳,每一拳都比你挨的那下隻重不輕。”向江之寒點點頭,出了校門走了。哈少文和諸葛雄雖然心有不甘,但見識了剛才的比武,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嘟囔著跟在後麵走了。


    倪裳跑上來,顧不得阮芳芳在旁邊,抓著江之寒的手,問:“你沒事吧?”


    江之寒給她一個安慰的笑,旋又皺著眉頭,說:“有幾處硬傷,雖然沒什麽大事兒,但應該會疼幾天的。”轉頭看了一眼阮芳芳,說:“陳文石去叫老師了嗎?我們還是快回吧,免得事情鬧大了。”


    江之寒和倪裳阮芳芳往回走了兩三分鍾,遠遠的看見陳文石騎著自行車衝在前麵,後麵跟著李老師和另外一位不認識的老師。


    江之寒笑著對倪裳說:“沒想到李老師還會騎自行車呢。”


    倪裳說:“李老師不是在中州長大的,所以會騎車也很正常,你還有閑心去想這些。”


    大家會合在一起,難免解釋一通。好在沒有出什麽頭破血流的事情,這件事很快也就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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