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巨的男子手腕一撥,颶風般的氣旋裹挾絲絲熱浪如槍指天,雖被他控製於掌心,凝縮成一團,可內中所蘊含的強烈波動別說風起殿,便是整座荒城也能吞沒!


    可一道人影比他還快,周身散發著青黑之氣,光影幽幽,鬼魅般的撕穿重重空氣,彈指刹那間出現在羅川身後,氣息不輸莊必野。


    莊必野盯著擋住羅川的天殘老人,咬牙收回殺招。


    羅川稍鬆口氣,緊捏的手心微微發汗。


    “這幾個丹名,你從哪裏得知?”天殘老人老臉通紅,急吼吼問道。


    “不僅丹名,丹方我也知道。你若想要,三萬陰幣一方。”羅川道。


    “丹方你也知道?這怎麽可能……”天殘老人一愣,深深看了眼羅川:“好小子,原來是聲東擊西,打起老夫的主意。三萬陰幣倒沒什麽,可我怎知道,你說的丹方是真是假。”


    “兩萬定金,我先給你一道丹方,你試試便知……你不相信?那算了。”羅川作勢要走。


    天殘老人心情複雜。


    少年說的那幾個丹方,許多年前天殘老人曾聽恩師說起過。可即便師尊,也是語焉不詳,隻知有那幾個頂級丹方,卻不知丹方怎麽配。需知,無論在哪裏,丹方都是無比珍貴,像少年說的這幾個都是補拾丹裏的極品丹方,尋常的丹職仙家若是得到其中一丹,便能飛黃騰達,獲得極大的榮耀。


    眼前的少年看似魯莽無腦,卻悄無聲息的布下了一個局,讓自己踏了進去。


    天殘老人咬牙切齒,他雖不願受人脅迫,可相比較而言,一個全新的頂級丹藥配方,無疑更令他心動。


    “有話好說,什麽事都可以商量嘛。”一把拉住羅川,天殘老人幹巴巴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老三,取兩萬陰幣來。


    店家客人,丹藥齋的夥計,所有人都呆呆看著在五華城、乃至整個天南仙道界都擁有超然地位的丹職大師天殘老人。


    事情轉折實在出人意料,原本小醜一樣的少年,轉眼成為天殘老人討好的對象。可一些丹藥齋的掌櫃們卻不這麽想,少年說出的每一道丹方幾乎都隻存在於傳說中,別說兩萬陰幣,就算兩百萬陰幣都買不到!


    莊必野冷冷盯著羅川,走到天殘老人身旁,沉聲道:“大師千萬不要上當,此子隻是一世俗武人。”


    天殘老人臉一板:“哼,你懂什麽!他說的丹方,每一道都能徹底治好小莊舟的病!而不像現在這樣,每十天半月都要重配丹方,進行調養。就像這位小哥說的,我之前的丹方略有些霸道,雖是無奈之舉,可時間久了,唉……”


    天殘老人為人古怪,常常得罪人。可他性情直爽,敢作敢當,也從不說大話,正是這一點讓一些天南大派的修士都樂意找他配丹。


    莊必野張了張嘴,默默看了眼羅川,最終沒再開口。他肩頭的男童伸出腦袋,怔怔地注視著羅川,突然怯生生問道:“大哥哥,我的病真能治好嗎。”


    “當然,寒胎誤結所導致的枯衰之症,又不是什麽難病。”羅川道微笑道。


    莊必野猛地抬起頭,死死的盯著羅川。即使到剛剛,他也沒有對這個世俗少年產生過一絲一毫的信任,一直強忍著殺意。可當“寒胎誤結”四個字出口,莊必野心緒波蕩,愛子的病根隻有他和天殘老人知道。


    “好眼力。”天殘老人感歎一聲,對羅川信任已上升到五成左右。


    羅川笑了笑,他倒不是從男童身上看出,而是因為老者之前煉的蓯蓉王玉丹主治寒胎誤結之症。


    接過夥計蠻不情願遞來的錢袋和筆紙,天殘老人笑吟吟的遞給羅川,從來不苟言笑的他仿佛數十年不曾笑過,乍一笑,僵硬驚悚。


    掂了掂錢袋,羅川二話不說,抓起筆紙,飛快寫道。


    “半成芙蓉玉,三成地蛟膏,一成半天海馬......配以龍陵根為君主之藥,文武火煎熬三次,幹煉一次,便可成丹。”


    天殘老人心裏默念,幾乎是湊到了羅川胸口,眼中閃爍著灼熱之色:“小哥,這是哪一道丹方?”


    “老君補拾丹。在我看來,此丹不溫不火,陰陽相濟,最適合幼童的枯衰之症。”羅川將九龍君零散的記憶整合在一起,斟酌著說道,並將丹方遞給天殘老人。


    天殘老人激動的接過,一旁的莊必野同樣按捺不住,上前兩步。


    “丹方能這樣配?這樣一來,豈不是君非君臣非臣,亂了套。”天殘老人看了一會,眉頭突然皺起,陰晴不定。


    莊必野眼神一寒,不由自主的向羅川看去。羅川眼觀鼻鼻觀口,一臉淡然,心中卻有些緊張,九龍君喜歡收集丹方,可也隻是他眾多喜好中的一種,並非專職的丹道大師。


    “原來如此……竟然還能這樣配!哈哈哈,不愧是頂級丹方。”片刻後,天殘老人猛一拍大腿,露出狂喜之色。


    眾皆嘩然!


    再看向羅川,眾人眼裏再沒有之前的譏諷揶揄。陰川荒城中,天殘老人是丹職的權威,他說丹方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另一邊,陳羽升臉色陰沉如水,拳頭捏得咯吱咯吱作響。


    當天殘老人取出兩萬陰幣的定金,陳羽升的心便一沉到底。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十五六歲的世俗少年,竟能在丹職上折服天殘老人,半個時辰的時限剛剛開始,那個世俗少年就已有兩萬陰幣入賬了……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想到這,陳羽升再忍不住,大喊道:“是真是假,隻有把丹藥煉出來,才能判定!”


    陸凡雙麵無表情,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哼,小子,你在懷疑老夫的眼光?”天殘老人遙視了眼陳羽升,冷冷揮手:“開爐煉丹!”


    丹藥齋裏的夥計們跑上跑下,有些準備藥材,有些準備丹具,忽在這時,一名夥計叫道:“齋主,我們沒有龍陵根。”


    “龍陵根”三字一出,人群中響起議論聲,天殘老人眉頭大皺。


    但凡有點修行常識的,都知道龍陵根是仙道界中極其難產的一味藥材,就仿佛世俗人眼裏的千年人森、百年朱果,有市無價。它生長在蛟龍遺骸下,需要五行俱全,才有千分之一的幾率生出。在天南域,有時甚至百年難遇一株。光是它的出產不易,便奠定了它的價值,更別說它肉白骨生死人的功效。


    “雖有了丹方,可沒有主藥,這丹方等於廢品。”


    “可惜啊,老莊的兒子眼見著有指望,又陷入絕望。”


    “如此一來,這丹方是真是假,還不好說。”


    聽著眾人的議論,陳羽升看向羅川,暗暗得意。任你有再多後手也是枉費,到頭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大師,哪裏能找到龍陵根?請告訴我。”莊必野沉聲問道,治愈愛子怪病的機會就在眼前,他豈會輕易放棄。”


    “這個……抱歉,我雖見過龍陵根,可真不知道哪裏有。”天殘老人搖了搖頭:“龍陵根一般藏於死龍之骸底,千多年前,我天南域的蛟龍一族被李玄感那家夥打怕了,早搬遷去別處域界。龍骸之地應當還有,隻是不知在哪。”


    莊必野龐然身軀微微一顫,虎目中流露出失望。


    “我知道哪裏有。”少年人的聲音響起。


    看了看莊必野,羅川搖了搖頭:“你不行。孫老哥,請過來一下。”


    孫中圓大步走來,紅撲撲的麵龐上滿是興奮:“老弟有何吩咐。”


    “麻煩拿這些錢,去我們來時第二個拐彎口左手第五家鋪子,買下那隻雪蛤王。那雪蛤在銅架第二排最右邊的玉缸裏,口中撐著一根木棍。要快!”羅川抓了一把陰幣給孫中圓。


    孫中圓二話不說,一個閃身消失在丹藥齋前。


    已經不用羅川解釋,所有人都聽出了是怎麽回事,不少人臉上露出蠢蠢欲動之色,可礙著天殘老人和莊必野,誰也不敢離開。


    七寶齋前,陸凡雙眼中暴綻精芒。


    他的左腳已向側前方邁出一小步,可在這時,一股如海如漠的磅礴氣勢凶猛壓來,陸凡雙須發倒揚,眉毛挑起。就見莊必野早已盯住他,上古凶獸般的眼神,同時邁出右腳,堪堪對上陸凡雙蠢蠢欲動的左腳。


    一人一步,看似平平無奇,可其中所蘊含的陰陽之變、殺道之機,風起殿中能看出的不超過十人。


    他二人已成對峙之勢,誰要是腳步再向前邁出,打破僵局,必是一場死戰!


    道口陰影中,十名灰袍執法使現出身形,皆是肩掛青紅鐮刀,抱起雙臂,低眉順眼,默默注視,隨時準備出手。


    “哈哈哈,川老弟,老哥我幸不辱命。”孫中圓去的快,來得也快,手心捧著一隻雪蛤,飛奔而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雪蛤口中,那根看起來尋常無奇的短棍上。


    接過雪蛤,羅川打量了兩眼,伸出手指,緩緩抽出木棍。


    “呱呱!”


    沉睡許久的雪蛤王睜開眼,耷拉著眼皮,跳落在地。它伸出前臂,極通人性的朝羅川拜了兩拜,蹦蹦跳跳的不見了。


    沒人理會雪蛤王,一股異香從木棍上傳出。


    陳羽升死死盯著那根平常無奇的木棍,心情緊張,手掌沁出汗水。


    比他更緊張的還有莊必野。


    “沒錯,是龍陵根。”摸索良久,天殘老人蓋棺定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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