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叔父也是這般,據說是當年被仇家打傷的,一身病痛,沒有一絲修為,倒是和徐進新的情況極其相似。”陳綰見兩人說話,也突然插了這麽一個話題進來。


    “那他可找到人報仇了?”李翊問道。


    陳綰搖了搖頭。“且不說他不知那人是誰,便是知道,以他現如今的情況又能怎樣?報不了仇,一切都是枉然。”


    “那不是還有你?”王立圍說。


    陳綰一笑。“這就要回到前一個問題了,因為不知道仇人是誰。”


    其實她很少笑,但如此笑起來,倒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好看。


    李翊心想,王立圍眼光還不錯,竟會有此等如殺手一樣的朋友。


    “這事,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過?”王立圍看向陳綰。


    陳綰也看著他,說道。“你有些事不也沒和我說。”


    “關於她的事,你知我不想提及。”


    “現在可是你大嫂了,還一口一個她,若真讓有心人聽到了,那流言可有得受了。”


    “說得也是。”


    “罷了,我才懶得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沒趣。”


    此話說完,她苦笑不已,這句話到底從何說起。是她想管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也是讓人難猜了。


    江遇和李翊坐在一側聽著本來四人探討最後變成兩個人述說的這些話題。突然覺得有幾分尷尬。


    陳綰看著兩人扭頭顧左右而言他,臉上微微泛紅,說道。“他總是走不出過去的感情陰霾。此次說是出來曆練做隕石生意,實則,他是逃避過來的。”


    李翊和江遇聽著她的話,苦笑。兩人都明白,自己喜歡的人嫁給了自己的大哥,不管以前怎樣,如今木已成舟,該避嫌的總是不能過從甚密。


    李翊一想,笑了。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看有誰都能如願以償的,怕是都沒有吧!


    那位天下第一的墨劍仙,那位自稱九段劍式的莫溫涼,何嚐不是。


    他正走神,江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想什麽呢?”


    “沒有。”


    可但真沒有?


    自然不是,是個眼神好的都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他如今算是厲害了,這幾個人修為都不是很低的人,都願意陪他一道去海上找那傳說中不知是否存在的深海鮫珠。


    他們一路遭遇別人追殺,像是偷了放在古墓裏能避邪的十方寶物。如今,幾波刺客裏是否有所交集,在江湖上又扮演著什麽角色,他幾乎都是兩眼一抹黑。


    他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又是被人跟隨又是被人追殺的,著實太小題大做了。


    他舉起帶來的酒壺,打開喝了一口,看了看王立圍,遞了過去。


    王立圍看著他,正準備伸手時被陳綰打了一下。“他答應過我,重新做人不再喝酒。此事,李兄還是莫要勸他。”


    李翊把酒收了回去,說道。“也好,喝酒總不是什麽好事。那些口口聲聲說要成為絕世酒仙的,怕也隻能是個瘋子。”


    他此話說出,倒是笑了笑,突然就有些想那位在丹州跳躍到鎮妖寶塔頂端大言不慚說自己是絕世酒仙的盧彥彬了。隻是不知,他若聽得自己此番說辭,會不會氣得原地吐血而亡。


    江遇看著他,說道。“既不是什麽好事,那你也早些戒了吧!免得日後也成了瘋子。”


    李翊搖了搖頭,看向台上時,台上被傳送台投影過來的畫麵裏,正是一片森林。


    那位名為辰禹的二十歲男子高高躍起,一掌打了下去。


    他的手掌上瞬間形成了一個旋渦似的靈氣,仿佛空氣都被吸到了他的手上一般。


    自認自己不弱的男子彎腰一掌打在地上彎腰匍匐,地麵瞬間彈起了無數的碎屑,他揮手一擲,空間裏懸浮起來的碎屑瞬間朝著辰禹飛射而去。


    當真是使用暗器的,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下一秒,便是看起來無懈可擊的碎屑,在絕對實力麵前,被當場碾得毫無意義。


    辰禹那一掌仿佛已經可以融化周圍的一切。把對方打出去的碎屑全部震得當場碎裂。


    他才剛剛往後退去,一掌打來的辰禹已經抵達他的麵前。


    他隻能倉促抵擋。


    他伸手接住辰禹的手,自信若認真起來不會輸給高占和秦之海兩人的他,居然在這個從未在南疆顯山露水的年輕人麵前,有些難以招架。


    其實,何止是難以招架,簡直是在跟一股狂暴之力作對抗。


    不遠處的花都內,徐進新低下頭看向腳邊開得極好的野花。


    南宮振宜已經把當初自己不明所以送給他那瓶無憂拿到了身邊。


    這便是不讓他再喝了。


    徐進新意興闌珊地開口。“姑娘不去後麵看比鬥,真是可惜了。”


    “無妨。”南宮振宜說道。


    徐進新一頓,莞爾一笑。“南宮振宜,和我一個廢人如此賞花看景,你不覺得很沒意思?”


    “倒也沒有,我又不是為精彩熱鬧而來。天下之事,若說精彩,當年那場人魔大戰才是最為精彩,可惜,不知多少前輩死於那場大戰。我雖是個修煉之人,但也著實不喜歡打打殺殺。”


    “換個詞可好,好勇鬥狠?”徐進新難得調侃。


    “好。”南宮振宜應著。


    她應了才感覺,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且不說好勇鬥狠和打打殺殺是否有潛在聯係,可突然就這麽答應是否太過隨意了。


    徐進新歎了口氣。“這花不錯,可惜了,折一支的話。說是會打斷腿喂狗。”


    沒錯,他們進來後,路牌上的字就說明了一切。“入花都,看盡南疆美景。”


    此話還未結束,後麵還有一句,明顯是孩子寫上去的,字句歪歪扭扭。“折花者,打斷腿喂狗。”


    話後麵,還刻了一個帶雙髻咧嘴大笑的表情,明顯,這是孩子的惡作劇。


    “那隻不過是小姑娘隨便寫的,你還當真了?”


    徐進新轉過身來,慵懶地看著她,說道。“如此不合理,既然一直留到現在,想必這裏的人也是應允了的。”


    南宮振宜點了點頭,又跟著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直至見到一個小院子,兩個人才停了下來。


    兩個人抬頭望去,一名小姑娘坐在院子外,手裏那把扇子。


    此刻,小姑娘正煽著燒起的火堆。


    有個坐著輪椅的男子推著車走了過去。


    男子停在了火堆旁,扭過頭時,看見了徐進新和南宮振宜。


    男子向他們招了招手。


    兩個人踏步走了進去。


    可才進到裏麵,身後就傳來了眾人鼓掌的歡呼聲。


    兩人都極為清楚,這種聲音,無非在告訴他們,第四組,勝負已分。


    南宮振宜站定,說道。“上局勝負已分,我該回去了,徐進新,可要同我一起?”


    徐進新扭頭看她,還未開口,坐在輪椅上那中年男子卻先開了口。“姑娘也參加了?”


    南宮振宜向中年男子行了一禮。“晚輩確實參加了,因為某些原因。”


    “若是急,那便快些回去吧,此時,莫要耽擱了才是。”


    南宮振宜看著徐進新,徐進新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姑娘不用擔心,我和這位小兄弟一樣,都是沒有修為的。想傷他,怕也是有心無力。”


    “那就麻煩前輩照顧一下他了,待此事了結,定當再次酬謝。”


    “放心,我會毫發無傷的把他還給你。”


    南宮振宜又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時間回到幾十刻鍾之前,辰禹一把抓住對手的衣領,以強硬的姿態把對手砸向了地麵,周圍眾人拍手稱快,他也贏下了這場比賽。


    然而此刻,台下的高占已經在那位老者的述說中雙手抱胸地站在了擂台下。


    然而,卻也隻有他一個人,因為那位名叫南宮振宜的對手不曾出現。


    此等情況,眾人不禁紛紛猜測,是否因為台下這位長得極其嚇人,把名叫南宮振宜的姑娘嚇得當場尿了褲子。


    又或者,那位南宮振宜發現這位高兄的修為之後,怯懦跑路了。


    可看上去,這位二十來歲的男子,不說長得是否英俊瀟灑,但至少也並非青麵獠牙那般可怕。


    江遇和李翊相視一笑。都朝後看去,兩個人此時的臉上,都流露出了焦急之色。


    江遇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也隻有我頂上去了。”


    李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說道。“小心,若打不過,認輸就行,藥材之事,我們重新再想辦法。”


    “嗯!放心,我會把安危放在第一位,若真事不可為,我會放棄。”


    江遇站起身來,正準備走下去時,南宮振宜從後方的人群裏躍了過來。


    她落到兩人身邊,把名為無憂的酒放在了李翊的手上,說道。“這酒你先放著,他若哪天好了,再給他。我若受傷,不要告訴他可好?”


    李翊點點頭。“好!”


    她往台下一躍,落到了那位高占身側。


    她向眾人拱了拱手。“讓諸位久等了,抱歉,著實是之前有點事,耽擱了。”


    “既然來了,那便開始吧!”前方觀眾台上,那位老者按動了控製傳送台的按鈕。


    半刻鍾之後,兩個人被傳送台帶到一處古老的建築群裏。


    這裏房屋破舊,已經沒有了人煙,想來早之前人就先行搬離了這裏,或者這天下根本沒有這個地方。


    高占話不多,轉身向南宮振宜行了一禮,然後出手打了過來。


    南宮振宜身形如燕往後退去,輕鬆避開了高占的攻擊。她抬起手中那把清倉,一劍刺了出去,劍芒閃動仿若驚雷。


    高占也不閑著,身形一閃,躲開南宮振宜這一劍,已經閃現到了南宮振宜的一側。


    南宮振宜還沒來得及扭頭,他便已經揮起了手中的巨斧。


    南宮振宜眼神一冷,一記師父所創的煙波浩渺破空而出,直直將高占的巨斧震退了回去。


    高占緊皺眉頭,凝視著南宮振宜的同時,心中大驚。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女子實力竟然如此之強。和自己一般,竟都是後境高手。


    高占揮了一下手中的巨斧,靈氣緩緩從身體上盤旋而上,他揮舞著再次撲了上去。


    你難以想象,一把如此巨大的斧頭,他是如何用到此等地步的。


    南宮振宜一劍轉身揮出,抵在了高占如獵豹一樣撲過來的攻擊上。


    她轉身用力一帶,清倉在巨斧上割出了道道火花。


    眾人隻覺驚訝,本以為高占入後境多年,巔峰之境已經很強,甚至在這些年輕人麵前都是穩穩拿捏的。


    沒想到,這名叫做南宮振宜的少女,劍法竟會如此犀利,一出手竟隱隱有了占據上風的趨勢。


    可眾人也不想想,她也是入了後境境界之人,當初在名為衍江的江麵上還用過一劍,直接有劍仙出劍的威力。


    高占也絲毫不懼,挺起胸膛,舉起手中巨斧猛砍猛砸。


    他的力量驚人,每一次攻擊都會地動山搖,周圍的廢舊房屋也每每被他震得轟然倒地。


    高占舉起手中巨斧掄了下來,南宮振宜一劍揮了出去,兩人之間,一層層波動的氣浪爆發了出去。


    高占突然覺得虎口一麻,巨斧被瞬間蕩開了去。待他微微向後仰倒時,南宮振宜已經一拳打了過來。


    此拳並不高明,而是爛大街人人都會的上下左右勾拳。


    這一拳直接打到了他的肚子上,幾乎把他肚子裏的苦水都要打出來了。


    他直接被一拳打得雙腳離地,整個人往後翻滾而去,撞倒了身後的一眾破舊房屋。


    他從廢墟裏爬出來,瞳孔緊緊收縮,眼中極為震驚。


    到底是何種情況,自己這種實力的人居然能被一拳掀翻如此之遠。


    那姑娘的爆發力到底該是何等的驚人啊!


    他抬頭,驚訝地看著前方,名為南宮振宜的姑娘,站得筆直,揮手挽了一朵劍花。動作仿佛有要收劍的趨勢。


    他想,那姑娘定是隱藏了實力的,至少也是後境巔峰,不然不可能一拳打退自己這麽遠。


    他如此想著,已經不敢再輕敵。


    站起身時,他抖了一下身上的碎屑,全身的靈氣緩緩覆蓋而上,名為“同體力合”的武技緩緩爆發。


    他揮動巨斧攻了過來,整個人和巨斧瞬間融為了一體,像是陀螺一樣旋轉起來。


    南宮振宜見他如此,也不後退,清倉上發出幽幽藍光,倒像是她之前南下時路過藥王穀時見到的毒氣那般幽深。


    她一劍迎了出去,落在高占的巨斧上,快速的撞擊讓兩人兵刃都冒出了火花來。


    高占實在疑惑,自己都用出了“同體力合”這種武技,可為何還破不了她的防禦呢?難道她的修為已經突破了後境境界?


    然而,他心中雖疑惑,眼下卻也沒時間想這個問題。


    他一隻手突然向上一揚,袖子裏的所有石子盡數而出。


    這是他的底牌,南疆人隕石生意興隆,眾人都喜歡暗器,他不僅修為上到達後境巔峰,暗器上也不差。


    此時此刻,他非常確信,如果袖子裏的是暗器,距離這麽近,南宮振宜定然必死無疑。


    但他知道規矩,點到為止。


    南宮振宜瞬間彎腰,旋轉巨斧從她頭頂飛過。


    她往身後滑行而去,整個動作飄逸幹脆利落。


    在石子即將抵達她麵前時,她一劍揮了出去,把所有石子砸在了地麵上。


    高占趁此機會高高躍起,一斧子砍了下來。


    南宮振宜揚劍一擋。


    高占大喝一聲。“同體力合,壓!”


    下一秒,南宮振宜的清倉被震得脫離了手。高占更是慘,整個人都被震飛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高占站起身時,嘴角已經冒出了鮮血來,怕是再也沒有一戰之力了。


    南宮振宜也好不到哪去,她隻覺手臂隱隱作痛,仿佛要斷了般。


    幾刻中之後,她伸手大喊。“劍來。”


    那把被砸出去的清倉飛了回來,落入了她的手中。


    高占慘笑。“是在下輸了。”


    “承讓了。”


    “姑娘怕是已經步入超凡境了吧?”


    “幾天前的事,不然怕是打不過高兄。”


    半刻鍾之後,兩個人被傳回了擂台下。


    南宮振宜往四下裏掃去,眾人都在看著她,擂台外也響起了強烈的掌聲。


    或許,她真的很厲害,天賦也很好。


    她正看著那邊的江遇,台前的老者聲音響了起來,終歸這一局,她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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