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像是幾千年沒有睡過覺一樣。


    他看著自己指尖流動的靈氣,明亮得像是燈光一樣,瞬間照亮了他的臉。


    他覺得不可思議,想起尹芙珠對他說信不信她比王道平還厲害的話。


    種種事跡聯係下來,她好像說得沒錯,她好像真的比王道平還要厲害。


    第二天,王道平又把一塊黑布蒙住了李翊的眼睛,帶他離開了這裏。


    李翊明白,這裏與外界不同,外界之人必定不能知道通往此處的路。


    走之前,尹芙珠倒是在滿是霧的橋頭和他們揮手告別。


    出來後,李翊才解開了自己眼睛上的那塊黑布。


    第一眼,他們站在百年枯樹下,頭頂烏鴉呱呱亂叫,周圍一條南北寬闊的官道。


    烈日當頭,便是沒有北方那般幹旱嚴酷,但也不得不說,確實比霧裏幹燥得多。


    王道平站在他不遠處,遞給了他一個水囊,說道。“路上用得著,可別被人搶了,要還的。”


    李翊從王道平手中接過水囊,掛在了腰間,說道。“謝謝。”


    王道平聳了聳肩。“咱們就此別過吧!再見時,看誰修為更進一步,李翊,本公子教你的修煉方法,可不要忘了。”


    李翊看著他,開口說道。“據說芙珠姑娘很厲害,能打你十個八個?我隻要有她厲害就行了。”


    王道平看著李翊,微微一笑。“她一向看不慣我的做事風格,說點氣話你也信。”


    李翊點點頭。“信。”


    他從百年枯樹下躍上馬背,扯動韁繩,往北方飛奔而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王道平看著他的背影,身後那片模糊的迷霧裏,尹芙珠緩緩走了出來,手裏一把暗紅色的長槍。


    “這家夥修為確實很低,路上居然沒有發現我。”


    王道平攤了攤手,哈哈大笑。“芙珠,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家夥了,才見過一麵就送到這裏,以前可沒見過。”


    尹芙珠把那把暗紅色長槍丟給了他,說道。“我是來送你的,爺爺那邊不知道,但我會說清楚,以後別再回來忽悠他了。”


    “知道了。”


    王道平躍上馬背,在馬背上扭過頭用眼角餘光看向尹芙珠,說道。“芙珠,你真不去外麵看看?聽說南慕國盛世繁華,說不一定還能遇見天下第一的那位劍仙哦!”


    尹芙珠撇了撇嘴。“我覺得這霧裏就不錯,外麵有什麽好的,刀關劍影,危險。”


    “那你可要照顧好外公了,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尹芙珠笑了笑。“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不用你操心。”


    王道平點點頭。“走了。”


    然後牽著馬揚長而去。


    李翊坐在江豐鎮街道的醫館裏,把手伸向了前台那位有了白發的老者。


    老者抬起他的手,仔細的端詳起來。


    這者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他北上時,那位雙刀可行走天下那位賈公子介紹的黃凱。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開口道。“公子這傷有人處理過?”


    “嗯!在村口鎮有個叫章楚新的年輕人幫忙包紮過,後來再次受傷,用了一個朋友的藥。”


    “年輕人?”


    “嗯!兩個都是年輕人。”


    “如此天賦,醫術一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話怎講?”


    “小兄弟,不妨告訴你吧,這兩人的醫術,已經不在我之下了。”


    李翊一愣,倒是沒想到一個在鎮子裏呆了幾十年的醫者能對章楚新和尹芙珠那麽高的評價。


    阿豆說章楚新是藥王第二代門外弟子,他當初還不信,隻是覺得他們都是胡說八道給自己等人拉名聲。沒想到還是真的。


    “藥是沒錯的,隻是你的藥太少,還碰過水。”


    黃凱轉身,給他取了一些膏藥,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上貼了下去。


    據說是賈公子介紹過來的,所以黃凱又給了他一些行走江湖的藥,離開之時又再三囑咐,不能碰水。


    李翊點頭謝過,出了醫館後,他又一路北上。


    他才到鎮子北方,突然發現身後幾條尾巴跟著,周圍也帶著危險。


    他在巷子的盡頭停住了腳步,轉身拔出了腰間佩劍。


    身後一條人影衝了上來,周圍房頂上的人也紛紛躍了下來,把他圍在了中間。


    領頭一人臉上帶著刀疤,一把寬如臂膀的大刀。身形也極其魁梧,身上刀疤不少。不像是平時田地裏的老實漢子,倒仿佛是那亡命之徒。


    帶頭的男子把刀扛在肩膀上,吹了聲口哨,緩緩說道。“南方來的?有錢人?”


    李翊不答,對方又笑了笑。“以前聽道上的人說南方人勢力很大,千萬不要輕易得罪,我之前也是這麽認為的。但後來我想明白了,南方人和北方人一樣,都是一個腦袋一雙手,怕他個鳥。”


    他的話剛說完,刀已經揮了過來,指著李翊。


    周圍一群人一擁而上。


    李翊知道,這些人怕是看到自己身上這身衣服,覺得自己來自南方,甚至是南方的有錢人,想在自己手上撈點東西。


    李翊躍了起來,從眾人的包圍圈中騰空而起,落在了眾人上方的屋頂上,抽出腰間佩劍。冷笑著一個俯衝壓了下來。


    抵達地麵時,他已經掐住一人的脖子,把其掀翻了出去。


    然而他並未轉身反擊其他人,反而向前直追上去,出劍挑斷了那人的手筋。


    他轉身一劍劈出,把一個追上來的人劈落在地。抓住那人的領子,高高舉起,像是猿猴一樣狠狠地往地麵砸去,直到把人砸得鮮血淋漓。


    他的動作一氣嗬成,有些暴力,著實和他的長相大相近庭。


    周圍人呆住了,都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沒錯,他們確實欺壓過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也打罵過其他人,領頭的也確實是從牢房裏越獄的亡命之徒,可他們隻是普通人,哪有見過此等暴力的打鬥方式。


    一時,眾人全都慌了神。


    然而,那帶頭的壯漢並不懼怕,還是麵不改色的模樣,不知是色厲內苒還是真不害怕。


    隻見他怒吼一聲,一刀向李翊劈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暗紅色的長槍從側下方刺了過來,頂在那壯漢的刀上,把那壯漢連人帶刀頂向了另一個方向。


    最終,那壯漢終於握不住刀柄,鬆開了手。


    李翊有些意外,沒想到是王道平。


    王道平耍了一道槍花,把長槍插在了滿是煙塵的青石地麵上,發出了一陣轟鳴。


    王道平拍起了手,說道。“李兄,這麽好的事居然不叫我,不夠義氣啊!”


    李翊揮了一下劍,把劍刃上的血漬甩了出去,抬頭看向了左側的王道平。


    王道平瀟灑地站在長槍旁,咧開嘴笑著看他。


    下一秒,王道平抓住槍柄,像是橫掃千軍一樣拔了出來,以甩的方式順帶揮了出去。


    一瞬間,帶著碎石的氣浪直接撲向前方,把幾人掃得七零八落,全都倒在了地上。


    可就在這時,一刀從他背後襲了過來,刀身從高空降落,眼看就要把他斬成肉泥。


    然而他卻隻是微微一笑,長槍像是長了眼睛般頂了上去,再次把那把刀頂飛了出去。


    一槍再次掃出,砸在那人肩膀上,鮮血四濺,肩膀上和嘴裏血絲彈跳而出。


    王道平用力往下一壓,竟當場把那人壓得二次吐了血。


    李翊這邊也陷入了混戰,他才抬起頭,前方一把刀向他揮了過來。


    他一劍迎上,避開所有刺向自己胸膛的刀,在一旁舉起了手,誓要把空氣中的靈氣聚於手心中。


    他一掌砸了出去,掌心上唬人的靈氣呼呼作響。


    眾人紛紛往一旁退去,他轉變方向,一劍刺向那幾人中最壯的那個。


    可就在即將刺到那那人胸口時,那人的刀從斜上方砍了下來,直接把他劍逗打偏了去。


    就在那人以為得逞冷笑間。他已經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握住了長劍。


    他借力彈跳,快捷地繞到了那壯漢身後,一劍割了下去。


    隻聽得那壯漢悶哼一聲,竟撲通直接跪了下去。


    李翊一腳把那壯漢踢翻了出去,劍刃抵在那壯漢喉嚨處。“有兩下子,隻是手腳有些笨拙了。”


    那邊,王道平一拳把領頭的壯漢砸到在地,收槍拍了拍手,也結束了戰鬥。


    他朝著李翊一笑。“我還沒出全力,著實沒勁。”


    李翊走到那壯漢麵前,也不管王道平,把劍抵在了那壯漢的脖子上,說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那壯漢一笑,說道。“老子從不為人賣命,隻是覺得閣下是個有錢人,所以想搶些銀兩。”


    王道平看向李翊,一笑。“你這花枝招展的打扮也該改改了,不然別人看了還以為你是南慕來的有錢人。不僅暗影裏的人有如此想,想必他們也是。”


    李翊收劍入鞘。“你們走吧!”


    “多謝閣下不殺。”壯漢抱了抱拳。“今後若有什麽需要,我朱大龍定然在所不辭。”


    “行了,李翊可沒有這麽好的心,你們要是還不快些走,他要是反悔了起來,可有你們後悔了。”


    “多謝。”


    壯漢說著,被幾個走上來的人簇擁著離開了。


    李翊突然扭頭看向王道平,順手解下酒壺丟了過去,問道。“不是說就此別過,怎麽還跟了過來?”


    王道平灌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向李翊。“我想過了,都是闖蕩江湖的,跟誰一起不一樣。太平遺跡,說實話,我也想要那把太平劍。”


    “王道平,你不怕自己搶不過我?”


    “各憑本事,就像找媳婦一樣。嗯!找媳婦你可理解?”


    李翊從王道平手中接過酒壺,喝了一口,跳上馬背。“那你可要跟上了,我速度很快的。”


    說著,他扯動韁繩,白馬像箭矢一樣射了出去。


    王道平看著衝向前方的李翊,向巷子裏吹了聲口哨。


    一匹黑色老馬從後方巷子裏飛奔了過來。


    他撫摸著黑馬鬃毛,說道。“前方那家夥想和我搶太平劍,你可不能讓他得逞。”


    可黑馬無動於衷,他的一腔熱血似打在了空處,於是悻悻開口。“算了,你要是能聽得懂,我自己也不會走那麽多彎路了。”


    他一鞭子抽在馬背上,老馬飛奔了出去,他爽朗一笑。“追上前方那家夥,回頭給你加餐。”


    他們即將出鎮子時,李翊拉住韁繩讓馬慢行。


    他扭頭看向身後的王道平,說道。“這裏人潮擁擠,可不要衝撞了他人。”


    王道平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像十惡不赦之人嗎?我隻殺該殺之人。”


    “好。”李翊說著,下馬緩慢前行。


    王道平站在江豐鎮北方的狹窄街道前,被周圍來來往往的乞丐圍了個水泄不通。


    可他並未因此而生氣,反倒樂此不疲。


    他正做的事,用他個人的觀點來說,積德行善,是祖上冒青煙的頭等大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


    李翊不想和他廢話,索性把馬拴在了靠城門的位置,隻為等他一道。


    李翊苦笑搖頭。“這家夥。”


    王道平做的,並非是那喪盡天良偷盜別人錢財的齷齪事。反而,是救死扶傷的大好事。


    他把幾天前在殘兵手裏搶來的錢全都送給了這些圍攏過來的乞丐。


    最終,王道平在李翊的注視下一把撒掉了包裹裏的銀錢,騎著馬和李翊揚長而去。


    過了江豐鎮,李翊問道。“王兄,你之前不是說,以一己之力救不了天下蒼生,怎麽突然又想通了?”


    王道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李兄,我想過了,人生在世,哪有那麽多能幫的人,我又不是聖人,什麽拯救天下蒼生,實在太遠了。回到如今的現狀,若當真看著他們活活餓死,我自己就算再鐵石心腸,也終是於心不忍。何況能幫一時是一時,總不枉我輩年輕人之俠氣,你說是不是?”


    “王兄,你之前可不是這樣想的。我猜,你並非不想要這些東西,太平遺跡的傳說沸沸揚揚。有些說書先生畫龍點睛,說太平遺跡裏金銀財寶無數。所以,你是朝著遺跡裏的金銀財寶去的吧?”


    王道平尷尬一笑。“李兄,你這話俗氣了,我王道平豈是那種貪財之人!”


    李翊一笑。“既然不是,辯解做什麽。”


    王道平聳了聳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看來李兄還是不懂,在下為的,是那天下罕見的絕世武技。”


    李翊看著他,倒是認真了幾分,說道。“王兄也聽說了太平遺跡裏的絕世武技?”


    王道平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尷尬開口。“我其實是猜的,不過你想啊!當年那太平劍仙寧願摧毀太平古城也不願投降,怎麽可能一點武技都沒留下。何況那些說書先生都傳開了,既如此說,想必也是有其中一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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