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開點燃一根煙,眉頭緊皺。


    權力、金錢,他在乎嗎?


    他當然在乎,但他還有更在乎的東西,那就是王家的榮耀。


    王家老爺子當年馬踏山河,取得了輝煌的功績和榮耀,但他的英雄基因並沒有遺傳到三個兒子身上,王元開的父親王震性情閑散安於現狀,另外兩個叔叔能力平平碌碌無為,自王老爺子去世後,王家就再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到了王元開這一輩,在京圈已經沒有了存在感,這是王元開內心裏一直解不開的一個結。


    英俊男子笑眯眯的看著王元開,“元開兄,大事當前,可不能有婦人之仁”。


    彌勒佛男子撇了眼王元開,“王兄是有情有義,玩兒著玩兒著就把人家當朋友了”。


    王元開深吸一口煙,不悅道:“你們倆少陰陽怪氣,整整十年時間,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海量的資金,我們輸不起”。


    彌勒佛男子淡淡道:“這不用你提醒,我們都知道”。


    英俊男子笑了笑,“不僅我們輸不起,我們後麵的金主更輸不起,沒有他們幾個的讚助,這些年我們哪來的錢活動,雖然表麵上礙於我們的身份,他們一直對我們還算尊重,但他們畢竟是商人,投入了是要回報的,如果最後一根毛都沒撈到,會不會翻臉不認人弄得個魚死網破就難說了,到時候家族榮耀也好,金錢也罷,不但不會有,我們反而會下場很慘”。


    王元開眉頭一挑,“他們催得急”?


    英俊男子淡淡道:“也不怪人家催得急,十年了,連續不斷的投入,任誰都會著急”。


    彌勒佛男子緩緩道:“所以,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陸山民一個身上”。


    王元開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型,“吳崢野心太大、心太黑”。


    彌勒佛男子說道:“沒錯,吳崢這人胃口大了點,但至少他明明白白的愛財,對於我們來說,愛錢的人不但不可怕,反而更讓人放心。相反,陸山民是要得很少,但正因為他要得少不愛錢,才是最不可靠的。這種人骨子裏透著股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能夠為了某些幼稚的理想信念不要命不要錢,太危險了。與這種不愛錢的人合作,我真的有點睡不著覺”。


    英俊男子說道:“我讚成胖子的意見,陸山民這種人,為了他所謂的理想可以不顧一切,真要是觸及到一些原則問題,天王老子他都不會管,更別說我們。吳崢不一樣,世家出身,要圓滑識時務得多,即便產生爭執,他也會顧忌我們的家世。而且,他已經打入了影子的內部,成功的可能性比陸山民要大得多”。


    王元開沉思不語,他想得更深。


    半晌之後,緩緩道:“你們說他是否猜到那三人是我們派去的”?


    英俊男子笑了笑,“他又不傻,除了我們還會有誰去敲打他”。


    王元開彈了彈煙灰,“當務之急,我們麵臨的最大選擇是要不要救他出來”。


    彌勒佛男子眉頭微皺,“王兄,你這話我很不理解”。


    王元開看了眼彌勒佛男子,冷冷道:“還不是你們闖的禍,你們派人去敲打他,他會怎麽想”?


    彌勒佛男子冷哼一聲,“他怎麽想重要嗎”?


    王元開冷冷道:“你不是說他這種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嗎,因為我們,他進去了,然後我們又不幫他,你說他會怎麽想怎麽做。你們想過沒有,他要是把我們供出來,後果會怎麽樣”?


    英俊男子眉頭微微一皺,“不至於吧,把我們供出來對他沒有好處”。


    “也沒有壞處”。王元開冷冷道:“說不定警察隨時都會找上門來”。


    彌勒佛男子緩緩道:“我找人聯係過他律師團隊裏的人,他的口供裏沒提及到我們”。


    王元開搖了搖頭,“我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向他示好,讓他知道我們沒有放棄他”。


    “要麽、、”王元開眼神漸漸變得陰冷,“如果真選擇吳崢而放棄他的話,就趁這次機會徹底除掉他”。


    英俊男子死“嘶”的吸了口涼氣,“元開兄,你是怕夜長夢多,他把我們吐出來”。


    王元開冷冷道:“他知道得太多了”。


    “我讚成”!彌勒佛男子說道:“既然我們決定放棄他,那與他對立是早晚的事兒,等他出來之後,難免會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


    英俊男子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那就兩手抓,一邊示好麻痹他,一邊想辦法讓他出不來”。


    王元開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把你養的那隻貓叫過來”。


    、、、、、、、、、、


    、、、、、、、、、、


    呂家別墅裏充滿了悲傷的氣氛。


    呂銑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眼神渙散,這位呂家的中興家主,曆經了家國興衰的起伏跌宕,他的一生,見證了國家與呂家的衰落、崛起。


    呂文則與呂文彥站在兩側神色悲戚,呂漢卿和呂鬆濤跪在床前淚流滿麵。


    呂銑有氣無力的說道:“別哭,呂家男兒流血不流淚”。


    呂鬆濤擦了擦眼淚,“爺爺,您別說話,好好休息”。


    呂銑緩緩道:“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呂銑吃力的抬了抬手,“文則、文彥、、”。


    “爸、”,呂文則和呂文彥趕緊上前,一人拉著呂銑的一隻手。“爸,您說,兒子聽著”。


    呂銑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看清兩個兒子的樣子,但不管他怎麽努力,也隻能看清兩個模糊的影子,分不清哪個是呂文則,哪個是呂文彥。


    “文則,當年把家主之位傳給震池,沒傳給你,對我有埋怨吧”。


    “爸,我沒有”。


    “哎,我知道你有,隻是沒說出來罷了”。


    呂文則說道:“爸,我真的不怨您,這些年您也看到了,我一心一意輔助震池,從來沒有一天懈怠過”。


    “嗯”、呂銑有氣無力的微微點了點頭,“這事最難得的,比沒有怨言更難得,識大體、懂大局,是呂家的好男兒”。


    “文彥”。


    “爸,您知道,我一直對家主之位沒有想法,心甘情願的服從二哥”。


    “嗯,我知道,從小到大,你是最聽話,最讓人省心的好孩子”。


    呂銑吃力的將呂文彥和呂文則的手拉在一起,喊道:“漢卿、、來”。


    “爺爺”。跪在地上的呂漢卿趕緊往前挪了挪,雙手放在了三人的手背上。


    呂銑將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一家人隻要團結一致,就沒有跨不過去的坎”。


    呂文則知道老爺子的意圖,感覺說道:“爸,您放心,我會像輔助震池一樣輔助漢卿”。


    呂文彥也表態道:“爸,您是知道的,我沒有兒子,一直將漢卿當作親兒子一樣”。


    呂銑臉上擠出一抹滿意的微笑,“漢卿,遇事不要慌張,多向你大伯和三叔請教”。


    “嗯”!呂漢清連連點頭,“孫兒記住了,孫兒一定會多多向大伯和三叔請教”。


    呂銑放開三人的手,說道:“你們出去吧,鬆濤,你過來”。


    三人轉過身去,呂漢卿在臨走前對呂鬆濤說道:“我們就在外麵守著,有什麽事叫我們”。


    呂鬆濤還沉浸在悲痛之中,茫然的點了點頭,跪著朝前移動到了床邊,雙手抓住老人幹枯的手掌。


    “爺爺,孫兒在”。


    呂銑臉上露出輕鬆的微笑,“鬆濤陣陣,唯我心享。”


    呂鬆濤哽咽道:“爺爺,孫兒知道,你最疼我,最愛我,是我沒用,不能為您分憂”。


    呂銑緩緩道:“不要自責,你沒有錯”。


    呂鬆濤淚流滿麵,心中悲痛無比。


    呂銑抬起手指了指,“書架第三排第二格,把那本《基督山伯爵》拿過來”。


    呂鬆濤不知道呂銑為何要拿書,還是一本他平時不愛看的西方小說,但還是起身按照老人的要求將那本書拿了過來。


    “爺爺,書拿來了,您想聽哪一段,我念給您聽”。


    “打開”。


    呂鬆濤打開書,“這是、、、、”?


    “瑞士銀行的賬戶,爺爺留給你的”。


    “爺爺,我不需要、、”。


    呂銑有氣無力的說道:“也不是完全留給你的,這是爺爺的後手”。


    呂銑雙眼緊緊的盯著呂鬆濤,“鬆濤,如果這次呂家敗了,你是否願意用這筆錢再造一個呂家”?


    “我”?呂鬆濤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呂銑帶著懇請的語氣說道:“鬆濤,爺爺知道你從小性格恬淡,但這一次算是爺爺求你,你能答應爺爺嗎”?


    呂鬆濤腦袋裏一片茫然,“爺爺,為什麽不交給大哥,如果給他,即便是這一次敗了,以他的雄心壯誌,一定能東山再起”。


    呂銑微微搖了搖頭,“你隻回答我,願意不願意”?


    呂鬆濤緊緊的搖著嘴唇,“爺爺,不是我不願意,是我真的沒有信心”。


    呂銑歎了口氣,“你要是不答應,爺爺會死不瞑目的”。


    呂鬆濤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我答應,我答應”。


    呂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雙眼望著天花板,安詳的笑容最後定格在了他的臉上。


    “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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