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袍在風中起舞,驕傲的少年,一臉不屑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大地上,迸濺的岩漿,靜靜地描繪了一場秋的序曲,在夜的祈願中,將夜空間,最後一片落葉送走......


    悲哀的隻是各自心底的荒涼,一場大戰過後,此境業已麵目全非。可戰爭猶未結束,眼前的殘像,隻是一道開胃小菜罷了......


    黑暗中,那些佝僂的老者,是世間最為凶殘的存在,他們的醜態,將他們的心禁錮在死亡邊緣。


    而,站在他們對麵的則是一群魔,是一群死而複生的魔,動蕩的荒原,無盡的烈火,將天空映的一片明亮,荒涼中透著幾分死氣。


    負手而立的少年,一臉傲慢地望著那些凶殘的老者,他啐了一口唾沫,譏笑道:「該送你們上路了!」


    他忽的消失在空冥間,他的身法業已化境,至少目前為之,他的身法業已處於瓶頸期了。


    他的消失,更像是一道霹靂,隻是在天幕上,忽的一閃,然後鏗鏘一聲,可無人知曉,他究竟在哪,這是自然之道,難以窺視!


    當他再次出現時,浩瀚的天幕上,已不止眼前幾人的存在,他召喚出的那些魔裔兄弟,也再次出現在諸人的麵前。


    嗅到風中殺戮的味道,腥甜的血液,在各自的心底,靜靜地流淌,而身後的諸魔,業已不再沉默。


    殺......殺......殺......


    心底的血殺,不止一次沸騰,而今那些慘叫聲,也再次充斥在耳畔,他垂著手臂,靜靜地望著上蒼,他笑了,笑得輕鬆而隨意。


    他再次消失,消失在夜空盡頭,而此時的戰勢,業已呈現出一種焦灼的狀態。


    源天刃轟的一聲,落了下來,這柄樸實無華的黑鐵彎刀,令眾生為之顫栗。


    殺意愈來愈瘋狂,各自心底的祈願,在這片殘酷的夜空下,顯得單薄而無趣。


    沒有人會施舍弱者,弱者隻會沉眠於曆史的灰燼,那些佝僂的老者,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他們眼中的凶光,在那一刻,變得有些羸弱了。


    他們心底的信念,業已無法支撐起眼前的戰局,他們即將失敗!


    那些自洪荒時期醒來的魔頭,手中的戰刀從未吝嗇過對鮮血的渴求。


    此時的他們,身影如風,殺氣如霜。他們消失在了遠境,後來,如一片灰暗的雲層,占領了整片天幕。


    浩瀚的殺氣,如江河般,滾滾而來,手中的刀鋒,在血光的磨礪中,變得更加鋒利了。


    他們的身法,乃是上古時期的傳承,陳舊的味道,如一瓶擱置了無盡年月辛辣的酒,回味無窮。


    手中的殺戮,從未令任何人感到遺憾,惆悵的夜空下,雨絲不絕,然後愈發的盛大。


    長刀再次劈落下來,黑暗中,迸濺著夜的怒火,而那些佝僂的老者,也漸漸地顯露出其本來麵目。.


    那是一群鬼魅,一群麵目猙獰的鬼魅,這便是那些老者的本來麵目。


    鬼魅業已被逼到絕境,然而,沒有人會憐憫他們,刀鋒沾染著世間蒼生的命途,然後轟轟烈烈地力劈而下。


    殘忍的世界裏,一切顯得無知無趣,於尊靜立在一座山頭上,此時的他,已停止了殺戮,他眯著眼,望著長空,他大喝一聲:「諸將聽命!」


    世界在那一刻,忽的安靜了下來,窺視著夜空,浩渺的月光,靜靜地灑落在大地上,靜寂中,一種危機感,在那些鬼魅的心底深種。


    「殺......」於尊大吼道,眼底的血腥,變得瘋狂而鋒利。


    雨勢漸烈,黑暗中,荒草隨風簌簌作響,窸窣的雨水,掃落在草叢間,像細碎的腳步聲。


    鏗!


    鏘!


    又有霹靂在耳畔回蕩,那一刻,鬼魅在風中嗚咽,他們已是一群喪家之犬。


    夜裏的輕跫,伴著細細碎碎的雨水,在耳畔靜靜地回蕩。


    刀光劍影在淒寒的夜裏,有些突兀,有些生硬。


    而立在諸天之間的魔裔,此時,煞氣的雙眼間,迸濺著一片鮮潤欲滴的血氣。


    刀芒遍及蒼天,萬丈之長,如山似嶽,聲勢雄渾,然後,那片凶光,乍得一滯,而這一刻,時空亦靜止了。


    眼前的畫麵,是遲滯的,而後,畫麵忽的變得急促,變得劇烈。


    鋒利的刀鋒,瞬間壓製下來。


    鬼魅在風中厲嘶,是生命最後一程,之後,他們灰飛煙滅,再也不見!


    於尊輕輕地喘息著,當看到那些飛舞在半空中的碎光時,他一臉天真的笑了。


    終於結束了......這場惡戰......


    而此時,那些刺銀大殿,砰的一聲,崩碎了,世間再無刺銀大殿,世間再也難尋地宮。


    在上萬年的傳承中,地宮一直是正義之流。地宮的牌匾業已裂了,它的源頭,在諸人的眼中,變得清晰。


    城中百姓猶在沉睡,此時的他們,與世人業已沒有區分,在深沉的夢境中,他們大抵是幸福的罷!


    而後,數萬載的傳承,將被他們一直延續下去。


    卸下了負重,戰在遠空間的老者和少女,以及立於深空間的花汐月與殺佛,臉上皆有了一分笑意。


    但過後,那個麵容靚麗的少女,卻輕輕地歎了口氣,她眼中的落寞,是那麽的明顯,她柔腸百結的心,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搏動。


    要離開了嗎?何時才會再相見?可上一世的緣分,業已了結,這一世還有必要再次深究嗎?


    當看到少年一臉笑意的向自己走來時,她愣了愣,而那一刻,她的心,亦在瘋狂的跳著。


    他......還在乎我嗎?


    捫心自問時,倒覺得自己十分可笑,他知道甚麽?他甚麽都不知道!上一世的情緣,隻會在回憶中,靜靜回響。


    再次麵對他時,他的心,早已不再屬於她了......


    而此時,少年卻笑道:「他,依舊在!」


    她愣了愣,呆呆地望著少年,道:「你說甚麽?」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你想要尋找的,並非是我的前世!想想看,既然你可以從絕境中走出來,那麽他呢?」


    這時的少女,一臉錯愕地望著少年,後來,她捂著小嘴,難以遏製心底的激動,道:「對!他定還活著,他定還活著......」


    於尊歎了口氣,幽幽道:「其實,這並不是屬於我的時代,這個時代,是屬於你們的!」


    而立於少女身畔的老者,頷首笑道:「不錯!不錯!竟然能夠想到這一層,你確是不俗啊!孩子!」


    「我們皆要離去了,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於尊笑著,衝著老者和少女,輕輕地擺了擺手。


    原來有時候離別也是快樂的......


    世事風雲,光陰變幻,椿與念站在遠空,椿笑道:「看來,我們皆要離去了......」


    「還會回來嗎?」念一臉悵惘地望著夜空,道。


    「或許吧!」椿笑道。


    那時的念,靜靜地望著那個少年,幽幽道:「或許,白衣人正是他自己罷!」


    真正的答案,究竟是甚麽......


    遠境,有風雲,有煙霧,遮住了懵懂的雙眼,隻是一味地穿行在暗境,心底平靜,眼底有光。


    離開了....


    ..


    終於要離開了......


    於尊回頭望了一眼天幕,抱拳啟齒,道:「多謝前輩們的賜教,於尊無以為報,但願來日再見!」


    念笑著衝於尊擺了擺手,道:「孩子!願你早日找到幸福!」


    那時的於尊,心底一怔,一夕後,他衝著念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前輩,也望前輩能夠早日勘破時空!」


    念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這孩子,果然靈光!」


    諸人散去,少女不舍得望了於尊最後一眼,道:「於尊!我會記得你的!」


    那一刻,於尊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道:「我寧願你能夠忘掉我!」


    少女笑了笑,道:「我是騙你的啦!呆子!」


    他的心底一怔,一臉錯愕地望著少女,喃喃自語道:「呆子......」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靚麗的背影,是如此的相似,難道這便是命運嗎?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拱手抱拳,道:「一路平安!」


    「嗯!那我走了......」清淺的瞳子裏,似乎有一道憂傷,是一道疤痕,深深地鑲嵌在了少女的心底。


    我又怎會忘記你呢......


    背過身去,少女的臉上,終露出了一分苦澀的笑意。


    但願,你還活著......


    她仰直了脖頸,靜靜地望著上蒼,後來,她的眼中,流出了一行清淚。


    身邊隻剩下了殺佛和花汐月,此時,空寂的世界裏,變得那麽的靜謐,沒有任何聲音,滴水穿石是一件很久遠的事情了,後來,在於尊的耳畔,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離去時,心底的那些殘念,依舊在他的腦海間,回蕩了一遍又一遍!


    時光在眼前靜靜地渙散,過眼雲煙而已,眼前的一幕,在靜靜地向後倒退,隨著時光的倒退,那些殘缺的影像,再次在諸人的眼前,變得完整。


    之前的畫麵,回蕩在諸人眼前,佝僂的老者,鬼臉,以及那些身披幻袍的聖者,他們再次在諸人眼中,變得完整,後來,化為一縷雲煙,靜靜地消失在諸人眼底。


    這一切,像一場精彩的故事,而世事滄桑,世間諸域更像是一場鋪墊,待將故事講述完整時,或潰敗或盛放。


    而後,究竟會不會再次出現在各自心底,這已然不是身在故事中的人,所要關心的話題了。


    幻象在眼前崩殂,當再次出現在那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城池時,謎團業已揭開,地宮猶是地宮,或許,也沒有人再去刻意追查地宮的前世今生了吧!


    也漸覺,世事蒼生的荒唐與無聊,過去的已然過去,又何必深究呢?


    祠堂裏,寸天等人落座在其中,而坐在寸天身畔的青年,則一臉笑意地望著於尊。


    那道尖銳而晶亮的眸光,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在了於尊的靈魂深處,那時的於尊,心神一怔,而青年依舊一臉笑意地望著他。


    那一刻的驚詫,隻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而後,於尊望著青年,輕輕地點了點頭,一臉溫和的笑意。


    青年則一臉平靜,漠然處之。


    而對於尊思之過深的卻是兩個女子,小女子婉如兒,以及於尊的姐姐——月纖!


    婉如兒紅紅的眼睛,直欲落下淚珠,她撲向於尊,卻恰好被於尊抱在了懷裏,哽咽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臭哥哥!壞哥哥!」


    說罷,握起粉拳,錘擊著於尊的胸膛,卻又怕太用力了,隻是一次又一次的輕輕捶打著。


    站在一旁的月纖,瞳子裏雖有笑意,但更深處卻是一片愁緒,千絲萬縷。


    「尊兒!下一次,帶上姐姐!萬難之際,姐姐也能夠助你一臂之力!」月纖道。


    於尊是深知月纖的脾性,在外人的眼裏,她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而在於尊的麵前,她的溫婉,更像是一個鄰家大姐姐。


    於尊衝著月纖輕輕地點了點頭,言語不多,想要表達的都藏在了心底。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獸皇,冷漠地望著諸人,後來,獸皇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你出來罷!」


    獸皇失神的瞳子裏,一片空白,一刻後,她的氣質恍似變了一個人。


    此時的獸皇,業已陷入到一場夢中,而蘇醒後的獸皇,則是那個執拗的小丫頭——長孫不為!


    很顯然,這個小丫頭亦在刻意地觀察著於尊等人,她輕輕啟齒,卻不知該說甚麽。


    她灼熱的目光,像赤陽般熱烈,她所期望的是,她的尊哥哥可以回頭看她一眼。


    時間靜靜地流逝,她有些失望地望著那個背影,或許,自己在他的心中,本就沒有甚麽地位罷!


    她如此悲觀的想到,隻是後來,她的耳畔,傳來了一聲親昵的呼喚:「不為!睡醒了嗎?」


    看到少年一臉笑意地望著自己,他是不是早就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異動?


    炙熱的淚珠,懸在了眼眶中,即使拚命的忍住,但那些淚流,卻依舊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她囁嚅道:「哥哥!你......還好嗎?」


    那時的她,隻是一個簡單且純澈的少女,她的眼中沒有殺戮,沒有恨意,沒有痛苦,沒有掙紮!她是那麽的單純,那麽的簡單,那麽的......唯美!


    原來,不知不覺,站在於尊眼前的女孩兒,業已亭亭玉立,少女清淺的呼吸,在他的耳畔,輕輕地回蕩著,一股清香,在風中靜靜地流淌。


    直至,他的鼻息間,皆是那片清淺的香氣。他張開懷抱,笑著衝著不為輕輕地眨了眨眼。


    少女愣了愣,後來臉上,漸漸的有了一片紅暈,沒有猶豫的撲到少年的懷裏。


    哥哥......我好想你啊......


    他緊緊地抱住少女,他不再壓抑心底的感情,如此熾烈的情感,在心底靜靜燃燒,這一刻,猶如永駐......


    當模糊的意識,再次變得清晰,少年輕輕地推開了少女,笑道:


    「還要抱多久啊!不為!」


    或許,是懷抱給了少女力量罷!稚氣的她,再次元氣滿滿!


    而這令人委實感動的一幕,似乎永駐在了各自的心底,不會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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