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忍不住打量了那位粉藍美女一眼,不錯,桃紅杏眼櫻桃小嘴,身姿雖不是男人們好的那口標準曲線形,可好歹人家有扶風弱柳之姿,怎麽看怎麽是個標準美人才是,怎麽玄武逸城那廝竟然看不上?


    什麽眼神!


    七娘暗自在心底又狠狠恥笑了那廝一番。


    穆九瞧著七娘慢慢上了道,介紹得就更是來勁了,“與王柳站在一處的那位,瞧見沒?穿著一襲湖綠色蝴蝶花刻絲的長裙的那位娘子,可是四公主,比我小一個月,脾氣性子卻是極好的,不過聽說不怎麽得陛下太後的喜歡,估摸著還沒祺靈郡主一半受重視呢?我聽宮裏的老嬤嬤私下議論,說是這位四公主的出身不怎麽好,生母難產而死不說,還是位宮女出生,死得時候也不過是為小小答應罷了,你日後見了照著規矩行個禮便是,用不著應酬的。”


    難怪了,她說怎麽王二娘站在人家公主麵前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的嘴臉,原來是嫌棄人家出生不好,果然世間本就是不公平的!


    穆九又指著稍遠處些的公子哥開始介紹:“那位玄青色長衫的就是程王府的程小王爺,他家祖父是先皇的親弟弟,是個隻愛詩酒棋畫的人,從來不問朝政不關心天下,如今咱們這位程小王爺可正好得了老人家的衣缽,不僅僅嗜好詩酒,對於歌舞更是轉有研究,去年玄王壽宴上他的壽禮得了最次,結果……結果被罰去了帝都柳眉園,穿了窯姐兒的衣裙,當著全城百姓的麵,舞了《杏花林》,嘖嘖嘖,可惜你沒能看到那場麵,何止是轟動一時了得,至此咱們這位程小王爺得了個更加響當當的外號——柳媚舞!”


    “不過他這人愛抓著人說笑,七娘你生得不凡。日後盡量少與之接觸便是了。”


    七娘聽了,認真地點了點頭。


    別看穆九平日裏那副大大咧咧的小樣,想不到看人還這般有自己獨到的眼光,知道什麽人好什麽人不好。還告誡自己日後的注意事項,嘖嘖,小丫頭倒還真是出乎意料!


    於是,七娘聽得越發認真,而穆九說得就更來勁了。


    七娘平日裏都是那般胸有成竹淡定的樣。雖說她穆九年紀大些,是姐姐,可七娘怎麽也不像個妹妹的樣,她就是有再多的話想要對七娘說,有時候也顧及著她的心態不敢太放開,今日這般她可真是高興!


    於是,慕容欽和玄武逸城一道前來時,瞧見的便是七娘與穆九娘子坐在一旁竊竊私語的樣子,一個說得興奮起勁,一個聽得認真細致。似乎周遭的人物背景都成了擺設。


    慕容欽不由得翹起了嘴角,七娘這般自然,想來壽禮定是準備好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可玄武逸城的心卻是放不下,她今兒穿了件茜素青色羅綢廣袖上衣,搭配蘇雪絹雲形千水軟煙裙,上衣的邊角繡有指甲大小的合歡花,細密但卻不淩亂,再戴那支月下寒梅紫玉簪,隨意自然地坐在晴雨芙蓉池邊。仿佛成了滿池芙蓉中最是賢靜、嬌柔的那一朵。


    玄武逸城的眼角一眯,她這麽喜歡那支月下寒梅的紫玉簪?為何總是帶著?她是偏偏喜好紫玉呢?還是喜愛那月下寒梅的精雕款式?


    瞧著上頭的雕工,七分像榮翠齋的離師傅手藝,改天去問問。順便再要離師傅多做幾根好了。


    玄武逸城打定主意,望向七娘的眼神越發柔和,隻覺得那身影最是惹人憐。


    身側的慕容欽冷眼瞧著,心裏頭“咯嗒”一聲,眼角閃過寒光,他笑著道:“祺靈隻怕要來了。四弟咱們還是入席吧!”


    玄武逸城漫不經心地收回眼光,慵懶地應了聲“好。”


    於是,公子哥的那個圈子頓時熱鬧起來。


    小娘子這頭也紛紛望了過去,或明目張膽的,或是羞紅臉偷偷摸摸的,或是好齊張望的,七娘仔細數了數,其中單就是紅了臉的娘子少說就有十來位,還不算另外那些個媚眼如絲的……


    其中,媚眼、媚笑外加明目張膽得最厲害的,當屬——王二娘子了!


    嘖嘖嘖,瞧瞧那狗皮膏藥似的眼神,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有多重視玄武逸城那廝,眼裏的媚色還能再多點嗎?還有那笑容,到底是幾個意思呢?人家又沒有說什麽搞笑有趣的事,你莫名其妙地捏著個水紅色的帕子起個啥子勁?那廝不就是正兒八經地走進來,然後風度翩翩地落坐嗎?你笑得這般明顯這般暢然真的好嗎?


    還有,你要笑就拜托笑完再看!這樣捏著個亮眼的水紅色刻絲帕子,又是捂著個嘴,還有那雙窯姐兒似的媚眼,再這樣明目張膽地伸長脖子張望,哎呀呀,都看不下去了!


    七娘眉頭一挑,正準備別開頭 卻意外地瞧見了慕容欽溫柔的眸子。


    她再仔細一看,不錯,正是阿欽!


    七娘的大大的杏眼裏頓時染上了笑意!


    阿欽來了,真好!


    可還不待七娘好好歡喜歡喜,一個粗獷、沙啞的聲音高聲傳來,


    “祺靈郡主到——”


    下意識地,大家夥紛紛站起身來,恭敬行禮的,點頭問好的,還有默不作聲和歡喜上前的。


    沒錯,七娘當然就是那個半垂眼瞼,默不作聲的!


    而那個歡喜得主動上前攙扶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王二娘那個狗尾巴草!


    於是,鄙夷之聲響在耳邊,“依著位份她該恭恭敬敬行禮才是,那般主動的上前做什麽?不就是這些日子多見了郡主幾次嗎?非得弄得自己和祺靈郡主親如姐妹似的,也不仔細瞧瞧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七娘聞言,神情一震!


    人才,人才啊!這話說得多在理!真真是道出了我蘇牧梨的心聲!


    七娘忍不住掃了身側一眼,於是一襲純白色束腰長裙的嬌俏娘子落入眼裏。


    白的裙衫,白的腰帶,甚至是束發的絲帶也都是純淨的白……


    七娘腦海裏冒出了“白蓮花”三個字眼……


    多年後,顧六娘子方才聽到所謂“白蓮花”的真正含義,她二話不說,拍案而起。拉扯著蘇七的衣袖大聲嚷道:“什麽白蓮花,姐姐我分明是朵黑蓮花!”


    七娘聽了,捂著肚子笑,一個勁地道:“顧大姐說得對。說得太對了!”


    彼時,兩人成了患難與共的至交……


    身側的綠衣娘子趕忙壓低聲勸道:“阿六,你少說兩句,出門前大嫂是怎麽叮囑的,你可別忘了。”


    被喚作阿六的娘子冷冷嗤之以鼻。別過臉,自顧自地翻起了大白眼,完全不顧身邊那位綠衣娘子的哀歎。


    七娘心裏來了好奇,這位阿六好有個性,不錯!


    好在祺靈郡主被王二娘攙扶著去了公子哥那一塊,與玄武逸城那廝他們相互行了禮,方才正兒八經地走向娘子們這塊。


    七娘的正對麵正是那位四公主,可祺靈郡主經過時竟然當做沒看見般,直接省略……


    沒錯,真真沒錯。她親眼所見的,豈會有假?


    可方才祺靈郡主一來便給玄武逸城那廝問好,即便是慕容欽她也是正正經經地行了個禮的,為何到了這位表姐麵前就這般態度?


    七娘想起了方才穆九的話,看來不是郡主嫌棄這位公主生母太微賤,就是這位四公主隻怕比穆九說得更加不受待見了。


    哎,世上的人誰不想好好賄賂賄賂地府裏的閻王爺,讓自己投了好人家得個好生世?若是地府裏的閻王爺有這麽容易對付,隻怕他老人家也早就發大財了!


    所以,何來世間公平?


    七娘暗自苦笑了笑。又覺得自己管太遠了,還是好好應付自己的事情才對。


    於是立馬斂了神色,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好。


    祺靈郡主在一走上來時就瞧見了蘇牧梨,雖然她隻不過是穿了件茜素青色羅綢廣袖上衣。搭配蘇雪絹雲形千水軟煙裙,發間也沒有別家娘子的金玉寶石滿頭,可那份素雅卻是打眼得緊,何況蘇牧梨身姿高挑,平日裏在同齡娘子裏就算高的了,如今還穿著個掐腰束胸的短款上衣。下身配著一條長的軟煙裙,這柳條般的身姿就更顯修長了,還有那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


    祺靈郡主心裏隻冒出了兩個字眼——狐媚!


    身邊仔細服侍的王二娘也順著郡主的眼光掃了過去,她不懷好意地添油加醋,“郡主您瞧瞧,今兒個這麽喜慶的日子,那蘇牧梨就穿著青衣白裙,也太不知趣了,穿得這般素淨,好像她很是不願意來似的!”


    的確,蘇牧梨穿得那叫個什麽樣!


    祺靈郡主不由得半眯起眼來。


    王二娘達到目的,趕緊安撫道:“好在咱們已經布置妥當,今兒個定得要她吃不了兜著走,郡主您先別急,好戲還沒開始呐!”


    聞言,祺靈揚了揚,正是如此,壓軸好戲怎麽也得留到後頭上演,就好比上菜一樣,先是開胃的湯,接著是葷素搭配著上,直到臨近末尾了才會上最最重要的主菜,而今日整治蘇牧梨正是那道關鍵主菜!


    所以,她不能急!


    祺靈郡主斂了神色,恢複到淡淡淺笑,得體的言行,簡單地向各位問好,輪到蘇七時,她微微頷首,道:“你來了。”


    七娘恭恭敬敬地回答,讓人找不出絲毫破綻,可是眼神裏沒有往常初入帝都貴圈娘子的興奮!


    顧六娘子忍不住眉尾抬了抬,有意思,竟然還有人如她這般,對皇權貴族不阿諛奉承的,真真是少見。


    於是她都多掃了蘇牧梨兩眼,立馬眼神裏閃過詫異,腦海裏頑固地飄著“傾國傾城”四個大字!


    看來帝都的貴圈,又要熱鬧了!


    於是,等到大家見過禮,彼此落座時,顧六就悄無聲息地竄到了蘇牧梨身邊,二話不說占著空位子坐下。等到七娘回過神來時,已經看著這位娘子悠哉悠哉地喝起茶來。


    宴席順順利利開始了。


    王二娘再不好意思近身侍候,隻得默默回了自己的位子。


    出乎七娘的意料,這頓飯吃得很好!


    果真如穆九說的,真真是禦膳房的手藝,皇家的大廚就是不一樣,七娘數了數,統共二十六道佳肴,道道味美,且各自有各自的特色,就拿最開始的這道玉竹老鴨湯,七娘最是熟悉不過了,本想著沒啥新意,可吃著吃著與自家吃的又大大不同,首先這老鴨肉糜而不爛,皮薄肉多,再就是玉竹,本來原有的那股子藥膳味沒了,多了許青檸的馨香,可七娘仔仔細細翻遍了也愣是沒有找出半個青檸的影子來,但是不得不說,這湯無論是色香味都更是絕了!


    還有中間上的那道蒸鮮三絲,真真是奇妙!首先,擺上桌的隻是一個甜瓷白的海碗,乳白色的湯汁裏倒扣著一個鮮翠欲滴的高尖瓷器,既不像茶盞又不想碗的,雖是奇怪,瞧著卻是挺有意思,然後待到丫頭們小心地揭開那翠翠的瓷器,想不到裏頭卻是一座白白的高尖小山,一路堆疊下來,根本看不出是什麽玩意,七娘當時心裏就疑惑了,你說郡人家郡主的壽辰,好端端的一片白是幾個意思?哪位禦廚是不活得不耐煩了嗎?


    她不以為然地夾起一點點,卻意外發現這些白色的東東,全都被切成五六厘米長一毫米來寬的細絲,井然有序地被碼在上麵,嘖嘖嘖,這刀功可真是出神入化啊!瞧瞧這寬度多麽均勻一致,卻又是絲絲分明,沒有一根斷裂細縫!


    七娘不由得納悶地仔細瞧了起來,可還是看不出什麽特別。照理說,既然禦廚可以費這麽大的心力玩弄出如此絕妙的刀功來,好歹也當是特別貴重的食材才是,可為何她瞧著卻像是普通的筍?


    七娘不以為然地品嚐起來!


    當第一口咀嚼,入口,下肚,七娘整個眉眼都亮了起來!


    鮮,當真是鮮!


    細嫩絲滑的水豆腐細絲,清爽脆口的鮮筍絲,再加上柔滑鮮嫩的野生菌絲,三者搭配,清蒸,熬湯,豈是一個美味了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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